論長沙電視臺電視劇差異化生存策略——以《雍正王朝》《走向共和》《恰同學少年》為例

陸軍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湖南長沙 410205)

論長沙電視臺電視劇差異化生存策略
——以《雍正王朝》《走向共和》《恰同學少年》為例

陸軍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湖南長沙 410205)

長沙電視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內陸電視臺,在 1999、2003、2007三個年度拍出了風靡全國的《雍正王朝》、《走向共和》、《恰同學少年》三部電視劇。追求差異化的生存策略是它取得成功的重要條件,這一策略的關鍵點就是內容創新、傳播途徑創新、功能創新和風格創新。

長沙電視臺;電視劇;差異化;策略;創新

中國的電視劇已成為所有電視節目類型中市場化程度最高的節目樣態,也是中國當代大眾文化中最活躍的文化形態。電視劇作為文化市場上的商品,要在競爭激烈的電視劇市場產生良好的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就要講究創新。長沙電視臺,一個規模不大、實力并不雄厚的內陸城市臺,分別于 1999年、2003年、2007年耗巨資拍攝的《雍正王朝》、《走向共和》、《恰同學少年》年熱播后,在國內乃至海外都產生了強烈的反響 ,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雙豐收,走的就是電視劇差異化生存之路。

一 內容創新,歷史新解讀

三部電視劇在題材的開掘上,既尊重歷史,又不拘泥于教科書,善于用審視與剖析的眼光去客觀地評價歷史,敢于創新,還原歷史的真面貌。

《雍正王朝》在選材上既遠離了時下流行的“戲說”模式,也規避了歷史劇選材偏重于宮闈斗爭的傳統模式,還原了雍正勤政、改革的皇帝形象,側重表現雍正的政治作為——改革,與過去流傳的有關雍正皇帝的狹隘與偏頗的野史形象大相徑庭。所以,有人稱長沙臺拍《雍正王朝》是站在“國家主義”的高度,立體展示一個勵精圖治的歷史時代,是一次對民間流傳歷史的撥亂反正,是影視工作者對歷史迷霧與壁壘的一次大膽的超越與突破[1]127。

《走向共和》是部號稱“民族大戲”的“歷史正劇”。不以道德論英雄,以推動時代進步論英雄的新歷史觀,是《走》劇最大的創新。前半部的編劇盛和煜在李鴻章的人物創作上,不再把他定位成喪權辱國的賣國賊,而是一個“代國家受過”的封建大臣,大清當時最具世界意識和眼光的人物。后半部的編劇張建偉有“中國第一記”之稱,國內知名作家,國家“五個一”工程獎獲得者,魯迅文學獎獲得者。他對慈禧的定位有兩點,一是清末女政治家,一是女人。以人性化為人物的創作的起點,更符合邏輯的真實,接近歷史的真實,也更符合當代人的價值觀念與審美情趣。

類型是決定一部影視劇的敘事策略、影像風格、受眾群體乃至市場前景的主要元素。《恰同學少年》是一部在題材上兼有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劇和青春偶像劇兩種類型特質的影視劇,我們把它叫著紅色青春偶像劇。“紅色”是其內涵,是題材,“偶像”是外形,是表現形式。“紅色”不單單屬于美學與心理學范疇,近現代以來,建構起了特殊意指。“紅色”意味著革命、熱血、主旋律,“青春偶像”意味著俊男靚女、人氣偶像、青春沖動、愛情纏綿、前衛時尚。兩者的結合,意味著內容與表現手法的創新。內容上讓偉人走下神壇,將他還原成普通人,瑕疵互現。此劇是對重大革命歷史題材以及領袖形象塑造上的一個重大突破,填補了紅色影視中毛澤東及一大批革命領袖學生時代事跡的創作空白,形式上開創了重大革命歷史題材的創作新范式——紅色青春偶像劇。

二 傳播創新,途徑多樣化

皮爾士認為,傳播即觀念或意義 (精神內容)的傳遞過程,而觀念或意義只有通過“像”或者符號才能得到傳達。長沙臺的三部大戲的“傳播創新,途徑多元化”,指劇的播出途徑上,采取中央臺與地方臺兩級傳播結合,傳播介質上,電子媒介與紙質媒介結合,傳統媒介與新媒介結合,使電視劇的傳播影響最大化。

1998年 11月 29日,電視劇《雍正王朝 》殺青后,得到了專家最終的評語:《雍正王朝》是中國電視史上的又一部經典之作,是具有多重意義的重大主旋律作品,播出后勢必引起史學界、理論界、電視界的巨大反響。央視高層因此迅速作出反映,以前所未有的天價——2600萬元人民幣 (65萬元一集),一舉買斷了該劇除臺灣地區以外的海外播出版權。1999年 1月 2日,《雍正王朝》在中央電視臺一套黃金時間播出。首播一月余,1月 31日全國平均收視率達 19℅,京城收視率達 44.2℅。首播沒結束,中央 8套、中央 2套又重播《雍》劇。電視的狂熱促使在京的《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藝報》《中國青年報》《中國電視報》等國家大報開始追《雍》劇、搶新聞、辟專欄、辦熱點。中央臺的《東方時空》《中國新聞》、《文化視點》、《電視你我他》等欄目,也爭先恐后報道《雍》劇,以滿足人們的愿望[1]123-124。隔海相望的衛視中文臺播出后,收視率持續排在電視劇綜合節目的第二位,僅次于狂熱的娛樂節目《超級星期天》。海南出版社也在 1999年出版了電視連續劇文學本《雍正王朝》。以央視作為傳播的主渠道,各種媒體的交互宣傳,議程設置,把《雍》劇的傳播效果成倍放大。

而由《雍》劇原班人馬打造的電視連續劇《走向共和》,基本是央視預訂的產品。該片策劃前期,央視就有負責人積極參與,拍攝期間長沙電視臺與北京同道影視節目制作公司就以每集 75萬元的價格將所有權利賣給了央視[2]。所以《走向共和》在中央電視臺被“隆重推出”時受到前所未有的禮遇:不但連續一個多月每晚在一套節目黃金時段播出,還計劃在播出一半以后陸續在一套下午時段和八套晚間劇場時段聯動重播。如果真按此計劃播出,《走》劇的覆蓋率和輻射力估計將是前所未有的。雖因劇中人物的塑造,引發了一場全國性的歷史大討論而未能如愿,但自開播以來,新浪網、人民網、央視網等多家熱門網站都為該劇開辟了專門討論區。同時《走向共和》VCD與電視劇也同時走向市場。多渠道傳播,擴大了受眾面,使《走》劇的傳播效果最佳化。

中央電視臺、長沙電視臺、湖南電視臺聯合出品的 23集電視劇《恰同學少年》的播出效果是央視以及劇組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2007年 3月 22日,《恰》劇在中央一套黃金時段開播后,收視率節節攀升,短短三周內創下了近年來收視率的新高,北京地區超過 5個百分點,湖南也超過 3個百分點。央視一套播完后,中央電視臺公布的《恰同學少年》首播的收視率,該劇以平均收視 5.26%、最高收視 8.92%的成績排成為央視當年播出電視劇的收視冠軍[3]。新聞聯播兩次報道其產生的強烈影響。3月 24日起,長沙新聞頻道每晚 7時 35分開始 3集連播該劇。25日起,登陸湖南衛視 10點檔金鷹劇場,到 5月 6日重播結束同樣取得不俗的佳績。五一黃金周又在湖南衛視掀起又一輪收視熱潮。各種不同地區、不同規格的研討會和專題討論在《恰》劇播出后屢屢推出。

2007年 4月 12日下午 3:00,《恰同學少年》媒體見面會在湖南廣電中心舉行。有來自《人民日報》駐湘站、《光明日報》駐湘站、新華社湖南分社、中新社、《湖南日報》《瀟湘晨報》《三湘都市報》《長沙晚報》《當代商報》《娛樂快報》大公報湖南記者站、文匯報湖南記者站、《香港商報》湖南站、新浪網、紅網的各位媒體朋友,新聞發布也通過新浪網、湖南衛視網進行直播。各級媒體、互聯網都掀起了評論熱潮。7月 9日央視少兒頻道銀河劇場開始重播《恰同學少年》,充分利用電話、網絡留言等,加強與觀眾互動交流。中國教育電視臺于 8月 4日晚 10點的《國視劇場》中播出此劇,25日起,在晚間 7點的《花季劇場》再次重播此劇。短時間內重播同一部劇,這在中國教育電視臺實屬首例。

教育部下發了“關于組織師生觀看電視劇《恰同學少年》的通知”,同時還通過遠程教育網將該劇送到農村中小學。在第九期、第十期全國高校輔導員班主任骨干培訓班上,教育部專門安排學員利用業余時間集中觀看《恰》劇,并組織了討論。該書編劇黃暉在西安、北京、上海都進行了簽名售書活動。《恰》劇,儼然成了 2007年度本土大眾文化領域最富“轟動效應”的事件之一。

三部電視劇都是選擇的中央臺作為首播平臺,借助中央一套的覆蓋率與影響力形成一個全民關注的態勢,報紙、網絡的熱點追蹤,VCD以及海外版的發行,中央臺的其它頻道和省市電視臺的二輪、三輪播出,使得傳播渠道多元化,傳播的效果進一步擴大。

三 功能創新,注重主流性

長沙臺在大眾文化與消費文化大行其道的文化背景下,始終把電視劇的意識形態屬性放在第一位,讓商品性從屬于意識形態屬性,注重歷史劇創作中的主旋律。

歷史劇可以分為歷史正劇與戲說歷史劇兩類。戲說歷史劇注重的是娛樂功能與消費功能。吸引眼球、占有市場便是生產這類電視劇的全部目的。比如《戲說乾隆》《還珠格格》《宰相劉羅鍋》等。而長沙臺反其道而行之,注重電視劇的宣傳導向功能,深知電視劇作為一種大眾文化傳播載體在意識形態的傳播中扮演著的重要角色——“電視可能是主導意識形態最主要的傳播工具”[4]22,“電視內容是一個承載意識形態的‘信息系統’”[4]22。《雍正王朝》實際上是借歷史說現實。該劇不但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一群嘔心瀝血的治世能臣,而且,充分展現了為政者、改革者的艱難。在現實中可以起到調動人民自覺自愿地與政府共度改革艱難的作用,因此《雍正王朝》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主旋律”的作品[5]。

《走向共和》則是以晚清民初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社會政治生活為主要內容,以中國近代史上的民族精英為中華民族尋找出路為主題線索,塑造出了一批逼近歷史真實的人物群像,寫出了“走向共和”這一歷史進程中的幾個重要臺階,也寫出了歷史轉折和社會轉型之時的重大歷史事件和變幻風云。《走向共和》的總制片劉文武曾解釋該劇的創作初衷,是想“從‘走向共和’的角度來解析中國近代史向現代史的嬗變”。全方位、全景式、藝術地呈現近代中國的歷史,創作出了一部我們民族所獨具的、富有崇高悲劇意味的英雄史詩,“譜寫一曲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慷慨悲歌”[6]。為了保障劇本“政治上正確”,設置了三道安全保障。首先,最初選題的建議策劃者,為政府宣傳系統的高官,他們的政治常識感應可保證《走》劇的主體方向不錯[1]16。其次,兩位編劇 (盛和煜、張建偉)均屢獲包括“五個一工程”獎在內的政府大獎,他們的創作風格將保證《走》劇在藝術表達方式上符合“主旋律”的基調。此外,由于題材的敏感性,該劇還專門聘請了原湖南省委副書記文選德和原中宣部文藝局副局長李牧等作為顧問進行把關。劇本每寫完 5集,便被馬上送到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影視創作領導小組副組長仲呈祥、李準的手上,由他們對劇本進行審讀,經過 4次反復修改,劇本終于獲得通過。可見,長沙電視臺是很注意電視劇的主流意識的,它與主旋律頻道定位的中央電視臺的結合,也表明了它的主流意識是被中央電視臺的認可的。

《恰同學少年》是首部以青年毛澤東在湖南第一師范學校五年半的求學生活為主要表現背景的革命題材歷史劇,展現了 20世紀以毛澤東、蕭之升、蔡和森、楊開慧、陶斯詠等為代表的一批優秀青年學子風華正茂的學習生活理想和他們之間純真美麗的友情、愛情。對幫助青少年確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與責任意識,以及幫助當代大學生和教育工作者理解“老師如何育人、學生如何求學”很有裨益,是一部“三性”統一的勵志劇。

三部劇都注重歷史與現實的自然契合,注重挖掘傳統文化中的精華,傳承傳統文化中的優秀品格,張揚偉大的人格理想。

四 風格創新,切入時代性

“電視劇風格”是指電視劇表現出來的藝術特點。它是貫穿于劇作中鮮明的、具有一定意義穩定性的藝術個性特征的表現。“風格創新,切入時代性”是指長沙臺以全新的角度與手法來表現歷史題材,并與時俱進,加進與時代的政治、經濟、文化相關的內容與元素。

《雍》劇切入了時代性,是因為《雍》劇中雍正皇帝勵精圖治、大膽改革、整頓吏治吻合了當時人們的一種心理期待。當代中國社會的改革正進入一個深化階段,利益格局的調整,公正問題的凸顯,不確定的因素的增多,社會心理易于失衡,從而人們產生一種期待,希望有一個鐵腕人物,掃清積弊,賜予社會公平與“理想化”[2]。電視劇刻畫的雍正皇帝形象,吻合了人們對改革領導者的心理期望。

《走》劇也是一部歷史正劇。它大膽地采用新的歷史觀,敢于打破傳統的創作理念,從人性的角度去重新評價歷史人物,與當代社會提出的“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不謀而合。總制片人鄭佳明曾說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走向共和”不是完成時,而是正在進行時[7]。這表明了《走》劇的制作、播出和爭論本身,都參與了共和的締造過程,如果多元的價值觀念不能在公平的競爭環境中并立共存,當代的中國正在以什么姿態走向共和?

《恰同學少年》在主題、內容、拍攝手法、攝制風格和現實意義等方面,成功實現了革命重大歷史題材尤其是偉人題材電視劇在創作立意、創作風格上的突破乃至超越,讓“青春偶像劇”有著另一種演繹,在中國電視劇制作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首先《恰》劇改變了重大革命歷史題材的敘事風格,以現代的觀點反映當年波瀾壯闊的歷史事件,用普通人的視角表現偉人,以古醒今,意達深遠。其次,形式上加進了時下流行的偶像劇的一些時尚元素,而這些詩化元素的介入和詩化意境的營造,吻合了當代青年的審美習慣,讓全劇在血與火的歷史中,始終洋溢著青春的激情、生命的激情。把紅色經典劇與青春偶像劇很好地嫁接起來,使電視劇與時代沒有疏離感,贏得了許多年輕的受眾。風格獨特,卻極具現實意義。

電視劇打破了接受主體年齡、學識等個體條件的限制,對我國當代人的生活影響越來越大。在 2005年的 13類節目當中,電視劇的播出份額達到了 34%,約占全部節目的三分之一[8]。我國電視劇總量保持穩定增長,電視劇市場整體供大于求,但是我國電視劇產品的質量結構不合理,電視劇精品卻供應不足。2007年我國生產電視劇 15000多集,真正能播出的只有 7000集左右,有近 8000集被束之高閣。要在這個激烈競爭的電視劇市場取勝,走有特色的電視劇發展之路,提高核心競爭力,是城市臺電視劇生產與發展的根本。事實證明,長沙臺在立足民族文化的同時,敢于創新,追求“三性”統一的精品戰略,是值得其他城市臺借鑒的。

[1]長沙電視臺.《雍正王朝》拍攝前后 [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9.

[2]張英.《走向共和》內幕故事[N].南方周末,2003-05-09.

[3]《恰同學少年》央視收視得冠 [EB/OL].新京報網,www.thebeijingnews.com 2008-03-15.

[4]詹姆斯·羅爾.媒介、傳播、文化:一個全球性的途徑 [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5]邵燕君.新保守主義"的集體無意識:解讀《走向共和》[EB/OL].左岸文化網 http://www.eduww.com/Article/Class4/200403/336.html,2008-03-12.

[6]《走向共和》昨日謝幕 總制片人.爭議可以預見 [EB/OL].http://ent.sina.com.cn/v/2003-05-19/1032150085.html,2008-03-19.

[7]鄭佳明.這是一部民族大戲[EB/OL].紅網—瀟湘晨報.http://ent.sina.com.cn/v/2003-05-19/1029150081.html,2008-02-20.

[8]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電視劇司,中國傳媒大學.中國電視劇年度發展報告:2005——2006[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7:166.

Living Strategies about TV Play Differentiation in Changsha TV Station——Example for Yongzheng Nynasty,Towards Republic and Just the Youth

LU Jun
(The First Normal Institute in Hunan,Changsha,410205,China)

Changsha TV station,which was a s mall and unknown inland TV station.It produced three famous TV plays such asYongzheng Nynasty,Towards RepublicandJust the Youth,which took by storm in our country in 1999,2003 and 2007.The Success of living strategies on differentiation lies in new material,new transmission,new capabitity and new styles,and these are their essential factors about its success.

Changsha TV station;TV play;differentiation;strategies;innovation

(責任編校:光明)

G22

A

1673-0712(2010)01-0068-04

2009-12-17.

2007年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07YBA064).

陸軍 (1965-)女,湖南益陽人,湖南第一師范學院教授,碩士,研究方向:廣播電視新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