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學圖書館〔河北省保定市 071002〕 趙江龍
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河北省保定市 071002〕 李素卿**
目前,信息技術的發展日新月異,數字圖書館已不再是一個陌生的詞匯。數字圖書館是傳統圖書館在信息時代的發展,它不但包含了傳統圖書館的功能,向社會公眾提供傳統的文獻信息服務,還融合了其他信息資源(博物館、檔案館等)的一些功能,提供綜合的公共信息訪問服務。可以說,數字圖書館將是未來社會的公共信息中心和樞紐[1]。但是,伴隨數字圖書館的迅猛發展,著作權侵權問題也日益突出。近幾年來,諸多有關數字圖書館著作權侵權訴訟案例的不斷增加,不能不引發人們對數字圖書館著作權保護問題的一些思考。
在我國,首次向數字圖書館發出維權行動的,應該是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陳興良于 2002年起訴中國數字圖書館有限責任公司侵犯了其三部著作,即《當代中國刑法新視界》、《刑法適用總論》、《正當防衛論》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案。自此開始,與數字圖書館活動密切相關的著作權侵權案件便時有發生。
2004年 10月,鄭成思教授等7名知識產權專家起訴北京書生數字技術有限公司,指控北京書生數字技術有限公司違反了著作權法,未經他們授權就在“書生之家數字圖書館”中擅自使用他們的作品。2006年初,清華大學教授黃延復起訴北大方正電子有限公司,控告北大方正電子有限公司在未經本人允許的情況下,將自己所著的《二三十年代清華校園文化》一書在方正公司開設的數字圖書館中使用,認為該行為侵犯了自己的著作權。無獨有偶。2006年3月,另一知名作者杜昌維亦將北大方正電子有限公司推上被告席,認為該公司在沒有與自己簽署任何使用協議的情況下,就在該公司所經營的 Apabi數字圖書館資源平臺中收錄了自己的作品《醫院法律管理及權益維護》一書,并要求北大方正電子有限公司賠償自己的經濟損失。2006年10月,戲劇理論家蔣星煜以著作權被侵犯為由,將清華同方光盤股份有限公司、中國學術期刊 (光盤版)電子雜志社、清華同方知網(北京)技術有限公司一并訴至法院,要求索賠人民幣12萬元。
在國外,影響范圍較大的訴訟是 2006年 6月法國出版集團馬帝尼耶起訴 Goog le圖書館,稱 Google圖書館未經授權就將其書籍內容掃描并放到互聯網上,該種行為嚴重侵犯了自己的著作權。
從以上有關數字圖書館侵犯著作權的案例可以看出,互聯網技術的蓬勃發展以及數字圖書館的出現,在帶給人們更多財富和更大方便的同時,也導致了一定數量著作權人的權利受到侵害,由此引發的訴訟也屢屢出現。在數字圖書館的背景之下,我們可以發現,作為原告的著作權人一方往往只是單個的自然人。雖然在2004年10月有鄭成思等七名知識產權專家聯合起訴北京書生數字技術有限公司,但與眾多的數字圖書館相比較而言也是微乎其微的。而且,從“一對一”的訴訟模式可以看出,這幾例訴訟,不僅浪費了司法資源,也使得司法解決糾紛的過程顯得復雜化。
有鑒于此,筆者認為,針對目前日益增多的與數字圖書館密切相關的訴訟,有必要借鑒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作為音樂著作權集體管理者代表諸多音樂著作權人集中行使權利,并以自己的名義進行與著作權有關的訴訟和仲裁活動。在數字圖書館越來越受歡迎的情況下,建立與數字圖書館有關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進行訴訟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本身的性質決定了它可以代表著作權人及其相關權利人集中行使權利,并可以以自身的名義進行訴訟,從而保護著作權人及其相關權利人的利益。《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八條規定:“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是非營利性組織。”這就決定了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是為了著作權人的利益而存在的。我國目前已經成立的作為一個公益性社會團體的“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它自成立以來,對音樂作品人權利的管理和保護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如果在日益擴大的數字圖書館環境下,成立一個專門負責維護著作權人及其相關權利人利益的“中國數字圖書館著作權協會”,作為他們的權利代表,則無疑會在紛繁復雜的數字圖書館環境中更加容易保護著作權人的相關權利,減少著作權人為了參訴、應訴而造成的不必要的時間和經費開支,同時也會對那些企圖侵權的有關人員敲響警鐘,以防侵權事件的發生。
侵權者同時也是受害者——其矛盾結論的背后更為深層的原因則在于,我國數字版權問題隨著數字圖書館產業的發展正日益凸顯出來。作為侵權者,數字圖書館產業的發展,導致了諸多侵犯著作權案件的發生;但同時作為受害者,數字圖書館產業在浩瀚的著作當中難免會出現差錯。正如知名作者李昌奎所說:“數字版權問題,這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眾多矛盾和利益的集合體需要一個有力的中間點去解決、去平衡。而建立“中國數字圖書館著作權協會”應該算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也就是說,在經歷了諸多訴訟之后,對數字圖書館事業所帶來的負面與消極影響在所難免,所以組建“中國數字圖書館著作權協會”這樣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是很有必要的。它作為一個公益性質的社會團體,在幫助著作權人維權的同時,也可與數字圖書館進行協商,幫助數字圖書館產業樹立信心,可以使數字圖書館了解自身所開展的各項服務活動是否存在侵權的風險,以便更好地促進數字圖書館開展有利于社會、有利于廣大讀者的活動,在維護數字圖書館合法權益的同時,達到著作權人與數字圖書館的雙贏目的。
要想成為訴訟中的適格當事人,即能夠在民事訴訟或刑事訴訟中以適格的原告或者適格的被告的名義參與訴訟,在法理基礎的發展過程中曾經存在過兩種衡量標準——訴的利益標準和訴訟實施權標準[2]。所謂訴的利益,乃原告謀求判決時的利益,即訴訟追行利益。這種訴訟追行利益與成為訴訟對象的權利或者作為法律內容的實體性利益以及原告的勝訴利益是有區別的,它是原告所主張的利益(原告認為這種利益存在而做出主張)面臨危險和不安時,為了祛除這種危險和不安而訴諸法律的手段即訴訟,從而謀求判決的利益及必要,這種利益由于原告主張的實體權利現實地陷入危險和不安時才得以產生[3]。訴的利益是現實客觀存在的,它不以起訴者即原告享有法律預先規定的權利為條件。即使當事人對請求法院承認和保護的權利沒有管理權或處分權,但只要有訴的利益,仍然可被認為是適格的當事人,可以進行實體權利生成的事實舉證和抗辯[4]。而起源于德國的傳統的訴訟實施權標準以管理權為基礎,確定了適格當事人成立的一般標準。此理論將能夠成為適格當事人所應當具備的實體要件抽象出來,稱之為訴訟實施權。在民事訴訟中,只要是進行抗爭的法律關系主體享有訴訟實施權,即屬于當事人適格。再來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與上述兩方面進行比較,顯然是符合該兩個標準的。而且可以看出,在數字圖書館構建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是可行的。
所謂著作權集體管理,是指在權利人的授權基礎上,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代表著作權人,集中行使與權利人相關的權利,并能夠以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名義進行許可使用合同的簽訂、使用著作權費用的收取以及在涉及著作權或與著作權相關的權利糾紛進行訴訟、仲裁等活動的總稱。
在立法方面,我國國務院于 2002年 8月 2日發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該條例規定了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有權“批準設立著作權集體管理機構”。同時,《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八條也規定了:“著作權人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人可以授權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行使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被授權以后,可以以自己的名義為著作權人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人主張權利,并可以作為當事人進行涉及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的訴訟、仲裁活動。”由此可以看出,關于設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問題,在我國是有明確立法依據的,這也為建立該組織奠定了基礎。
同時,在我國國務院于 2004年 12月 22日通過的《著作權集體管理條例》第二條中,亦明確規定:“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經權利人授權,集中行使權利人的有關權利并以自己的名義進行下列活動:(1)與使用者訂立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許可使用合同;(2)向使用者收取費用;(3)向權利人轉付使用費;(4)進行涉及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的訴訟、仲裁等。”而該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理所當然也應包括在數字圖書館管理模式下的著作權人所享有的權利。可見,在數字圖書館環境下構建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在立法方面已經具有了訴訟實施權,符合了上述法理基礎的“訴訟實施權標準”。
在司法實踐領域,我國國家版權局和中國音樂家協會于1992年12月17日共同發起成立了我國第一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標志著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制度的初步形成。根據1993年9月 14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與音樂著作權人之間幾個法律問題的復函》的規定,認為:“根據民法通則、著作權法、民事訴訟法以及雙方訂立的合同,音樂著作權人將其音樂作品的部分著作權委托音樂著作權協會管理后,音樂著作權協會可以自己的名義對音樂著作權人委托的權利進行管理。發生糾紛時,根據合同在委托權限范圍內有權以自己的名義提起訴訟。”由此,1994年我國第一起“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訴上海市演出公司等著作權使用糾紛案得以順利展開。這樣也進一步地推動了我國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的發展。而且,“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在進行訴訟時,本身也享有訴的利益。
相比較而言,構建在數字圖書館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團體性質的訴訟模式,其本身代表的也是著作權人的切身利益,也是為了維護著作權人的權利而存在的。在互聯網迅猛發展的今天,越來越受歡迎的數字圖書館也不可避免地會發生著作權侵權事件。在這種情況下,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以維護著作權人權利的姿態出現,代表著作權人管理與保護著作權人的利益以及在一定情況下與數字圖書館進行協商或者訴訟,無論是對于著作權人,還是對于司法部門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從前文所述的案例可以看出,著作權問題一直是制約數字圖書館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如何能夠更加有效地去維護著作權人的相關權利、如何保障數字圖書館能夠在不侵權的前提下更加方便快捷、免費為廣大讀者提供服務則是著作權人和數字圖書館所共同期待的。像“中國音樂著作權協會”這樣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出現則是有著其合理、合法的法理基礎的。我們應該看到,在維護著作權人及其相關權利人的合法權利以及促進數字圖書館的合法發展方面,這樣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團體訴訟模式的適格當事人能夠發揮積極的作用,以便確保團體訴訟程序的實現,從而在較高層次上迎合和諧社會對秩序保障的要求。
[1]石向實,劉晨.圖書館知識管理 [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6:189.
[2]齊樹潔.訴權保障與當事人適格之擴張 [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 ,2006,(12):67~ 73.
[3](日 )谷口安平.程序的正義與訴訟 [M].王亞新,劉榮軍,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188.
[4]肖建華.民事訴訟當事人研究 [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