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美國《2010國家安全戰略報告》

“單邊主義不行，就要走向多邊”

主持人：今年5月27日奧巴馬上臺16個月后，首次發布了《國家安全戰略報告》，這份報告有52頁，其中一個重要的變化是改變布什時期的“單邊主義”做法，強調與外界合作對話。請問兩位對這個報告怎么看?

王湘穗(以下簡稱王)：奧巴馬政府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的出臺基于對世界形勢以及美國實力的變化，它是審時度勢之后提出的一個報告。就是世界都變了，美國力量也在下降，以前那套模式不行了，按照原來的“單邊主義”模式去做可能做不到，所以必須有所變化，在這個時候推出了這個與2006年報告有很大差別的報告。

李曉寧(以下簡稱李)：這個報告到今天已經發表三個月了，報告非常重要，它是美國近期國家政策的戰略轉折點。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已經七八年了，打了這么長時間，美國人對自己做了一個總結。上屆總統任期里2002年和2006年都有一個國家戰略報告。報告52頁，有很多重要的內容。其中比較認真地分析了美國國內外形勢。奧巴馬的這個報告有了重大改變，他把美國長期的戰略做了重要的調整：

第一、美國現在準備放棄什么事都打頭陣的作法，想與重要地區內一些國家做接觸性合作。第二、它把反恐的范圍集中起來，不像以前布什政府時期那樣打擊面很寬泛，而是只把基地組織列為主要打擊的對象，對其他的伊斯蘭國家示好。還設定了一些“影響力中心”比如說中國、印度、巴西。把這些國家叫做影響力中心，表示要做接觸性的合作，一邊纏斗，一邊合作。這個報告不同于02年、06年的報告，甚至說不僅僅是民主黨政府的報告，恐怕今后美國不管是誰當選都要重視這個戰略報告的分析。

主持人：與布什政府“先發制人”戰略相比，奧巴馬強調“未來處理國際問題的時候以多邊外交為先，并與國際組織合作，軍事將是外交努力無效情況下的最后的手段”。雖然他是這么說，但現實中的實際行動是否與這個報告中強調的相符?

王：這個報告之所以與06年的不同，是因為美國已經看到世界整體局勢以及自己總體力量都發生了變化，所以必須做出的調整。世界發生了什么變化呢?在蘇聯集團解體之后，美國長期是世界惟一的一個超級大國。超級大國的特點就是我在哪里都可以干預，是對全球事務的全面干預，所以在行動上是單邊主義為主。

現在局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世界的實力格局發生了一些變化，按照原來的做法不行了，所以要對戰略進行調整。這種調整就像剛才李老師說的，它只是一個轉變的開始，是一種標志性的事件。應該說美國的這種國家安全戰略正在做出調整的過程中，比如說這一次伊拉克撤軍可以認為是一種標志性的事件。由于單邊主義不行，就要走向多邊。美國政府要根據形勢變化調整政策，最近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到布魯金斯學會去闡釋美國新的安全戰略，其中她談到這么多年的一個教訓就是美國的外交過于依賴于軍事力量。外交軍事化的路走不通，僅僅靠武力解決世界復雜問題是不行的。我認為，這種反省是清醒的表現。至于美國以后會不會按照這個走，我覺得還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判斷。現在看起來奧巴馬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他們的認識比較到位，見解也算長遠。但有些美國的高級官員，包括一些高級軍官是不是這樣認為的?我有很大保留。前一段時間美國駐阿富汗指揮官被解職，說明在政策轉變期總會有“不換腦袋就換崗位”的政治危機發生。究竟下面怎么走?我覺得要進一步的觀察，但是大趨勢已經確定了。

李：王老師講得很好。我們怎么看這個報告，首先要看美國的戰略目標。美國人繼續強調它的價值觀，比如說它認為的自由、民主、人權等等這些價值觀是普世的，在報告中有大篇幅的闡述。這些成為美國假設敵國衡量標準，凡獨裁的或者是對于美式民主生活有妨礙，并且擁有反對他們武裝力量的都稱之為敵國。它對原有敵國的定義也有所改變，比如前蘇聯變成的俄羅斯叫做影響力中心，但并沒有說成為友國。對亞洲、美洲的依靠力量，也就是其盟國的界限劃分很清楚，比如說亞洲的日本、韓國。把中國、俄羅斯稱之為影響力中心，就是在地區很有影響，不合作會有麻煩。以前是涇渭分明，這次弄了一個中間地帶的東西，把恐怖主義的第一級目標定為基地組織，非常清晰。

王：小布什曾經有一句經典的話，“我們，還是他們?”你不入“反恐”的伙，就是我們的敵人。他講得很清楚。現在的報告把“恐怖主義”、“反恐”局限在一個特定的范圍內。按照中國話就是它想搞統一戰線，只打擊一小撮。就是想能夠爭取更多的同盟者，支持美國的總體戰略。這是美國戰略很大的一個變化。

“美國。無可奈何花落去”

主持人：有很多人說奧巴馬已經放棄了布什政府的“反恐戰爭”的說法。您二位對這個有什么樣的看法?真的放棄了嗎?

王：在冷戰時期，無論是當時的蘇聯還是美國，他們面對的安全挑戰是敵對的國家。美國以蘇聯集團為目標，而蘇聯集團以北約組織、美國為目標。那個時候是國家對國家。在9·11事件之后，美國突然感到在國家戰爭主體之外，出現了非國家組織的戰爭主體，比如說基地組織不是一個國家組織。美國認為這些恐怖組織已經成為威脅國家安全的最重要的威脅，它把它排序排得非常的靠前，而且把它的范圍覆蓋的很大，把所謂流氓國家也納入這個圈子里面，成為敵人的那一塊。通過這幾年的實踐證明這種做法很不好。奧巴馬上臺后已經做了一些區分，比如說美國的反恐不是針對某一種文化，就是他們講的伊斯蘭文化，不是對付十多億的穆斯林的，而是對特定的一個組織。這次美國以加入文件的方式把這種認知確定下來了，這算是對小布什把“反恐”問題放到了國家安全的第一序列向后轉移。

這次戰略報告中間奧巴馬實際上提出大概四個目標。第一個是安全目標，就是盟國和它的安全的問題。第二個是增長目標。第三個價值觀的問題。第四個是建立國際秩序的問題。他雖然仍講安全，但是他的安全目標已經在擴大化，不像以前僅僅聚焦在某一個點上，而是相對來講他把它擴散到了社會各個層面，尤其把增長問題作為一個目標，這是在小布什時期沒有的。這次奧巴馬的伊拉克撤軍講話，“打了七年”一帶而過，講話的重心是關于增長的問題。這也可以看出美國政策重心的轉變。

李：這個報告里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話：“美國是這個世界上惟一的能使用遠程軍事力量的國家，用遠程軍事力量保護自己的安全”。 王：遠程干預。 李：“世界上惟一的”，這是它的報告上寫的。報告強調美國一定要保持這個強大的力量，這是一個標志。如果美國喪失了遠程軍事干預能力，那么它就不是頭號強國了。這是它的目標，即便有些戰略收縮，這個能力不能減弱。

第二，報告強調了經濟危機給美國國家安全造成了非常大的威脅，持續造成損失。它說“上次國家安全報告出來的時候他們講兩個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花了幾千億美元”。這幾天奧巴馬從伊拉克撤軍的演講中說已花了一萬億美元。它說我們花了這么多錢，問題沒有解決，而且美國士兵死傷了一萬人，要調整。今后軍事力量要調整，要巧用它，不是不用它。

王：政治家在運用軍事力量時，首先要看到軍事力量使用的局限性。小布什認為打遍天下無敵手，結果四面樹敵。現在奧巴馬認識到軍事能力有限。同時也還要受到經濟能力的制約，這次說是花一萬億。以前我看過一本書叫做《三萬億美元的戰爭》，書中說如果把整個美國社會包括后面傷殘軍人的福利保障計算在內的話，戰費早就超過三萬億了。我們前幾年訪問過五角大樓，感到五角大樓就相當于軍事博物館，把美國整個建國之后每一次戰爭中間的重要戰役的實物、照片、模型都在那里展覽。參觀美國五角大樓就成為民眾國防教育中非常重要的方面。我們去訪問的那一天正好遇上組織伊拉克受傷士兵和一些中學生在參觀。場面很慘烈，可以感到伊拉克戰爭的傷亡對于美國社會的沖擊。雖然陣亡四千多人、傷更多一些，但是對于整個美國社會的影響，特別是整個經濟的沖擊很大。在傳統戰爭中，可以靠大規模消耗戰爭物資、靠軍事凱恩斯主義拉動經濟，現在這種模式不靈了，仗越打經濟越萎縮。

李：很多媒體簡單解讀說美國放棄單邊主義，這么解讀不完善。美國還是想要做世界的主導者，只是換一種方法做，多領域做。幾乎沒有媒體分析像剛才王老師講的這些，美國人把經濟增長和國家現狀列為主要的參照系數，甚至潛臺詞可以說這次經濟危機中間有一個要素是戰爭。兩個戰爭也是影響美國經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有的人說上中東搶石油，搶來什么石油呢?石油的價格掉下來了，我們看到戰爭對石油的影響沒有那么強。我們那時也是將信將疑，說價格是伊拉克戰爭打上去的，現在來看不是那樣。

芏：美國已經感受到戰爭的變化，導致安全戰略必須做一些調整。但是他們還沒有完全認識到的一個問題是什么呢?是由于現在社會整個生存、生產方式的變化，導致了戰爭盈利方式的變化。在農耕時期主要的社會財富是地里的莊稼，因此游牧民族到了秋收的時候，中國的情況是長城以北的游牧民要南下，要把你地里的莊稼弄走。那么到了工業化時期，我要把你的資源和有形財富搬走，體現出戰爭的盈利模式。

那么到了現在，美國社會生產方式以一種金融創新、金融服務、資本流動、虛擬經濟的這種方式贏利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什么呢?如果你還是用傳統戰爭的占領模式幾乎就不能盈利，恐怕要通過一種新的控制的方式才能盈利。而原來小布什總統時期采取的還是占領性的戰爭，戰爭給美國獲利了嗎?沒有。發現砸進去的錢比賺的錢還多。這個在國防安全報告中沒有體現出來。這些是我們所有研究國家問題的人需要深思的，這樣的話我們才能從美國的報告，包括它最近行動的變化中看出趨勢來。

李：投資無國界。 王：換成詩的語言就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可我們得知道為什么花落下來呢?這樣才知道以后的世界將如何發展。

“伊拉克，美軍必須撤”

主持人：剛才兩位老師講到奧巴馬宣布駐伊美軍作戰任務結束。您認為這場戰爭真的結束了嗎?還有它可以從戰爭中抽身嗎?

李：奧巴馬在競選時期批評布什政府，并做了很多上臺后的承諾，比如結束伊拉克戰爭。不管布什還是奧巴馬都得根據伊拉克的現實形勢和美國的實際利益來實現這些承諾。奧巴馬做了很多的努力，因為他深深意識到，伊拉克戰爭這樣拖下去對美國絕對是弊大于利。無論是政治的、經濟的，甚至社會心理方面的沖擊都是不利的。這兩場戰爭對美國的社會沖擊是非常大的。從現在從實際形勢來看，他必須撤，不是愿意與否!

撤軍后伊拉克怎么樣呢?是堅定的盟友?我看不堅定。伊拉克現在的狀況比美軍進去之前更糟糕，每天炸彈橫飛，教派之間的斗爭非常嚴酷。現在美國留了一部分部隊不叫作戰部隊，留了四五萬人在里面。如果發生特殊情況美軍還可以返回，不用編別的理由。

我們看看，戰后幾十年的朝鮮半島，并沒有結束戰爭，還處于戰爭狀態，只是停戰而已。伊拉克結束戰爭了嗎?還有越南，大家看過南越政府垮臺的鏡頭，美國人坐直升飛機跑的時候，南越政府官員爬不上去，很慘。你輸出價值觀，你的體系崩潰了，這不是害人嗎?

王：美國正式宣布打了七年的伊拉克戰爭作戰行動結束，這是一個大的戰略的調整。之所以現在宣布，跟奧巴馬面對中期選舉的需要有關，這是他的一個政治姿態。在面對一種政治需求的時候，軍事要服從于政治，包括國內政治。這是第二個方面。

第三個方面，就是現在戰爭正在呈現的一種新的趨勢，就是仗非常好打，結束戰爭卻非常的困難。實際這一點在二戰時期已經有苗頭，比如說對于德國的戰爭，當時基辛格是一個下士，但是參與了占領德國的民事事務。麥克阿瑟主導了日本的改造，前提是無條件的投降，然后按照美國模式做。德國和日本因為有一些西方文化的背景，所以更容易些。像伊拉克這樣的地方則不同，伊拉克這里屬于兩河文明體系，是世界最主要的文明發源地，特別是對古希臘文明、歐洲文明有深遠的影響。美國打擊它，實際是挖自己的根。同時它又是伊斯蘭文明的重要基地，把這里搞亂了，美國如何結束戰爭?

德軍提出，今后的軍隊應該區分功能，打擊部隊，保障部隊和民事部隊。現代戰爭不能只管打，不管建，還要恢復秩序。在伊拉克戰爭中間已經發現，打下巴格達很短，傷亡很少。可是占領過程中間很難，七年。現在離恢復秩序還很久遠，遙遙無期，伊拉克的秩序破壞了，怎么恢復?這是美國遇到的大問題。 李：僅僅建立一個親美政府靠不住。大批作戰部隊撤出來，剩下的人他們能完成任務嗎?現在的狀況是天天呆在綠區里面，出去買一盒香煙都不敢。

王：以前傳統的軍事戰爭很清楚，就是兩軍對壘打槍打炮，就像電影場面描述的，這就是戰爭。可是在伊拉克七年當中真正的開槍開炮大規模對抗的行動就是幾十天，更多是路邊炸彈、自殺襲擊，現在已經把這些視同為戰爭了。這種戰爭形態跟我們原來理解的戰爭形態不一樣，現在撤軍之后還有四五萬美軍在那里，要恢復秩序算不算戰爭呢?這個里面涉及到對于戰爭本身界定的問題。我們現在通過伊拉克戰爭也好，通過這幾次美國進行的局部戰爭也好，都可以發現傳統的軍事戰爭已經在發生很大的變化。我們如何理解戰爭的框架也應該做調整，不然甚至連包括戰爭還存在不存在你都無從判斷。如果說巴格達被占領或薩達姆被絞死，伊拉克戰爭就結束了，真結束了嗎?我覺得要打一個問號。我們需要對戰爭新的形式有更深入的理解。

李：以前的勝利標志是在作戰區域里，敵方已經喪失了有組織的抵抗，天天有人攻擊你，這個不算勝利結束戰爭。現在在作戰區域敵方僅喪失國家層面有組織的抵抗，這個不算結束。炸彈天天爆，只稱之為治安案件，不稱之為戰爭，恐怕說不過去。伊拉克戰爭結束沒有?還得拭目以待，還得看看。

美軍高調東北亞——“撤退前的炮擊”

主持人：近期大家比較關注的是美國在東北亞的高調，尤其是美韓軍演、美日軍演，還有與越南的演習非常引人關注。很多人認為，美國從中國的東海、黃海，包括中國的南海進行了一個全方位的圍堵。請問兩位專家對這個有什么樣的看法?而且它對中國的實際威脅有多大?

李：2010年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第三部分，就是后面一部分要講到區域的問題，它特別的強調了美國在亞洲存在的重要性。強調日本、韓國是美國盟國。非常清晰地表示出來，美國要加強這種關系。我想，強調就說明不足，越強調就說明有弱點。日韓的美軍存在是因為二戰的原因，朝鮮戰爭也是因為二戰。美軍的軍事存在也是這樣的理由。現在已經65年了，再過35年就100年了。日本、韓國這兩個國家在戰后工業發展迅速，已經度過了軍人政府時期，成立了民選政府。日本經濟號稱世界第二，僅次于美國。這樣一個國家政治、軍事、文化有這樣大的變化，長期有外國的軍隊駐在自家的國土上，國民會有極大的反感，這也與美國的“普世價值”相悖。韓國的金大中、金泳三、盧武鉉這些人都主張美軍撤出，而且民間的呼聲非常強；這種呼聲在日本也是越來越強，他們認為以自己的工業水平和能力完全可以保衛自己的安全，甚至對周邊的國家也有能力影響，很多民眾和政治領袖認為俄羅斯、中國不會攻擊他們，即便是真有戰爭威脅，到時候再請你們來，沒有戰爭的時候你還是回家去。實際上日本很多國民希望美國撤軍，甚至多出點錢請你走都可以。美國人當時為了這個搬遷問題急了，從日韓一撤，整個西太平洋就剩下一個關島了。這幾十年美國從越南、柬埔寨撤出去了，從菲律賓也撤出去了。現在美國人要重返亞洲，所以在這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間非常重要的強調美軍在東亞的長期存在。為了使自己長期存在就得想點招，就要制造些矛盾，包括演習。有矛盾才有存在的理由。如果大家友好了，你在這里呆著干嗎?你就師出無名。

王：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大家對世界局勢有所了解的話發現整個的歐亞非大陸——從亞洲一直到歐洲非洲，這個被地緣政治專家稱之為“世界島”，世界主要的力量在這里。美國是歐亞大陸板塊旁邊的島國，這個地位基辛格在《大外交》中談到了這一點。為了保證美國對整個世界的影響力，不能讓歐亞板塊受一個國家領導。歐洲那邊也是，比如說法國、德國主導，不行。那樣的話美國的歐洲橋頭堡就丟了。同樣，亞洲這一塊也不能受一個國家的領導，日本可以嗎?不行。中國行嗎?也不行。這是由美國地緣政治環境決定的。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美國大體有四個戰略框架。

第一個就是布什的戰略框架：全球干預，就是哪里有問題我去哪里干預，這是全面干預。第二個是克林頓的做法，他是重點的干預。第三個是孤立主義，美國在一戰、二戰時期就采取這樣的戰略，讓你們打吧，不到一定時候我不出來。第四種叫做隔岸平衡，我站在幕后操縱你們互相掐，我平衡。

小布什全面干預戰略不成功，美國總體往后撤。你看東北亞演習很熱鬧，基本上態勢是美國在撤出。雖然它說我要重返亞洲，實際是希望保持對亞洲邊緣地帶影響，要在關鍵幾個地方打一些楔子，但是能力如何，哪些地方重要，它正在做選擇。也要給中國制造麻煩，也要選擇一些盟國，但是總體來講不是往前走。是往后撤。但是撤的前提是不能失去影響，一方面無可奈何在撤，另一方面在挑事。在這樣的框架下，第一，我們別太著急。有人說天下大亂，不是這樣的。第二是不要輕視它，我們要做好準備，把這個分析好了。比如說東北亞地區，為什么美國在這邊攪合特別的厲害呢?大家想想今年四月份溫總理去韓國訪問，三國領導人開會，準備東北亞三國進行貨幣互換，然后“自貿區談判”。2010年是東盟跟我們建立了自貿區，眼見整個東亞這一塊進行經濟、政治、金融的整合，這當然對于美國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因此，美國抓緊時間在這里找事。實質是以進為退。不要發生一種誤判。認為什么山雨欲來風滿樓，或者認為美國全面進攻，不是這樣的。這是撤退前的一種炮擊。現在美國在做這些事情，不能說完全是撤退，至少不是前進，這是在做一種戰略收縮時期的一種反應，可以這樣看。

李：撤退前的炮擊。美國一天天在難受。

王：東亞民族來講都不希望自己的國家駐外軍。

李：曾有一個朋友問我日本進入安全理事會的可能性有多大?我說日本本身處于被占領的狀態，還要到聯合國申請加入安理會，這不是笑話嗎?

王：日本民眾的說法是：你還不是一個正常的國家，你怎么成為正常國家中的主要國家呢?

李：日本是一個經濟如此發達的國家，他們當然要求美軍撤退，韓國也如此。所以美國人碰到很頭疼的問題——支持他們留在這里的是少數。像南海的問題，菲律賓說“這是我們南海內部的事情，希望美軍不要使之復雜化”。印度尼西亞也這樣講，“有矛盾是我們的事情，跟你們沒有關系，我們也不需要你們的航空母艦”。還有一點，用“喬治·華盛頓”號來進行演習純屬于自己心虛，美國真的敢用嗎?而且越南的民事消防演習也是軍事合作的演習，越南國防副部長說越南永遠不跟美國結成軍事同盟，這里面有一個“永遠”，一般的外交不用“永遠”。這是表示了一種態度。在這種形勢下，美國有一部分人主張拿那個“喬治·華盛頓”號晃來晃去，有用嗎?沒用，最多耗一些錢財罷了。

王：美國作為世界老大帝國，戰略思維、戰略應對能力比較強。中國崛起之后，一個重要任務是要學習當大國。當然不是照搬美國的那一套，而是要根據中國國情發展、變化去學習。現在美國給我們出了一些小考題，我們應對并不太好。我們的輿論、媒體也有這樣的問題，甚至包括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問題。就是說中國要成為一個大國必須在戰略思維上比較成熟，能夠當得起大國的地位。不然的話你可能在一個又一個的考驗面前出現問題。

李：沉住氣，美國沒那么厲害。過度反應有時候是一種弱者行為，據說松鼠一天晚上睡200多覺，很警覺，很敏感。大象沒有偽裝色，龐然大物。對方不斷嚇唬你，不用怕。我們要加強自己的國防力量，方法上做到有理、有利、有節。該教訓的時候也是穩、準、狠地教訓。看看誰先亂陣腳，我看美軍有點亂陣腳，我們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