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法制化機制建設探析

摘 要: 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機制的建設是個系統工程，長期停留在道德層面的引導性機制在日益復雜的社會環境條件下顯得力量不足，一些現行的約束性機制缺乏實效，嚴重影響了其職業目標的實現。因此，要把依法治教與以德治教緊密結合起來，按照“有效提高防范功能、嚴格強化底線效力”的思路，不斷完善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法制化機制，推進職業行為管理的法治化進程。

關鍵詞: 高校教師; 職業行為; 法制化機制

中圖分類號: G64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8381(2010)03-0058-05

馬克思主義認為，社會物質和精神形態的形成、變化、發展歸根到底取決于當時社會存在的狀況。因此，建構職業行為管理的實踐方案，不應單純從道德或思想本身出發，而要深入到社會物質生活過程及現實的社會關系中去探索。新的歷史發展更新了人們的思想觀念，撼動了人們固有的思想狀況、行為方式、價值取向，同時也改變了新時期高校教師的學習、工作和生活模式，影響著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在這種條件下，社會應全面有效地通過其各類機制使高校教師在多樣化的環境與觀念中保持正確的職業認識和行為，以制度和法規為主要內容的管理機制是構成行為影響體系的重要保障，尤其是隨著依法治國、依法治校理念的普及和實踐深化，職業行為的法治化建設已經成為高校教師隊伍管理的迫切需要。

一、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機制的概念及其法制化建設問題的提出

從理論層面上說，我們在使用“機制”這一名詞時只是想借以描述對職業行為實際發生作用和影響的運行體制或內在機理。從諸學科領域所給出的定義和基本闡述中，我們把職業行為機制嘗試定義為:由多個社會結構部分或變量組成、循一定方式對職業行為產生相對運動或影響，并隨時間發生變化的相互聯動過程及其運行機體。從職業行為形成和發展的過程來看，其不同階段和環節都受到相關社會結構部分的影響和作用，所以，這一機制是貫穿職業行為發展過程始終、作用較為全面、具有舉足輕重意義的重要影響因素，是職業行為諸多影響因素的抽象體現，是主客觀因素的集中反映。

當前，由于觀念的局限、目標的空泛、操作的困難等多重原因，社會諸多結構部分沒有從高校教師的身份特殊性來正視其職業行為狀況，沒有針對性地促進與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聯動過程及建立相應運行機體，各類社會結構部分或變量之間隨時間的作用順序和效力也處于相對混亂狀態，從而導致其職業行為管理中目標、動力、保障、約束等多個環節的不良循環，使機制整體存在較多弊病。

長期以來，針對高校教師的不少約束性機制旨在通過道德壓力和紀律約束，使他們在內心深處對規范產生敬畏心理，知道違背職業操守帶來的后果，從而自覺約束自己的行為和思想，遵守規范和準則。可見，我們對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管理始終“堅持正面教育引導為主，規范約束為輔的運作機制，突出強調其道德自發性”[1]。但近年來的調查研究和事實現象反映，價值觀念和行為規范歸根結底是一種“道德力量”，它對高校教師的制約作用畢竟是有限的。在大力倡導師德師風的背景下，高校教師“犯規現象”和師德敗壞行為仍時有發生，屢禁不止，且呈蔓延之勢。許多反面事例不斷向我們敲響警鐘:僅靠價值觀念和行為規范來約束高校教師的職業行為是不夠的，我們應通過制度化、法制化手段，建設好校正性機制，明確具體標準和要求，對他們的職業行為進行有效制約。

二、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法制化機制建設的困境

調查研究中我們發現，《高等教育法》只是籠統地規定:“對高等教育活動中違反教育法規定的，依照教育法的有關規定給予處罰。”而《教育法》也恰恰沒有對教師的懲戒問題做出必要的規定。當前，高校約束性機制對教師作用的過程和效果存在一系列令人深思的問題，嚴重影響教師行為管理的法治化進程。

(一)制度建設缺乏明確性和系統性

我們認為，職業行為管理的相關制度只有具有明確性，高校教師才能根據制度的規定認識自身行為在制度上的意義、制度對行為的評價態度，預測自身行為可能產生的制度后果，進而決定自身行為的取舍，同時，也才能接受和信服違反制度規定受到的制裁。當前，一些普適性不強的制度對高校教師違反職業行為的約束措施“缺乏針對性，只有含糊的原則和界定，具體規則交叉重復、互相矛盾的情況也大量存在”[2]，嚴重影響了約束整體實效的實現，使得許多職業行為失范現象沒有處理依據。

另一方面，作為約束機制的主體，當前規范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制度在較大范圍和程度上還不健全，除了《教育法》等宏觀法律外，沒有針對制約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專項法律條文，聯系高校教師職業行為全過程的具體制度建設更是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同時，盡管許多高校制定的政策、制度涉及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相關要求和標準，但與現行《教師法》的要求內容尚不完全配套，與教師聘用、編制管理、教師考核、教師申訴等許多環節的工作沒有直接掛鉤，相關制度的適用具有時間和對象的局限性，從而不能普遍、權威、全面、系統地約束高校教師的一系列職業“違規”行為。

(二)行為要求缺乏時代性和權威性

當前，一些約束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規范忽視了其調整客觀社會關系的必然性和規律性，沒有以客觀事實為基礎、以事物的本性為前提、以客觀發展規律為依托，沒有充分考慮客觀需要與可能。不少制度規定的內容落后于實踐，沒有隨著形勢的變化及時加以修改和完善，許多要求脫離時代要求，無視社會、高校及教師個體發展實際，目標和要求不現實，無法為廣大高校教師接受。

我們認為，約束只有體現和貫徹現代社會法治道德基本要求，才能適應現代民主和法治社會的發展趨勢，同時也才能體現現代社會大多數人的共同意志和利益，才能得到人們的信賴，樹立真正的權威。

當前，我們對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約束的制定缺乏較強的科學性和規范化，完善約束內容的工作系統性不強，一些解決個別問題的約束內容偏離客觀規律，當用這些約束內容解決其他問題時往往不能充分說理，有力應對，喪失了約束自身應有的權威。因此，許多現行的約束教師職業行為的內容要求無法依靠高校教師對其信任、崇敬和自愿服從來發揮作用，不能深入人心、深得人心，不能得到高校教師廣泛的認同、支持和維護。

(三)機制實施缺乏規范性和實效性

當前，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約束實施忽視了對具體過程的嚴格管理，許多措施的落實沒有按照相關規則逐步推進，主觀性時有影響，原則性常被破壞，嚴密性有待提高。首先，一些制度規定本身存在問題，過于籠統，可操作性不強，許多制度執行不嚴格，隨意性大，導致有些人利用制度操作程序的漏洞鉆空子，更主要的是責任追究力度小，對違反制度的行為如何處理，缺少配套規定，責任追究不到位。其次，由于民主集中制原則沒有得到切實執行，缺乏自下而上的上行約束機制，加上重點不突出，防范不及時，對在一定條件下容易發生的違法違紀行為和不正之風事前沒有提出有力的約束防范措施，對已經出現的苗頭性問題不能及時察覺，使許多本來可以得到糾正的問題沒有及時得到糾正。再次，各種約束機構和約束力量各自為政，缺乏溝通與協調，沒有形成縱橫交錯的網式約束，造成約束力量分散，而且，“由于隸屬關系等原因，他們執行的是自己特定的職能，約束的是自己特定的對象，在約束過程中各執一端、互相推諉、相互掣肘，甚至形成矛盾”[3]，造成約束力量相互抵消。

從實施的角度來看，當前，依法治教的觀念尚未在全社會和高校內部真正確立，現行的一些高校教師職業行為規范執行氛圍不佳，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難究的現象仍較為普遍，高校教師的不軌行為頻頻發生，約束機制沒有被嚴格列入依法治校的整體工作。一方面，約束實施缺乏有效監督，監督制度不配套，監督渠道不暢通，監督手段不得力，監督責任不落實;另一方面，約束實施不嚴格、不規范，法紀不嚴肅，約束實施中的主觀隨意性不能嚴格將教師職業行為表現與教師獎懲、培訓、聘任、辭退、職務晉升及工資晉升掛鉤，對違反職業行為規范的教師不能按規定嚴肅查處，更是很少有針對品行不良、師德敗壞、社會影響惡劣的行為堅決取消教師資格、清理出教師隊伍或是訴諸法律的做法。

三、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法制化機制的建設思路

實踐證明，職業行為規范法制化、職業行為管理法制化已成為一個重要發展趨勢。當前，高校依法治教的實踐仍在較大程度上陷入脫離主體的困境。“法律是人類追求自由的工具，它的存在與發展必須以人為中心，以尊重人、關懷人、發展人為己任。”[4]面對法律凸現人性內涵的時代呼喚，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法制化機制建設應在立足教師個體價值實現過程中，有效提高防范功能，嚴格強化底線效力。

(一)全面約束，有效提高防范功能

當前，以統一職業價值觀念和行為要求為指向的高校教師管理機制宏觀上調節、控制和規范著高校教師的職業行為，使他們按照高等教育系統整體共同約定的方向從事本職工作。但從不良行為防范的角度來看，約束性機制在建設力度和實施效力上還有待于全面加強。

1.完善系統的監督制度，健全防范框架。高校要立足提高教師隊伍職業道德素質，增強教師的使命感、責任感和教書育人、為人師表的自覺性，建立專門的領導組織，加大行政約束力度，建立全面系統的教師職業行為監控體系。監督過程要充分發揮紀檢、監察部門的職能，激發黨群組織的工作優勢，做到層層負責、責任到人。

防范領域要有的放矢，不僅要認真運行好行風測評、違紀舉報、學生評教、代表視察、問題警示等校內常規制度，也要結合新聞曝光、設立監督電話和聘請師德師風監督員等方式加強社會監督。針對高校教師“校內教書育人、校外社會服務”的職業特點，高校和社會尤其要健全協調機制，加強監督指導，通過溝通信息、互通情報、互相結合，形成協調效應和監督合力，實現監督效果最大化。

2.建立必要的獎罰制度，增強防范效力。高校要以教師的發展需求為切入點，利用教師評價體系的引導、激勵功能，通過科學合理的動態考核，實施精神獎勵與物質獎勵的結合。獎懲措施中要把教師職業行為表現與崗位津貼、職務晉升、職稱評審、評優評先、進修培訓等直接聯系起來，使個人經濟收益分配與工作實績相掛鉤，對于考核中確認在教學、科研、管理等方面取得了突出成績的，實行政策傾斜，給予優厚待遇，創造較為優越的級差環境。

對于違反職業行為規范、師德考核不合格的教師，高校要著力增強制度的執行力，克服人為因素的干擾，嚴肅處理典型，嚴格執行“一票”否決，結合實行減扣津貼、緩聘待聘、行政降級等物質和精神處罰，在師資的循環管理過程中整頓職業行為，直至淘汰不合格者。

3.發揮社會的輿論作用，擴大防范基礎。社會輿論是公眾的意見和看法，是社會全體成員或大多數人的共同信念，是信息溝通后的一種共鳴。作為群眾的傾向性意見和綜合觀點，它有較好的被對象心理接受的基礎，具有較強的指導、鼓動、制約及監督作用。社會輿論形成的“輿論贊揚”、“輿論好評”等積極輿論與“輿論譴責”、“輿論壓力”等批評輿論，旗幟鮮明，針鋒相對，批評、指責各種不良職業行為，使教師產生了無形的心理和精神壓力，對其職業行為的選擇發揮著重要的調控作用，彰顯了強大的制約防范功能。

我們要積極研究和利用社會輿論的這一特征功能，促進高校教師職業行為基本要求在社會輿論中生根發芽，建構健康正確的輿論內涵，使其與其他制約機制相應成輝，防范并阻止不良職業行為的發生。

(二)科學校正，嚴格強化底線效力

調查研究發現，隨著社會環境的變遷和高校教師隊伍自身狀況的變化，僅靠現有約束性機制的要求和防范還是不夠的，還需要務實地建設好校正性機制。而校正效力的實現既需要其具體內容能明確法律懲戒的底線，同時也要其主體能夠普遍自覺地以法律為基本的活動準則，維護法律尊嚴，保證法律實施。

1.確立職業行為的法制管理觀念。通常情況下，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的管理是在行業規章和道德準則的約束之下完成的，許多管理規定及規范的可變性無疑形成了法制管理的盲區。在法制健全的現代社會，依法治教是一種必然趨勢。從整個教育發展的形勢來看，用法律條文取代道德規范是社會發展的必然，有利于促進教育管理的完善，順應社會法制建設的需要。同時，給予高校教師的評價屬于社會主體給予社會個體也就是社會人的評價，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是一種社會評價。在采用法律條文的情況下，這種社會評價也就演變成了一種法律評價，這是社會對公民個人進行法制教育和法制管理的重要途徑。更重要的是，采用法律條文約束高校教師能夠更好地做到公平、公開、公正。

道德評價最致命的弱點就是缺乏確定性，因為道德評價的用語不明確、語詞含糊容易引起歧義，就很難找到相關依據，其中也帶有濃重的主觀色彩，這對高校教師而言是不公平的。而采用語義明確的法律用語可以讓對高校教師的評價有憑有據，特別是在出現問題、疑問或糾紛時可以做到有法律依據可查，從而有效地避免“人情化處理”的弊端。

2.加快職業行為的科學立法步伐。法律是客觀性與主觀性的對立統一體，為使法律具有一定的穩定性，不因客觀現實的發展變化而朝令夕改，立法活動應有科學的創見和預見。這就要求我們“遵循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連續性與前瞻性相結合、科學性與穩定性相結合”的基本原則[4]，全面實現立法體系協調性、銜接性、不抵觸性的基本要求。在職業行為立法過程中，我們要通過對高等教育及教師個體發展的準確研判把握客觀規律及其發展變化的趨勢，辯證地處理好反映客觀現實需要和適度超前性、預見性的關系，在相關法律條文中對高校教師在知識生產中的行為、權利、義務、責任及獎懲等各個方面做出正確的規定，把其職業行為要求納入法制軌道。

另一方面，我們要充分重視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法律結構的科學化，達到法律規定具體、嚴謹、完整;法律規定之間、法律文件之間協調一致;法律文件互相銜接、互相配套，有必要及時對現行的法律文件進行清理、修訂，消除其中的重復規定以及互相矛盾、互相抵觸的內容，按照法律自身嚴密的邏輯結構，形成完善的統一的法律體系。從教師職業行為立法來看，相關法律一般只規定和解決基本問題，不可能在法律條文中規定和解決細小問題。

因此，我們要適時地制定適應有關法律的實施細則，根據立法權限，結合實際情況，制定具體的實施辦法或補充規定，并就其他相關問題制定配套的法律文件，從而使各種法律文件間互相銜接和配套，形成統一有機的整體，保證法律的有效實施和實用效果。

3.確保職業行為的法治執行力度。實行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我國的基本治國方略。古希臘思想家亞里士多德認為，法治的兩個基本條件是:制定好的法律，并嚴格實施這種法律，兩者密切聯系。“法律的實效不僅僅指法律被人們實際施行的狀態和程度，更包括法律實施后所產生的實際效果。”[5]

我們應通過建立并完善相關制度，最大限度地增強高校教師職業行為法治因素的含量，加強相關部門對教師違紀違規現象的處理力度，提高高校教師隊伍管理水平，盡可能避免或減少人治作用的影響，從而構建動態調整的新機制，對嚴重違反職業行為規范的高校教師要嚴肅查處，情節或后果嚴重的要依據有關規定解除其教師職務，觸犯法律的應受到法律的制裁。只有這樣，才能有效地約束和規范他們的職業行為，減少“犯規行為”的發生。當然，依法辦事也要遵循公開、公平、公正和效益的原則，當制定的規則對當事人的權利義務有不利影響時，應當規定相應的程序，保障當事人有充分的被告知權、知情權、申辯權和申訴權。

馬克思、恩格斯在探討人的發展和社會歷史運動規律的基礎上，揭示了自由全面發展的共產主義新人的特征:“個性自由發展”、“素質全面、多種能力、社會交往關系廣泛”、“主體性得到充分發揮”、“精神生活充實”[6]。因而，良好的職業行為影響機制體系，在于它能充分發揮諸多機制的合力，規范職業行為，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約束性機制應適應我國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條件并不斷得以加強和完善，其對象是少部分忽視職業行為的高校教師;校正性機制隨著我國依法治國方略的實施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其對象是極少數違反職業行為規范甚至違反有關法律法規的高校教師，兩者的先后發展和逐步推進將促使高校教師職業行為管理邁入法治化軌道。

我們應理清思路，深入改革，加大通過約束、規范、監督等具體機制防范職業行為的失范，通過法律嚴懲措施對職業行為中出現的問題進行校正的力度，在道德與法制的相互促進、和諧作用中實現“教師整體思維方式、價值觀念、知識結構和行為習慣的積極改善和優化”[7]。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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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朱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