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張藝謀

2010年9月16日晚，張藝謀執導、其女張末擔任副導演的電影《山楂樹之戀》公開上映，無數觀眾都被片中老三和靜秋之間的純美愛情所感動……

筆者從張藝謀的搭檔兼好友張偉平那兒了解到，張藝謀之所以把“史上最干凈的愛情故事”搬上銀幕，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給自己的海歸碩士女兒張末提供一方施展的平臺，以彌補當年與結發妻子離婚給張末所造成的傷害。張末成了單親孩子后，一度痛恨父親，父女間在很長一段時期“冰火難容”。張藝謀用文火慢燉的方式，漸漸把女兒變成自己的貼心棉襖……

小小女孩恨爸爸，

大導演多年心病如何醫

張末1983年3月31日出生于西安。當時，張藝謀正在數千里之外的廣西南寧拍攝電影《一個和八個》，當即給女兒起了“末末”的名字，其寓意是“像樹根一樣深沉”。

有了乖巧可愛的女兒，讓張藝謀有了新的動力，他要拍出優秀的電影，作為獻給末末的禮物!結發妻子肖華擔起了拉扯末末的重任，讓他一心一意地拍電影。

1988年2月底，張藝謀執導的電影《紅高粱》在西柏林電影節上奪得金熊獎，女主角九兒的扮演者鞏俐名揚海內外。鞏俐出生于1965年，與張藝謀相差15歲。面對她的柔情與愛意，張藝謀決定干干凈凈地同她談戀愛。于是，他與肖華持續10年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1988年6月的一天，張藝謀辦完離婚手續后，拎著行李，步出家門時，張末緊緊抱住他的腿，哭著說:“爸爸，你不能走……你不能丟下我和媽媽……”

張藝謀橫下心來，使勁掙脫女兒的一雙小手，飛快地跑了出去，身后傳來的是張末的哭聲及肖華聲嘶力竭的“討伐”……

到了北京后，張藝謀每天都忙于看劇本、選演員或拍電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沖淡心中那份對女兒的愧疚之情。

隨后幾年，張藝謀執導了《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等影片，均讓鞏俐出演女主角。《秋菊打官司》讓鞏俐戴上“金雞”、“百花”雙料影后的桂冠，并在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最佳女演員獎。

面對殊榮，鞏俐向張藝謀提出，自己打算盡快同他結婚，并給他生下一個孩子。張藝謀雖然同意了，卻提出了一個條件:“我們一起回西安老家，把末末接到北京來，你得學會做后媽……”

隨后的西安之行，讓張藝謀的心里很痛:張末居然不理他這個爸爸，還對鞏俐吐了幾口唾沫;肖華當著張藝謀的面，發誓自己后半輩子“不再嫁人”，一心一意把末末培養成才。

回京后，鞏俐再次提出結婚的要求，張藝謀說:“你再等一等吧，我的心里很不好受……”

1995年，鞏俐在張藝謀執導的電影《搖啊搖，搖到外婆橋》中，演完女主角的戲后，對他說:“藝謀，我愛上你，是為了當好賢妻良母，至于影后不影后的，我不稀罕!”他搖了搖頭說:“你不要逼我!前妻、女兒那頭的事情不解決，我哪有心情當你的新郎……”

鞏俐發火道:“張藝謀，你去守著你的前妻和女兒過日子吧!”說完，她轉身就走，張藝謀追之不及……

張藝謀與鞏俐分手后，一度心灰意冷，病倒在北京的單身公寓內，連個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待康復后，他意識到親情的重要，遂打電話委托遠在西安的親友向肖華提出復婚。肖華堅決拒絕了。

前妻的決絕，再次給了張藝謀以沉重的打擊。他決定重拾父女情，讓末末從心底里接受他這么一個“迷途知返”的父親。

可是，張末連張藝謀的電話都不愿接聽。只要有空，張藝謀就會飛回西安，看望前妻和女兒，母女倆對他的態度始終是冷冰冰的……

曲線送女兒留學，

大導演費盡苦心重拾親情

1997年，張藝謀與北京新畫面影業公司老總張偉平成功地合作都市輕喜劇電影《有話好好說》之后，多次向張偉平大倒苦水，說自己做導演是成功的，但做爸爸卻失敗了。

張偉平一針見血地指出:“藝謀，山不轉水轉，愛與恨是會流轉的，你把這一切都交給時間來打理吧。你專心地拍電影，記住末末也是你的億萬觀眾中的一員……”

1999年5月，遠在西安的張末面臨初中畢業。張藝謀考慮的是，末末的成績一直很優異，讓她留在西安讀高中，還是帶到北京求學?他和肖華都傾向于后者。

可是，張末的態度很堅決:“我哪兒也不去，留在西安，留在媽媽身邊!”張藝謀知道，女兒對自己的恨，并沒有隨著時光的推移而消解。

張偉平聽完張藝謀的訴說后，說:“我該出手幫你了。”

張藝謀問張偉平有何高招。張偉平拿出簽字筆，在自己的掌心里寫下了幾個字，張藝謀定睛一看，原來是“留學美國”，連稱:“行不通，行不通。末末不肯來北京上學，何況是去美國……”

張偉平胸有成竹:“藝謀，你盡管放心。對了，親兄弟，明算賬，末末的留學費，我從你的導演費中扣除……”

1999年7月中旬，張偉平與夫人一起去了西安，以張藝謀經紀人的身份邀請肖華帶著女兒張末去美國旅游，作為對張末參加中考考出好成績的獎勵。

張末高興地說:“張叔叔，我還沒出過國門呢。”肖華當即婉言謝絕。張偉平說:“我大老遠來一趟，你總得給我面子吧。再說，我不代表藝謀，只代表我自己……”精誠所至，肖華只得同意了。

在美國期間，張偉平夫妻倆特地帶著肖華、張末參觀了哈佛大學、耶魯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芝加哥大學、華盛頓大學、紐約大學等知名大學，并參加當地華人的聚會。

見張末非常喜歡美國的大學及與當地華人的交流，張偉平問她:“末末，你想不想在這里留學?”末末脫口而出:“當然想啊。”張偉平笑著說:“張叔叔回國后就給你辦手續，讓你在美國讀高中，然后讀大學，讀碩士。”

張末說:“張叔叔，不會是真的吧?我不過是隨口說的一句玩笑話。”

張偉平對張末說:“你張叔叔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留學的事情，我會幫你辦好的。”隨后，張偉平又說服肖華聽從了女兒的選擇。

1999年9月初，在張偉平的精心張羅下，張末來到美國紐約市曼哈頓，在當地一所私立學校讀高一。

得知張偉平把張末送至美國留學的前后經過，張藝謀嘖嘖稱贊道:“偉平，你不僅是電影營銷的高手，還是親情營銷的高手，我算是領教了……”

隨后，張藝謀向張偉平要到張末在曼哈頓的電話，經常給她打越洋電話。剛開始，張末不愿搭理他，他只顧一個人說，內容不外乎是自己這些年來是多么地思念她。也許是人在異國倍感孤獨的緣故，張末漸漸改變了自己的態度，開始在電話中同父親聊起了家常……

雖然張末一直沒有開口叫“爸爸”，但張藝謀每次與女兒通完電話后都喜極而泣。

轉眼到了2000年6月，張藝謀拍完電影《幸福時光》后，與張偉平一起到美國宣傳這部大片，并順道看望張末。

父女倆見面后，彼此都覺得不太適應，場面有些尷尬。張偉平及時救場，對張末說:“末末，你能到美國留學，都是你爸的主意……你爸這些年來在電影圈里負重前行，主要是為了你，其次是給他的興趣愛好提供落腳點。他的人生目標是做個好爸爸，其次是拍出有國際影響力的好電影……”

聽到這里，張末眼含熱淚，一頭撲進張藝謀的懷抱，高聲喊了一聲:“爸爸，您辛苦了……”那一刻，張藝謀強忍著沒哭，但臉上全是淚水。

那失去的父女親情，終于回來了，張藝謀認為自己所有的奮斗都有了意義。于是，他同張末打起了“擂臺賽”:“末末，你用心讀書，我用心拍電影，咱們倆誰也不拖對方后腿，你看行嗎?”張末激動地說:“好，老爸，我要讓你為我感到驕傲，同時，你也要讓我為你感到驕傲!”

2002年9月，張末圓滿完成高中學業，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曼哈頓的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這一年，張藝謀拍出古裝商業大片《英雄》，轟動世界影壇。

張末看了《英雄》后，打電話給張藝謀:“老爸，祝賀你，你離‘國際名導演’的稱號只有一步之遙了，我要以你為榜樣，成為國際大律師……”

果然，在張末讀大學期間，張藝謀相繼執導了《十面埋伏》、《千里走單騎》、《滿城盡帶黃金甲》等大片。考慮到父親拍戲異常辛苦，張末利用寒暑假前去片場探班，不僅噓寒問暖，甚至幫他做些雜活。

張藝謀頗感欣慰地對張偉平說:“前情往事不堪回首，末末沒能當我的貼心小棉襖，現在成了我的貼心大棉襖，我這輩子挺知足了。”

轉眼到了2006年，張末已拿到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的本科畢業證書。是去當地的華人律師事務所工作，還是繼續深造呢?張末拿不定主意，遂征求張藝謀的意見。

考慮再三，張藝謀希望女兒繼承自己的事業，在美國讀碩士，改學導演，以后回國當導演。張末欣然答應了。

最終，張末走進了紐約大學電影學院，攻讀導演專業碩士。張藝謀與女兒又展開了“擂臺賽”:一個讓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震撼全世界，一個順利拿到碩士學位……

種一棵純美“山楂樹”，

提攜愛女情深深

2008年8月，張藝謀成功地執導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進一步奠定了“國際名導演”的地位。遠在美國的張末在越洋電話中，一次次提醒父親:“爸，你要保重身體……你都快六十歲了，可以退休安享晚年……”

每次，張藝謀都哈哈大笑，稱自己是一把不老的寶刀，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要把寶貝女兒扶上馬，送一程。張末保證說:“爸，我會努力的，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張藝謀和張偉平多方論證后，決定把美國導演科恩兄弟1984年的成名作《血迷宮》搬到古代的中國西部，整出驚悚懸疑大片《三槍拍案驚奇》。

張藝謀特地征求張末對演員人選的意見。張末問父親:“當今中國，哪個演員最火?”張藝謀說:“最火的，當屬趙本山手下的小沈陽。他擅長二人轉和模仿秀。”

張末說:“爸，你可請小沈陽主演這部電影，將喜劇和驚悚懸疑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進行混搭和融合，打造出中國版的西部牛仔片，令人耳目一新……”

張藝謀和張偉平采納了張末的思路。

等到拍完這部電影，進入后期剪輯階段時，張藝謀遇到了麻煩。原來，他在片場總是鼓勵演員多演幾十遍，反正是數碼拍攝。面對一組組多達幾十條或上百條的備選鏡頭，他覺得眼花繚亂，不知從何下手。

恰好此時，張末拿到碩士學位回到北京。她發現這一問題后，主動提出:“爸，我來幫你剪輯吧。”

張藝謀問道:“你能行嗎?”張末引用鄭板橋的對聯說:“爸，你拍《三槍拍案驚奇》是領異標新二月花，我幫你剪輯，屬于刪繁就簡三秋樹，你盡管放心吧。”

隨后，張末對照著劇本，對照著張藝謀所拍攝的諸多鏡頭，理出了一個明晰的框架。接著，她動手剪輯，同一鏡頭只保留3條。有一場是閆妮的哭戲，她哭了17遍，張末研究后，發現第五遍的前二分之一、第九遍的后二分之一非常精彩，特地作了記號，供父親進行后期制作。

張藝謀看完女兒初剪的版本后，感覺挺不錯:“末末，你幫了我的大忙，幫我節省了一個月的時間。”

張末自此留在了張藝謀身邊，成為他的得力助手。

12月9日，《三槍拍案驚奇》在北京舉行媒體試映和首映式，張藝謀對女兒首次擔任剪輯師的工作給予充分肯定，認為女兒成長起來了，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2010年1月，張藝謀打算把艾米的長篇小說《山楂樹之戀》搬上銀幕，可他擔心這樣的文藝片難以打開市場。張偉平有著同樣的擔心，就說:“我們聽聽張末的看法吧。”

張末看了長篇小說《山楂樹之戀》后，對張藝謀說:“爸，你有過在陜西乾縣農村插隊勞動的經歷，肯定能拍出那種最干凈、最純粹的韻味。放眼國內外影壇，這些年來，像《山楂樹之戀》這樣純情的影片不多……”

“拍!”張藝謀對張偉平說，也對自己說。征得張偉平的同意，張藝謀“提拔”張末為自己手下的副導演。

在籌拍過程中，張藝謀遇到的最大難題是，找不到能演好“靜秋”的演員。他把“靜秋”界定在1990～1994年出生這個年齡段，并派出多個工作組，天天散落在北京電影學院、中央戲劇學院、中國傳媒大學等出“苗子”的地方，一蹲就是幾個星期。隨著開機日期的臨近，工作組負責人陸續帶回了一些“種子選手”，均被張藝謀否決了:“靜秋要的是青澀，不僅是漂亮，一定要青澀，就是未經雕琢的、未經自我意識的、本能流露的感覺!”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張末帶著一個工作組，在南京藝術學院選角時，無意中發現了報考該校舞蹈專業的天津女孩周冬雨，不由得心頭一震。最終，她干凈、清純、透明的氣質，征服了張藝謀……

4月13日，張藝謀、張末與劇組工作人員來到宜昌市遠安縣農村，舉行了簡單的開機儀式。在片場，張末與工作人員同吃同住，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她對群眾演員說戲時，總是和風細雨一般細細解釋。攝制人員需要搬運雜物，她二話不說地挽起衣袖，助上一臂之力……

經過兩個多月的緊張拍攝，張末與張藝謀回到北京。父女倆天天泡在機房里，聯手進行后期制作。值得一提的是，張末還發揮自己所長，擔當這部大片的英文翻譯。

9月16日晚，《山楂樹之戀》公開上映。遠在西安的肖華看完這部電影后，打電話給張末:“末末，你和你爸真是上陣父女兵，整出了這么一部催人淚下的好電影……”

張末笑著告訴媽媽:“我爸太夠意思了，給我種下這么一棵純美的‘山楂樹’，接下來該拍《金陵十三釵》了。也許要不了幾年，我就會去掉導演前面的那個‘副’字……”

(責編/陶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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