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老人過的橋比我們走的路多,看人特準。我母親第一次看到小蕊就說:“這是個孝順閨女。”說實在的。我也是被小蕊的善良孝順打動的。剛認識她的時候,每次看到她細心地照顧自己的父母,我心里都會為之一動。而且小蕊總是說:“都說婆媳相處難,我不信,將來我一定好好照顧公婆。”可孝順的小蕊最終還是在贍養老人的問題上跟我搞起了AA制,緣于第一次見我母親時兩人的一段對話。
那天我母親問她兄妹幾個,小蕊說:“我是獨生女。不過我媽說了,等我結了婚,她就會有兒子了。”就為這,母親開始勸我:“再考慮考慮吧!”母親說,當年他們在生下我哥后打擦邊球違背政策又生下我,就是為了將來他們老了,我和我哥凡事有個人分擔。“這可好,聽她那口氣,和她一結婚你就成她家的人了。”為此我和母親爭辯了好幾次,小蕊得知后也對我媽說:“我爸媽有了個兒子,您不也有了我這個閨女嘛!”可我母親心里一直有疙瘩。
小蕊很勤快,結婚后什么家務都搶著做,可我母親卻說她在作秀。小蕊傷心不已,跟我說:“我的美夢破滅了,從此我們各自孝順自己的父母吧,AA制,省得你媽覺得我占了你家大便宜。”
前年,岳父中風住進了醫院,小蕊忙前忙后,我去了幾次,想幫忙,都被她婉拒了:“免得讓你媽知道了心疼你。” 那段時間小蕊硬撐著,而且為了證明自己能應付,她還悄悄向她供稿的一家報紙專欄預支了一筆稿費救急。我自己開了個小公司,經營得不錯,出點醫藥費贍養老人很輕松,也理所應當,可小蕊自始至終沒跟我張口。
她一個人扛著,不僅弄得我心里不好受,還給我帶來了很多現實的麻煩。我母親有糖尿病,經常去醫院求醫問藥,我公司里忙得抽不開身,也不好意思跟小蕊開口。有時實在抽不出時間,就隨便找個手下的員工陪我媽去醫院。
岳父出院后,小蕊心力交瘁,病了一場。我又心疼又惱火,特別是從朋友那里得知她借錢的事情后,我更生氣,對她吼:“陳小蕊,你有沒有把我當老公?有困難不跟我說,讓別人怎么看我?我們是夫妻,有必要分這么清嗎?”讓我意外的是,她沒跟我頂,而是委屈地哭了起來,說:“哪是我要跟你分,你不也跟我分得很清嗎?我一直都想在生活上幫你照顧公公婆婆,可你寧肯讓你的助手陪婆婆去醫院也不跟我說……”
直到去年底嫂子懷孕,我和小蕊之間這種令雙方都別扭的狀況才有了轉機。嫂子過去還能偶爾抽時間幫我照顧父母,隨著身子越來越重,她自己都需要別人照顧了。偏巧我申請到國外考察的事情獲批了,出行時間正好又安排在嫂子預產期前后。我不愿放棄考察機會,又放心不下家里,進退兩難。哥嫂都勸我:“放心去吧,不是還有小蕊嗎?幫襯著,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這……”我知道哥嫂不清楚我和小蕊之間的情況,欲言又止。回想我的公司剛創立那幾年,哥嫂承擔了家里的一切,而且生活上還很關照我,從沒讓家事拖累我,我的公司才得以順利開業。我曾半開玩笑地對嫂子說:“放心吧,等我娶了媳婦,這個家里就有人和你一起分擔了。”想不到現在竟成了一句空話。
思前想后,我決定給家里請個保姆,可看了幾個都感覺不稱心。眼看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十分著急,情不自禁地恨起了AA制!就在這時,小蕊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回家看望父母,沒想到撲空了。原來是嫂子點醒了小蕊。這幾年,父母的日常生活我哥哥嫂子照顧得多,而經濟寬裕的我更多的是只出錢不出力。嫂子勸小蕊:“你別硬撐著了,讓小剛也在經濟上孝敬孝敬你爸媽,反正咱媽也看不見,況且我們也能看出你是真心想照顧咱媽,時間久了老人自然會明白你的心。別搞什么AA制了,夫妻之間沒法分得太清,試試AB制吧,誰有能力就多付出一點。”
就這樣,為了減輕嫂子的壓力,也為了能讓我放心出國,小蕊把我父母接到了家里,對我說:“如果相信我,你就放心去吧!”
小蕊對老人的孝敬我是絕對放心的,可就怕她們婆媳較上勁。一個月的國外考察我心急如焚。后來還是我哥的短信去了我的心病。原來我走后沒幾天,我母親就病了,偏巧趕上嫂子也生了,這樣一來,不但小蕊來回奔波照顧,連岳母也不時去給我嫂子送飯。看到這種情況,我媽感動了,主動地鄭重跟小蕊道了歉。從國外回來,我發現家里其樂融融,小蕊因為終于實現了與婆婆和睦相處的夢想,對我好得不得了,而我也終于可以痛快地孝敬岳父母了,把我高興得簡直做夢都會笑醒。
從AA到AB是一種質變——由原來的夫妻之間追求絕對公平變成了追求相對公平。因為夫妻之間的能力、精力都不可能等同,AB制正好能讓兩人之間在能力、精力上趨于相對的平衡,夫妻倆能者多勞,相互協助,恰恰體現了“夫妻之間有相互扶助義務”這一法律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