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刺刀的大炮PTL02

編者按：納粹德國曾把一種名為“三號突擊炮”的廉價薄裝甲自行火炮配發步兵師，作為協助步兵突破火力點的利器，取得良好的效費比。戰后，坦克大為盛行，防護不足的突擊炮漸漸退役。即使在八十年代，輪式自行火炮開始流行，也不見“突擊炮”這個稱謂復活。可隨著中國PTL02式突擊炮的入役，久違了的“突擊炮”穿越時空來到現代軍迷面前。為什么中國會研制和裝備復古的“突擊炮”呢?

研制背景和進程

20世紀70～80年代，各國在積極研制輪式戰斗車輛，出現了法國的AMX-10RC式105mm自行反坦克炮、南非的“蜜獾”90mm輪式戰車、“大山貓”105mm輪式戰斗偵察車、意大利的“半人馬座”105mm輪式突擊炮等輪式小車扛大炮的前衛作品。

中國跟蹤世界軍備動態，80年代就做出過將反坦克炮放在WZ-551上的嘗試，試制了一種87式(非正式編號)輪式自行反坦克炮樣車，未能被國家立項研制。科研單位并未放棄跟蹤輪式火炮技術，做了大量的技術積累。1991年海灣戰爭，法國AMX-10RC式105mm自行反坦克炮在戰役穿插中表現很好，證明了輪式炮車的優越性，引起了科研單位的高度關注。然而當時中國軍隊仍在“忍耐”階段，軍費不足，并不需要新型輪式炮。當時中國公路網也不發達，軍隊和科研單位普遍沒有意識到輪式炮的優點。1996年臺海危機爆發，中國軍隊開始進入軍事斗爭準備時期。臺灣是世界上裝甲密度最高的地區，小小一個“番薯島”擁有1900多輛坦克。解放軍大量新組建輕型機械化快反部隊登陸以后將面臨高密度的裝甲兵力，急需一種輕便、易運輸、易登陸、易穿插的輕型反裝甲機動火炮。于是在1996年12月，科研單位又把86式反坦克炮搬上WZ-551輪式裝甲車，只花了不到半年便做出了97式輪式突擊炮樣車。經過4年的反復驗證，改為WZ-551A底盤，2001年完成設計定型，命名為PTL02式輪式自行突擊炮(P-T-L分別對應炮兵一突擊一輪式)。PTL02式火炮批量生產以后，即裝備解放軍對臺前線軍事斗爭準備部隊，多次在福建沿海拉練、演習，當地民眾也常見這種“輪式坦克”在國道上開進。中俄“和平使命”演習中，PTL02式吸引了各國軍事觀察員的關注。

主要性能

戰斗全重18噸，全炮長8.3米，寬2.86米，高3米，最大公路速度85公里／小時，具備行進間動對動射擊能力，能有效打擊第二代坦克。

武器系統

主炮PTL02式突擊炮主炮使用86式高膛壓反坦克炮的身管，為上車做了3項改進：使用高效制退器(效率59.6％)，延長后座行程，保證在平地上3點鐘、6點鐘方向射擊不會翻車；外包輕質鋁合金護套，避免陽光下身管熱不均衡彎曲影響精度；增加抽煙器，避免炮尾開閂后大量火藥硝煙涌入炮塔。該炮身管制造時采用了電渣重熔、身管自緊等技術，最大膛壓450兆帕，鎢合金、鈾合金兩種脫殼穿甲彈的直射距離大于1800米，在1800米處穿透450～500mm均質裝甲鋼板，1000米立靶密集度0.28×0.28。鎢合金穿甲彈炮口初速1610米／秒，在1500米距離上，能擊穿均質裝甲鋼版150mm／25°(命中角)；能擊穿復合裝甲(100mm+80mm+20mm，前、后為均質鋼甲，中間為陶瓷)204mm／22°(命中角)，鈾合金彈丸質量比鎢合金脫殼穿甲彈稍重，威力更大。兩種穿甲彈均能擊穿俄羅斯T-72、中國臺灣M60等坦克正面裝甲。尾翼穩定破甲彈破甲威力為120mm／25°(命中角)。尾翼穩定榴彈有效殺傷半徑為28.3米。最大射速8發／分鐘，高低射界－5°～+18°。炮車攜帶6枚炮射導彈。炮射導彈為串聯、破甲戰斗部，主戰斗部可穿透帶有雙層反應裝甲的600mm／0°或300mm／60°的均質鋼裝甲。導彈的靜破甲概率為60％，動破甲概率為50％。炮射導彈有效射程100～5000米，在4000米距離擊中概率80％。

火控 PTL02采用了37B電同步微擾動火控系統，它是我國研制的第一種瞄導合一上反穩像式火控系統，可以選用熱像儀或二代微光夜視儀作為夜視觀察設備，具備全天候穩像觀察、短停炮擊、行進間發射導彈能力。在引進俄羅斯炮射導彈技術時，炮彈和導彈各有一套光學儀器，不便炮手操作。經過中國科研單位努力，終于實現瞄導合一，讓俄羅斯參演官兵也十分羨慕。火控系統早期采用了與96式主戰坦克一致的帶“下反式”穩像觀瞄鏡的火控系統，主要由觀瞄分系統、計算機及傳感器分系統、炮控分系統等部分組成。瞄導合一自動跟蹤式火控系統的研制成功后，在后期生產的PTL02突擊炮上得到了推廣應用。新型的瞄導合一自動跟蹤式火控系統是將光、機、電等技術集于一體的高科技火炮火控系統，與早期的穩像式火控系統對比，主要采用了瞄導合一的觀瞄鏡系統并增加了一套目標自動跟蹤系統，火控計算機相應升級。

副武器炮塔右側還配備了一挺86式7.62mm并列機槍，炮塔頂設有一挺QJC88式12.7mm高平兩用機槍，兩側配備有84式76.2mm煙幕／榴彈發射器8個。

推進系統

PTL02采用了WZ-551A底盤的技術，其發動機是國產化的德國道茨BF8L413F型四沖程、v型8缸、增壓中冷、風冷柴油機，343匹馬力，轉速為2500轉／分鐘，機械式變速箱有9個前進檔和1個倒檔，底盤懸掛系統為雙橫臂螺旋彈簧獨立懸掛，公路最大速度85千米／小時，最大行程600千米。由于是增壓發動機，可以上青藏高原。PTL02采用14：00R-20子午線防彈輪胎，并采用中央充放氣系統，駕駛員可根據路況調整壓力。防彈輪胎被擊穿后，車輛仍可以邊充氣邊行駛，以30千米，小時的速度開出100千米。

防護系統

PTL02式的底盤源于步兵戰車，防護能力薄弱，只能防御7.62mm穿甲彈。有8具煙幕彈發射器，沒有激光告警器。

作戰用途

PTL02式一般裝備解放軍機械化師下屬炮團的突擊炮營，給機械化師提供伴隨火力。主要作戰任務是反裝甲，抗擊敵裝甲部隊沖擊；打擊敵人的碉堡、工事、火力點，掩護步兵突擊。“突擊炮”名副其實。戰斗全重18噸，能用登陸艇和伊爾－76飛機運輸，適合對臺軍事斗爭準備，所以部署到福建前線以后被高度關注。近年來也作為快速反應部隊的突擊武器經常參加對外聯合軍事演習。

特點與成就

PTL02式輪式突擊炮有5個主要特點：越野性好、機動性好、舒適性好、經濟性好、火力夠用。

越野性好 傳統觀點以為履帶車越野性好，實則不然。在絕大部分地形，包括灘頭、田間、村道，02式炮車可以給輪胎放氣，以低壓輪胎行駛、通過。從多次演習實踐來看，由于有中央充放氣車輪和6×6驅動，02式能夠抵達大部分履帶車能抵達的地域。在鄉村土路，由于輪式車固有的優勢，跑得比履帶車快。

機動性好 02式炮車最高公路時速達到85千米，可以長時間自力行軍，而履帶式車輛一般不能長時間自力行軍，消耗寶貴的摩托小時。一般履帶車輛長途開進都要依靠坦克拖車馱運，或者上鐵道依靠軍列運輸，機動性遠遠不如輪式炮車。現在中國大陸已經建設密集的高等級公路，基本實現村村通公路工程，中國臺灣島上由于公路建設更好，鄉村公路極其發達，02式炮車在臺灣西部稻田地帶能沿農耕道路快速通行。

舒適性好 輪式車噪聲小，發動機發熱量小，乘員感覺比履帶車舒適，長途行軍不容易疲勞。筆者對輪式車和履帶車的噪聲對比感受就是：絲竹樂隊和重金屬樂隊的區別!履帶車內的噪聲、熱量、氣味……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還有就是上車，進坦克要從上往下“鉆”，磕磕碰碰；進02式有一個比較大的后門，邊門位置低，都很容易上，尤其后門上下車很方便。

經濟性好 輪式車的采購、運行、油耗、維修、保養花費都大大低于履帶車。特別是履帶車摩托小時寶貴，平時訓練受到比較大的制約，在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嚴重影響了訓練。隨著中國日漸走入汽車時代，輪式炮的底盤維修、備件等經濟性更加明顯。卡車駕駛員經過培訓就能改駕02式突擊炮，這實際上就為02式準備了大量經濟又便宜的預備役駕駛員。

火力夠用 02式主炮口徑雖然只有100mm，但已經能打穿臺灣的M60A3(254mm)和俄羅斯T-72B(豐滿型、460mm)最厚的炮塔正面防護部位。作為一種以掩護步兵為主的突擊炮，威力已經足夠。在大部分作戰任務內，02“式更多使用榴彈來打擊土木工事和火力點。100mm炮射導彈的有效射程可達5000米，但實戰中未必有這么遠的交戰距離。導彈速度慢、飛行時間長，炮車必須始終指示目標不能發射后隱蔽，炮射導彈是否有實戰性頗有爭議。筆者認為對于一些沒有安裝激光報警器的老式坦克、裝甲車，炮射導彈讓02式可以隱蔽在安全距離外進行攻擊。炮射導彈，有總比沒有好。

衍生產品

PTL02式100mm突擊炮還有6×6底盤105mm、8×8底盤120mm兩種出口外銷型衍生產品。炮塔參考了PLT02式的設計，NZ-551底盤換成新BK系列底盤，并命名為BK1970、BK1990(明明是新武器，卻取了40、20年前的名字)。

外貿105輪突的105mm身管由02式的100mm滑膛身管“擴膛”而來，其基本性能與02式類似，可以根據用戶要求增減火控系統及底盤配置。該105輪突已成功出口非洲某國。該國為節約成本，令人乍舌的要求取消身管鍍鉻工藝和輪胎充放氣系統(黑大叔的思維非常荒唐，身管不鍍鉻表面是節省，實際使用成本更貴)。出口型用105mm口徑的滑膛炮是為了和國際流行的L7系列北約彈藥相適應，其實中國100mm滑膛炮與之相比威力不差，而且因為滑膛，炮管壽命長，好擦拭保養，更有優勢。當年中國選擇100mm炮上車，網絡上有推測為炮兵和裝甲兵的體制問題，實際上是當時軍事斗爭準備非常倉促，就100mm炮最為成熟，當然它上車裝備。

遺憾與不足

TPL02式是我軍第一種投入現役、大量裝備的輪式自行突擊炮，讓中國輕型機械化部隊有了自己的炮兵突擊力量。它畢竟是解決我軍炮兵突擊火炮“有無”問題的初步產品，和世界先進技術比較還存在著很多不足：

底盤落后 WZ-551系列底盤的技術源自德國奔馳民用越野車，未曾充分考慮軍用需求，在轉向、變速箱技術上和軍用要求還有差距。該底盤未考慮過防地雷要求，如果遭遇地雷，乘員損失很大。TPL02式落后的最大問題就是先進的火炮沒有先進的底盤配套。WZ-551系列底盤與“鋸脂鯉”、“半人馬座”等底盤相比，就是業余運動員和職業運動員的對比。PTL02式的火控、威力算世界先進，但這底盤實在落后世界先進水平太遠。

防護不足作為輕型輪式突擊炮，裝甲薄弱是現有人類技術的必然，任何輪式反坦克炮車／突擊車更多時候都得依靠高機動性快速逃離危險地帶。必要時候只得加掛附加裝甲、柵欄。02式炮車未加裝激光告警器，在遭到敵激光瞄準時無法告知，這是設計上是一個很大的不足。輪式車本來紅外特征較履帶車小，然而02式的排氣管安裝在車體左后側，紅外特征明顯，也是一個設計上的缺陷。

缺乏信息能力PTL02式是突擊炮，在副駕駛位置上有一個空位可以安排指揮員、步兵協調員、空地聯絡員、偵察員等人員就座，有很好的乘員擴充能力，完全可以安排新增人員完成信息化。但是由于沒有安裝數據鏈，全車缺乏信息化發送、接收、共享能力，僅僅是單炮，不能形成系統戰斗力。

缺乏變通思維02式最初構想樣車(非正式編號87式)曾經遇到解放軍軍費不足，對輪式車好處估計不夠等因素夭折。同期，PLZ45自行火炮也遇到同樣的問題，卻依靠“以外貿促進內需”的方針，在沒有軍隊訂單的困難下頑強活下來，并成功出口科威特、沙特。倘若87式當年能夠走通外貿道路，有可能在海灣戰爭后憑借輪式戰斗車的春風成功出口，我軍裝備輪式突擊炮的時間也會大大提前，或者我軍現在裝備的輪式突擊炮車就是已經升級的版本了。

前途

目前，總設計師周賜麟指出的PTL02式突擊炮有研制電熱化學炮的改進方向，這未免太前衛。電熱化學炮從70年代開始研制，迄今沒有實質性的突破，PTL02目前火炮威力尚夠用，底盤不行。由于更換底盤便不能沿用原型號名稱，TPL02式如果有后續型號，很可能更換名稱。

100mm口徑出口銷路不暢，其衍生型口徑改為105／120mm，更換了90年代中國研制的BK系列底盤。

傳統的思維中，坦克等履帶式車輛相對輪式車防護強、越野好，有重大的優勢。反坦克導彈、低后座反坦克炮的技術發展讓這相對優勢不復存在。實戰中甚至出現皮卡打坦克的極端戰例：1987年1月2日乍得軍隊和利比亞軍隊在法達地區發生交火，乍得軍裝備陸虎吉普以及大量的豐田皮卡，皮卡上配備法國提供的“米蘭”反坦克導彈及機槍。在短暫的沖突中，利比亞一個裝甲旅被全殲，784名利比亞士兵陣亡，92輛坦克和33輛裝甲車被毀，81人被俘，13輛坦克和18輛裝甲車被繳獲，而乍得軍僅18人陣亡，3輛豐田車被毀!此戰因此被稱為“豐田(皮卡)戰爭”。在PTL02式的100mm火炮面前，臺灣M60A3、M48并沒有安全性。

在第三世界國家，普遍裝備的T-54／55、T-72M坦克射擊精度差，對靜目標命中率低，對動目標命中率更低。中國105／120mm突擊炮射擊精度更好，炮車可以動對動觀瞄，動對動射擊。相比之下，中國105／120mm突擊炮火力優勢很明顯。作為一種集中反坦克與反坦克導彈優勢的炮車，中國105／120mm突擊炮價格便宜、機動靈活、維護簡單，尤其適合維和、巡邏、偵察、警戒、穿插、登陸、突擊、反坦克多種任務，如果能夠做好對外宣傳，完全有成為實現出口創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