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藥研發中的風險管理與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

李易平 邱家學

（中國藥科大學國際醫藥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98）

新藥研發中的風險管理與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

李易平 邱家學

（中國藥科大學國際醫藥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98）

【摘要】新藥研發過程中存在固有的風險，并且在近年來有日趨增加的趨勢。企業的決策者必須采取適當的措施控制新藥研發過程中的風險，以實現自身及股東的效用最大化。其中在新藥研發過程中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是一種風險控制手段，它具有獨特的優勢。通過期望效用模型，我們發現藥物經濟學研究能夠創造價值，同時還能估算出藥物經濟學研究的最優投入水平。

【關鍵詞】新藥研發；風險管理；藥物經濟學研究；效用；投入

1 新藥研發現狀

創新創造價值，新藥研發為未來提供更多的健康價值和經濟價值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們對癌癥、老年癡呆癥、糖尿病等疾病的認識逐漸加深，開發出治療和預防這些疾病的藥物似乎指日可待。然而，如今為了保持創新的速度，新藥研發面臨著諸多挑戰。首先，新藥研發過程中存在固有的高風險，一個新藥要經歷漫長的研究與審批過程，平均耗時10～15年[1]，并且其成功率非常之低，最終只有極少數藥物能夠獲得審批上市，過去十年，作為世界頭號醫藥強國的美國總共僅有三百多個新藥獲得審批通過[1]。據Tufts藥物開發研究中心研究報告，每5個進入臨床研究的化合物最終只有1個能夠獲得審批[2]。藥物的上市并不意味著研發的結束，上市后研究（如Ⅳ期臨床研究）和上市后監測還要持續進行一段時間。其次，如今新藥研發過程變得越來越復雜和昂貴，平均每研發一個新藥耗資$12.41～13.18 億[3]（包括失敗藥物研發成本和資本成本），比2000年增加了5億美元，對于生物藥品，平均有6.15億美元用于臨床前研究，6.26億美元用于臨床研究，而化學藥品分別有4.39億美元和8.79億美元用于臨床前研究和臨床研究；從行業的角度來看制藥行業是研發投入比例最高的行業之一，根據美國藥品研發及制造商協會（PhRMA）2009年年報顯示[1]：2008年其成員的研發投入$652億（估計值），占銷售總額的17.4%，2007年$632億，占銷售總額的17.5%。最后，隨著新藥研發過程變得越來越復雜和昂貴，創新藥制藥企業面臨著同類企業和仿制藥企業日益激烈的競爭，有研究顯示平均每10個上市新藥只有2個能盈利或持平[4]。

2 新藥研發過程中的風險及風險管理策略

2.1 新藥研發過程中的風險

作為一種投資，制藥企業的新藥研發包含著大量風險。第一，科學研究和將新知識轉化為產品的過程中存在固有的不確定性；第二，藥品監管部門嚴格的審批制度加劇了風險；第三，盡管一個新藥研發成功并獲得審批，并不能保證其在商業上取得成功；第四，制藥企業面臨日益激烈的同類企業和仿制藥企業的競爭，如今仿制藥企業常常在新藥審批一段時間后（專利期內）就能挑戰原創藥企業的專利權。

在新藥研發過程中，企業將大量資源投入研發活動，期望未來新藥的成功上市帶來的回報以彌補當前的成本。然而新藥的研發失敗率和商業失敗率是如此之高，新藥研發的周期又是如此之長，這種寄希望于遠期的投資回報彌補當期損失的投資策略致使企業面臨著巨大的風險。當大量研發項目失敗時，企業將會后勁乏力，同時還會面臨仿制藥企業的激烈競爭。

2.2 風險管理策略

風險會導致增加財務困境的預期費用，并且，當公司現金流出現風險時，股東和債權人的利益會發生沖突。如果在管理活動中沒有適當約束的話，這種激勵方面的沖突會導致出現動機不良的投資決策。這些沖突增加了企業管理過程中的摩擦成本或交易成本，企業管理中存在的摩擦成本或交易成本可以使風險管理成為一個增加企業價值的過程[5]。企業希望通過融資和投資決策增加自身價值，而風險卻會給這些決策帶來干擾，因此管理者需要消除風險或增加公司承受風險的能力。

一般來說，企業可以通過以下幾種方式來分散或規避風險：

①通過購買保險、引入風險資本或金融套期保值交易將風險轉移給其他地方，即從外部分散風險。

②以主動或被動的方式自留，不進行保險，即自我保險，在企業內部消化風險。企業可以模仿一個保險機制，包括根據內部定價進行承保、提供服務和損失處理機制。

③通過在投資活動的安全監測方面的投資而減少風險，降低風險發生的概率，保障投資活動順利進行，以達到預期效果。

④通過避免從事具有風險的活動或代之以具有較少風險的活動進程而得以避免風險帶來的損失。

在新藥研發活動中，以上幾種風險管理策略均可用來控制風險。在新藥研發過程中臨床試驗成本占研發成本的大部

分，其中Ⅰ～Ⅲ期費用占49%，Ⅳ期占13.4%[6]。新藥研發項目一旦失敗，其前期投入將變為沉沒成本，如果能夠在早期識別出經濟性比較差的藥物，避免在該項目上繼續投入研發資源，將能節約大量的臨床研究成本和審批成本，將這些節約的資源投入到更多其他研發項目上，可以大大提高研發項目成功的數量。藥物經濟學恰好提供了這樣一種工具。在Skrepnek等人[7]關于生物藥物研發中藥物經濟學應用情況的調查研究中，有66%的研發藥物進行了藥物經濟學研究，其中64%的研究結果作為研發項目是否繼續進行的依據。當研究結果顯示研發藥物經濟性較好時就繼續研發，如果經濟性較差就終止該研發項目。

2.3 保險與藥物經濟學研究比較

2.3.1 共同點從理論上來講，在新藥研發過程中購買保險或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都能對風險起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作用，它們是以確定的較小損失避免不確定的較大的損失，降低對未來預期的不確定性，從而降低管理中的摩擦成本。

2.3.2 不同點無論是購買保險還是自我保險均屬于分散風險策略，分散風險不能避免風險的發生，也不能降低風險導致的直接損失，它只是將風險或損失在系統內進行分攤，其避免損失的確定性較高。藥物經濟學研究不能降低風險發生概率，而是及早識別風險，從而減少損失，因而從整個系統來說藥物經濟學研究在用于規避風險時具有較低費用，但對損失的避免還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此外，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存在范圍經濟（依附于臨床研究的藥物經濟學評價可節約大量研究成本，它不僅提供研發決策信息，還提供產品溝通信息，如藥品上市審批、產品定價策略、與醫保方談判、同醫生溝通等所需要的信息）。

3 在新藥研發風險管理中藥物經濟學研究的資源投入

3.1 制藥企業在新藥研發過程中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原因

對于企業來說，資源是有限而寶貴的，新藥研發的費用如此之高，風險如此之大，如果能夠在新藥研發的過程中，及早發現問題、及早決策，即使研發項目失敗也可以減少損失。根據DiMasi的一項研究顯示，如果將5%Ⅲ期臨床中的失敗新藥轉移到Ⅰ期臨床就終止的話，將可以節約5.5%～7.1%的研發總費用[8]。

傳統的新藥研發過程中的決策主要依靠技術上的可行性（安全性、有效性和質量可控性）和市場信息（需求與競爭趨勢）[9]。傳統的決策方法存在著不足，它沒有將藥物的有效性、安全性和經濟性進行綜合評估，但是企業是以盈利為目的的，經濟性應該是企業考慮的首要因素。廣義的經濟性包括了藥物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它從藥物的自身價值和市場價值兩方面進行綜合評價。目前，在新藥研發過程中應用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制藥公司比例逐年增加，而且越來越向早期臨床研究階段（Ⅰ期和Ⅱ期臨床）延伸[10]。

基于企業資源的稀缺和信息的價值，通過在臨床研究階段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一方面可以深入了解藥物的價值，為研發決策提供參考，將那些既符合治療目的又符合NPV（凈現值）標準或IRR（內在報酬收益率）標準的研發項目保留下來。另一方面可以更加全面地獲取產品信息，以一種比較直觀的方式展現出來，以便于在以后的市場活動中與醫生、保險機構和患者等利益相關方進行溝通，降低市場中信息不對稱程度。

3.2 新藥研發過程中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

在新藥研發過程中對藥物經濟學研究的資源投入關系到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對研發決策的有效性。據Tufts藥物開發研究中心研究報告顯示[10]，平均每個公司藥物經濟學部門配備12個全職工作人員當量（FTE，full time equivalent），配備的藥物經濟學研究人員數量與公司的規模呈正相關關系。另外，在參與調查的制藥公司中，超過70%的公司藥物經濟學研究部門年度預算低于500萬美元[10]，沒有一家超過2 000萬美元，藥物經濟學研究資源的投入不足藥物研發投入的1%。這些數據還不能說明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是否足夠，因此，我們可以借助期望效用模型來進行測算。

期望效用模型是一個非常有用的工具，它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風險情形下的決策，因為它可以對不同決策方案之間的相互替代性進行分析。而且它得出的結果也是實用的，可作為尋找風險管理解決方案時的第一個近似方案。當然如果可以不犧牲期望回報，規避風險就是有意義的。當規避風險需要犧牲一定的期望回報時，進行某種犧牲程度較低的風險規避就顯得比較合理了。

在使用期望效用模型分析之前，我們先作如下假設：①企業的決策者與股東或企業的整體目標相同，即都追求效用最大化，決策者的效用與股東的效用完全正相關；②企業決策者屬于風險規避者，效用函數為給定的U(x)；③藥物經濟學研究（廣義藥物經濟學研究，市場研究和藥物經濟學評價）結果具有完全可信度（α=1），能夠決定新藥研發項目是否繼續進行；④藥物經濟學研究是企業研發過程中唯一的風險規避手段；⑤風險發生概率為p。在模型中，以避免的損失為橫坐標，企業的總體效用為縱坐標，在無風險規避行為的情況下，當風險發生時企業避免的損失為e，當風險不發生時企業避免的損失為d，在不確定情況下避免損失的期望值為b。（如圖1所示）

圖1 期望效用與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

當存在風險規避行為時，期望效用E（UI）=U（a），即A點；當無風險規避行為時，期望效用E（UNI)=p×U（e）+（1-p）×U（d），即B點。E（UI）＞E（UNI），因此，采取風險規避措施獲得效用大于無風險規避，即在新藥研發過程中通過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來規避風險能夠獲得更大的效用，藥物經濟學研究創造了價值（U(a)-U(c)）。假設U（B）=U（C），即B點效用和C點效用相等，根據B點和C點可以確定用于規避風險的資源投入I（bd≤I≤cd）。

然而，在現實中，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是不具有完全可信度的，它受到諸如研究設計、研究管理、研究資源投入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其中用于藥物經濟學研究的資源投入是最基本的影響因素，它能影響研究設計水平和管理水平。假設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不具有完全可信度，即0≤α≤1，要使得有風險規避行為產生的效用大于無風險規避行為的效用，則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可接受的α水平為：

又因為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的可信度（α）與用于藥物經濟學研究的資源投入（I）呈正相關關系，即α=f（I）（如圖2所示），則

如果我們能夠知道企業的總體效用函數的準確形式和形狀，就可以通過上面的不等式計算出新藥研發過程中藥物經濟學研究的資源投入數量。如圖2所示。

圖2 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可信度與資源投入

3.3 藥物經濟學研究資源投入模型的缺陷

在前文，為了幫助我們理解藥物經濟學在新藥研發過程中的作用以及其研究投入，我們借助了期望效用模型，直觀地解決了我們的問題。但是，期望效用模型存在著固有的缺陷，同時為了幫助我們解決問題，我們又在前面的模型中引入了其他的假設，這可能對最終結果造成一定的偏差。

①為了計算期望效用值，我們需要知道企業的效用函數的準確形式和形狀，在這里，我們假定效用函數是給定的，但通常我們很難直接得到這些信息，而是需要我們通過一些問卷來間接獲得所需信息。

②許多公司的風險管理建立在過于簡單的假設上，即一個公司可以被看作是一個風險厭惡的個人，并且可以用一個效用函數來代表。然而，公司是利益群體的集合，每個群體都對公司有求償權。一個決策過程應必須反映出解決這些求償權的機制，以及這種解決方法是如何影響公司價值的。

③在模型中我們假設了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的可信度僅與研究投入有關，并假設了兩者之間的函數關系，然而在現實中，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的可信度還受當前的學科發展水平的限制，同時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對研發決策的影響還受決策者對結果的理解程度的影響。

4 結論

期望效用模型告訴我們，在新藥研發過程中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能夠創造價值，如果我們能夠比較準確地知道企業決策者的效用函數和藥物經濟學研究的可信度與研究投入之間的函數關系，我們就可以計算出藥物經濟學研究所創造的價值，以及其創造的價值與藥物經濟學研究投入的關系，從而還可以確定藥物經濟學研究的最優投入水平。

傳統的新藥研發過程中研發新藥的信息與市場競爭產品信息脫節，研發人員負責新藥研發的報告，市場研究人員負責市場預測報告，沒有將兩者充分結合，不利于企業整合各方面信息綜合決策。藥物經濟學將這兩方面的信息綜合起來，不僅為決策者提供決策的信息支持，還為以后藥物的市場溝通提供信息支持。近年來，各種規模的制藥公司應用藥物經濟學的比例都明顯增加，而在藥物研發中的應用在所有藥物經濟學研究中的比例也明顯增加，但對于研發過程的風險控制，企業在藥物經濟學研究方面的投入還存在不足。

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能夠提高新藥研發的決策水平，降低新藥研發的風險損失，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藥物經濟學研究的一些不足之處。這些不足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藥物經濟學評價技術和研究人員。在新藥研發過程中進行藥物經濟學研究經常會使用一些模型，在這些模型中，藥物隨著時間的產出不是基于臨床試驗中所直接觀察到的結果，而是基于大量的假設和推斷，這不可避免降低了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對決策制定的可靠程度。研究人員的利益與企業的利益并不總是一致的，當二者之間存在分歧時，往往會導致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的偏倚。

因此，為了提高新藥研發過程中的風險管理水平，必須提高藥物經濟學評價技術的水平和對研究人員提供適當的激勵措施，前者并非單個企業所能完全控制，它有賴于企業的管理水平和藥物經濟學學界的共同努力。此外，藥物的研發周期十分漫長，藥物經濟學研究結果必須隨著競爭產品、經濟狀況和流行病學等因素的變化而隨時加以調整，以提高決策的時效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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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洪超.藥物經濟學在新藥研發中的應用[J].中國藥物經濟學,2007(1):15-22.

[10]DiMasi JA，Erol C,Wood-Armany M.Emerging Role of Pharmacoeconomicsin th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Decision-Making Process[J].Pharmacoeconomics,2001,19(7): 753-766.

作者簡介：李易平，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藥物經濟學。E-mail：lcj444823@163.com邱家學，男，教授。研究方向：醫藥產業經濟。

Risk Management and Investment in Pharmacoeconomics Study in New Drug R&D

Li Yiping,Qiu Jiaxue（School of International Pharmaceutical Business of CPU，Nanjing 211198，China）

ABSTRACTR&D process of new drugs contains inherent risks,which have the trend of increasing in recent years.In order to achieve their own and the shareholders’utility maximization,enterprise decision-makers must take appropriate measures to control the risks of R&D process of new drugs.In the process of new drug R&D,pharmacoeconomics study is a means of risk control,which has unique advantages.Through the expected utility model,we found that the pharmacoeconomics study can create the value of economics,but also can be estimated the optimal investment in pharmacoeconomics study.

KEY WORDSNew Drug Development and Research;Risk Management;Pharmacoeconomics Study;Utility;Inv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