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太的出租屋

陳效平

早上，徐莉還迷糊在睡夢里，房東馬老太就“篤篤”地來敲門。

“從今兒起房租每月增加300塊錢。”開門后馬老太劈頭就是這一句。

徐莉嚇了一跳!半年前她和馬老太商定租金每月700元，自己連著租兩年，為此還預付了一年的定金。

“不是說好了每月700元嗎?”徐莉辯解道。

“水漲船高嘛!如今的物價天天躥個兒，難道我的房租趴著不動?”馬老太振振有詞。

“我不是跟你定了租兩年的協議嗎?”徐莉說。

馬老太鼻子一哼：“協議?哪里有協議。你拿出來我瞧瞧。”

這下徐莉傻了眼。當初租房子時她想跟馬老太定協議，可馬老太說自己不識字，定那玩意太麻煩，反正彼此信任就免了吧。徐莉見她這樣說只好作罷。沒料到現在卻有理說不清了。

徐莉爭辯道：“口頭協議也是協議，人不能說話不算話呀!”

馬老太皺了皺眉：“我沒工夫跟你啰唆!說句痛快話，你到底還租不租?不租就給我走!”

徐莉滿臉通紅，想了想說：“那你總得給點時間讓我另外找房子。”

馬老太冷若冰霜：“今兒是14號，拖過了明天這個月你就得付1000元。”

徐莉氣得渾身哆嗦：“你到底還講不講理啊?”

馬老太冷笑一聲：“你要敢耍賴，明天我就找人把你的東西統統扔到馬路上去!”

馬老太走后。徐莉一個人躲在屋里“嗚嗚”地哭個不停。

徐莉剛搬走。一個胖姑娘便住了進來。

馬老太對她說自己不識字。租賃協議就免了。胖姑娘滿口答應。馬老太心里偷著樂，她確信下半年房租肯定還會不斷上漲。

半夜里，胖姑娘風風火火地來敲馬老太的門。

馬老太開門一看，只見胖姑娘披頭散發。渾身打顫。

“不，不好啦!屋、屋里鬧鬼……”胖姑娘戰戰兢兢，語無倫次。

“胡說!”馬老太喝斥道，“我那屋子好好的，怎么會鬧鬼?再說世上也沒有鬼!”

可胖姑娘卻大哭大鬧，死活要退房，她說自己情愿賠償一天的租金。

起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馬老太怕事情鬧大，只得同意退租。

此后來租賃的是個戴眼鏡的女大學生。

當天深夜，眼鏡女孩也失魂落魄地來找馬老太。她的舉止更驚慌，一個勁地哭。差不多被嚇傻了。

眼鏡女孩說親眼看見屋里有鬼，鬼還不止一個，好多吊死鬼、淹死鬼血淋淋地在屋里飄來飄去……說得活靈活現，把幾個圍觀的鄰居都嚇壞了。

馬老太不信這些，可架不住眼鏡女孩的鬧，一分錢沒要打發她走了。

馬老太不相信世上有鬼怪，她認定這是那兩個女孩神經過敏，于是決定親自去探個究竟。

她來到自己的出租屋。在各處仔細瞧了瞧，沒發現任何異樣。女孩們說鬼是夜里才出現的，所以她當晚就住在出租屋里。

午夜時分，馬老太酣睡正濃，突然電話鈴響了。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聽筒，耳畔傳來一陣幽幽的哭聲。那哭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凄慘……半夜三更聽到這種聲音，馬老太心里確實有點發毛，但她很快鎮定下來。一定是有人在搗亂!想到這里，她“咔嚓”一聲掛斷電話，躺下來繼續睡覺。

就在這時。馬老太猛然瞧見天花板上浮著一張齜牙咧嘴的鬼臉，那張猙獰的臉發著幽幽的藍光。若隱若現，時有時無……馬老太的心頭一陣哆嗦，揉了揉眼睛再瞧，清清楚楚是一張鬼臉!而且鬼臉還不止一張，在它的周圍，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死狀各異的鬼影……

這下馬老太躺不住了，顫著手起來開燈。燈一亮那些鬼就不見了。馬老太那顆“突突”跳著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她關掉燈準備再瞧瞧。

燈一關，那些鬼影重新浮現，并且她驚恐地發覺，周圍的墻上也滿是各種各樣可怕的鬼魂，更奇異的是墻上的鬼還會飄來飄去……

“媽呀!”馬老太尖叫一聲，穿著褲頭奪門而逃。

這下子馬老太的鬼屋出了名。不僅附近的鄰居議論紛紛，同城的各大網站也在熱議此事。有關鬼屋的帖子鋪天蓋地，越說越玄乎。有的網民說馬老太的出租屋曾經發生過極其恐怖的兇殺案，冤魂至今徘徊不去…--也有的說那屋子是多個野鬼的歇腳處，它們在那兒晝伏夜出……

自此，馬老太的出租屋無人問津。不得已，她只好將租金一降再降，可仍舊不見房客找上門來。

那套房子賣又賣不掉，租又租不了，馬老太成天唉聲嘆氣。

這天，一個文質彬彬的小伙子來找馬老太，說自己打算租她的房子。

馬老太喜出望外，心想那小伙子一定是不曉得鬧鬼的事。她眼珠一轉：“租金每月700元，兩年起租，租前先要訂合同，反悔的一方得賠償一年的租金。”

小伙子一聽這話樂了：“大媽，您這是說胡話吧?沒人要的鬼屋，居然敢開700塊錢一月的租價?”

馬老太見對方一語道破玄機。頓時蔫了，囁嚅著問：“那你愿意出多少錢?”

“每月400元，多一分也不要。”

這是羊肉當狗肉賣，可沒辦法，總比那屋子空著好。想到這里馬老太點了頭。

簽完租賃合同，馬老太好奇地問：“你怎么不怕鬼呢?”

小伙子笑一笑：“我是學醫的，膽子大。退一步講，如果到時扛不住，頂多我浪費兩年的租金。”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馬老太又是道謝又是夸獎。

拿到鑰匙后，小伙子徑直去了鬼屋。

進了鬼屋，小伙子正忙著擺放隨身帶來的生活用品。這時有人敲門，他把門打開，站在外面的是徐莉。

“快進來!”小伙子熱情相邀。

“太謝謝你了!”徐莉進門就笑。

小伙子一臉得意：“小意思。那老財迷是自作自受，叫她花錢買個教訓!”

“那些鬼影你是怎么弄出來的?”徐莉問。

小伙子“嘿嘿”一笑，道出了實情。原來，學過美術的他事先搞來一些強效熒光粉，摻在透明涂料里，然后在天花板和墻上精心畫下那些栩栩如生的鬼魂。熒光粉在黑暗里能發出幽然的光，鬼影就是這樣產生的。

“為什么墻上的一些鬼還會飄動呢?”

“這是因為我用不同濃度的熒光粉，間隔一定距離在墻上畫相同的鬼臉，隨著它們此起彼伏地顯現，看上去就好像在飄來飄去……”

“真有你的!徐莉贊不絕口。

“替你省了這么多的錢，你該怎樣謝我啊?”小伙子笑瞇瞇地問。

徐莉的臉微微泛紅：“謝當然要謝，不過每月省下來的300元到時我一并還給馬老太。”

小伙子剛想說話，屋外又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笑嘻嘻的胖姑娘和眼鏡女孩。

“兩位打算怎么謝我們啊?”她們異口同聲地問。

(責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