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也青睞愛的呼吸

王國軍

茲韋列夫是個旅行家,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到中國新疆玉龍喀什河進行漂流,他認為這是漂流史上一次史無前例的壯舉。為了這個夢想,他用了整整三年時間,聯(lián)系了另外五名志同道合的人。

在做好了充分準備后,帶著厚厚的行李,在向?qū)У囊I(lǐng)下,他們來到了河水上游的紅灘,茲韋列夫給女友奧莉打了一個平安電話后,他激動地宣布,改變歷史的時候即將來臨。

但是沒料到,在漂流四天后,在一處深V型河面,他們的兩只皮劃艇遭到了嚴重撞擊。為了活命,他們只得跳水,奮力游出回旋區(qū)。在河的下游上岸后,茲韋列夫很快發(fā)現(xiàn),除了貼身的物件外,他們已經(jīng)是兩手空空。比這更恐怖的是,有兩名隊員被漩渦吞噬,不見蹤跡。

他們試圖呼叫和尋找那兩名隊員,但很快他們發(fā)現(xiàn),這只是徒勞。

此時,他們身處海拔5000多米的無人區(qū),白天溫度可達30多攝氏度,夜晚則會降到零下5攝氏度以下。惡劣的環(huán)境把他們逼到了絕境。稍作商量之后,他們決定繼續(xù)往前走,雖然不知道前面會有什么危險,但至少比留在這里等死強。

他們僅僅只是向前推進,僅在一處350米長的陡坡上,就耗去了將近3個小時的時間。為了不破壞身體機能的平衡,他們不敢亂吃,有時見到河邊零星的小草,也強忍欲望,迅速走開。在最艱難的時候,除了靠信念的維持,別無所托。累了,相互抱在一起;渴了,喝口冰冷刺骨的水;餓了,還是喝冰冷的水。其余的時間,他們都堅持不懈地往前走。

出事后的第三天,他們終于找到了兩只皮劃艇和死去的兩名隊員,還有少量的東西。在匆忙用餐之后,他們?yōu)樗廊サ年爢T舉行了簡單的葬禮,然后坐上皮劃艇,向下漂流,希望能走出這片死亡之區(qū)。

但不幸的事再次發(fā)生,同樣是一處深V型水面,四人的船再次被漩渦顛覆,茲韋列夫僥幸爬上岸,再看其他人,已不見蹤影。為了尋找失去的同伴,茲韋列夫試圖順著河流而下,但同樣是無果而終。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繼續(xù)往前面走。

此時的茲韋列夫 ,只穿著風(fēng)衣和一件單襯衣。行走多日后,球鞋已經(jīng)被磨得布滿破洞,面目全非。但他依然不屈不撓地向前走,直到找到一個深約10米的山洞,他猶豫了,因為他知道,憑他現(xiàn)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走出這片不毛之地。他看了一下表,此時離接應(yīng)他們的伙伴的約定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天,相信對方早已報案,現(xiàn)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保持體力。白天,他就跑到外面曬太陽,晚上回到山洞避寒。盡管如此,躺在石頭上依然冰徹透骨。每一天,他都仰望著天空,希望奇跡能出現(xiàn),但是,他的處境卻是越來越糟糕。

饑餓、寒冷、孤獨,消瘦下去的茲韋列夫開始想到死亡。時間又過去了一周,茲韋列夫再也堅持不住了,他崩潰了,他想到了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在那個飛沙走石的夜晚,冷得難受的他,摸出了女友贈予的水果刀。“砰”地一聲,夾帶著硬物墜地的聲音,茲韋列夫彎身拾起來,并把它打開。熟悉的聲音開始縈繞耳邊:“親愛的,你一定要加油,你能行。”他想起了,這是一年前,他們在參加交誼舞前,女友錄在MP4里的話。

茲韋列夫哭了,女友的聲音在心底里激發(fā)了他活下去的勇氣。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活下去的意志竟是這樣頑強。他把MP4緊緊抱在懷里,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著,才能和女友辦一場難忘的婚禮。

接下來的幾天里,他每天都要聽一聽女友的聲音,每聽一次,他活下去的勇氣就強了一分。這聲音,陪伴著他直到發(fā)現(xiàn)直升機的剎那。

他成功地得救了。他也成了新疆海拔5000米無人區(qū)里第一個在艱苦環(huán)境下單獨生存25天的外國人。醫(yī)生仔細給他檢查后,驚奇地發(fā)現(xiàn)除脫水與營養(yǎng)不良外,他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很多人都說這是不可思議的事,但是他做到了,他成了漂流者們心中當(dāng)之無愧的英雄。

在獲救的第三天,女友從莫斯科趕來,面對洶涌而至的媒體,他掏出MP4,激動地說:“我能活到今天,都是因為它,是它給了我活下來的力量和勇氣,因為我知道:上帝也青睞愛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