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的智慧

徐立新

亞馬孫流域的植物種類居全球之冠,這里上萬種的植物大多體型高大,郁郁蔥蔥,遮天蔽日。但事實上,它們在這里的生存環(huán)境并不好,季節(jié)性的降雨使得亞馬孫河及其支流經(jīng)常泛濫成災——每年11月份,亞馬孫就開始漲水,這期間,30多萬平方公里的陸地會迅速變成汪洋,整個亞馬孫幾乎成了水的世界,洪水深度比平時水位要高出十幾米。因此,生存在這里的植物必須要經(jīng)歷一年一度的洪澇災害,最重要的是努力長高,才不至于因被洪水淹沒而窒息而死。

成年植物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的問題,但是,這對于它們的“子代”來說卻是致命的。如何讓自己的“子代”也能逃過洪水的圍堵而健康茁壯地成長?從傳粉散播種子的那一刻,作為母體的植物們便要經(jīng)受種種考驗。

首先,種子必須要遠離植物母體,因為如果種子落在植物母體不遠處,那么發(fā)芽后的幼苗便幾乎不能成活,一是因為母體植物體型巨大,會占據(jù)和遮擋幼體的陽光和營養(yǎng);即便幼體能夠僥幸成長,也同樣躲不過洪水的襲擊。為此,母體植物必須讓種子遠離自己,到更有利于生長的地方落地生根。其次,便是需要一種外力來幫助母體運送這些種子。

接下來,母體植物決定把這個運送的任務交給亞馬孫叢林的其他各種動物——昆蟲、蝴蝶、蜂鳥以及在夜間活動的吼猴、密熊、蝙蝠等,因為它們能到處活動,四處游走,能夠帶著種子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生長的“新家”。

最后剩下的便是把這些動物吸引過來,讓它們?yōu)榧核谩榇?一些在白天產(chǎn)籽的植物母體,便開始綻放出一朵朵五顏六色迷人的花朵,釋放出一陣陣濃烈的香味來,目的是要把昆蟲、蝴蝶和蜂鳥等吸引過來,好讓它們?yōu)樽约簜鞣邸⑸⒉シN子。為了讓動物們能心甘情愿地為自己辦事,母體植物們都要不計本錢,耗費體內(nèi)大量的能量,犧牲自己,以奉獻出一個個又大又好的果實和味美豐腴的果肉。因為只有味道足夠,動物們嘗到“甜頭”后,它們才愿意“常來常往”地當搬運工。

同時,還有一個問題不容忽視,那就是果肉可以被吃掉,但是里面的種子絕對不能被吃掉。為了防止種子不被吃掉,母體植物們又在種子里分泌出一種毒素,味道非常不好。這樣,動物們就不會吃下種子了,而是把它們裝在肚子里四處走動,在適當?shù)臅r候,通過糞便或其他方式排下它們,種子便能得以成活。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母體植物都是在白天完成產(chǎn)籽的,許多植物是在夜晚開花產(chǎn)籽的,因此,它們不能靠顏色和氣味來吸引動物。比如,在晚間活動最多的是蝙蝠,但是蝙蝠天生是色盲,對色彩熟視無睹,如何吸引這些夜間的訪客為自己服務呢?母體植物們動了不少心思,它們發(fā)現(xiàn)蝙蝠夜間覓食全靠超聲波,通過發(fā)出超聲波遇見障礙物被阻擋后確定食物的位置。因此,在夜間只有越大越明顯的物體才能吸引蝙蝠,為此,母體植物們開始使勁分泌體內(nèi)的能力和所有營養(yǎng),讓花盡量長得大些,再大些,以方便被蝙蝠發(fā)現(xiàn)。結(jié)果,它們成功了,最終蝙蝠選擇了它們。

來年,這些被動物們散播在各處的種子都已長大,且足夠健壯,足以抵擋一切來襲。當洪水退去后,無恙的它們將繼承一個嶄新的亞馬孫大地。而這一切都基于它們母輩的智慧和不計回報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