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藏在勇氣里

清風慕竹

連日來,北魏宜城王奚斤坐在大帳之中愁悶不已,他開始后悔當初的沖動。

奚斤隨太武帝拓跋燾西征夏國,起初戰爭進行得非常順利,北魏軍連戰連捷,夏國首領赫連昌望風而逃。太武帝決定見好就收,下令班師。求功心切的奚斤卻堅決要求“宜將剩勇追窮寇”,一再上疏請求增兵。太武帝不忍心打消手下人的積極性,給他調撥士兵一萬,戰馬三千。奚斤揮師西進,不但沒有找到赫連昌的主力,自己的部隊還突然遭遇瘟疫流行,戰馬大批死亡,而且因為孤軍深入,糧食的供給也出現了嚴重的問題。無奈之下,他只好一面在安定興筑營壘固守,一面派人向太武帝求援。

赫連昌很快掌握了奚斤的情況,原來不見蹤影的大隊騎兵不知從什么地方一下又冒了出來,每天都到城下搶掠,奚斤派到鄉村征糧的部隊被打得大敗,連割草料和放馬的人也都不敢出城。奚斤只能緊閉城門,向天祈禱援軍的到來。

這天,大帳的簾子一挑,進來一個年輕的軍官。奚斤一看,來人是監軍侍御史——安頡。

安頡說:“我們本來是奉命消滅賊寇的,現在反而困守孤城,即使不被賊寇屠殺,也要受軍法審判,斬首處死。進退都無法活命,咱們總不能坐在這里,就這樣報效國家吧!”

奚斤回答說:“現在如果出戰,馬匹不夠,用步兵攻擊騎兵,那無異于以卵擊石。咱們只能等待朝廷的救兵來到,然后前后夾擊,這才是萬全之策啊?！?/p>

安頡說:“士兵雖然沒有戰馬,但把將領們的坐騎集中起來,足夠200匹。我請求招募敢死隊出戰,即使不能擊破敵人,也可以挫傷他們的銳氣,而且赫連昌驕傲自大,急躁無謀,每每親自出馬挑戰,如果用伏兵偷襲,完全可能把赫連昌活捉。”

奚斤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語重心長地規勸說:“你還年輕,不要異想天開,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了?！?/p>

安頡見奚斤畏敵如虎,知道怎么說也無濟于事,只好轉身出來。但他也不是一個容易退縮的人,不甘心的安頡于是偷偷聯絡了一些有膽識的將領,挑選戰馬和勇敢的騎士,組建了一支敢死隊,厲兵秣馬,等待時機。

不久,赫連昌又耀武揚威地前來攻城,安頡命令開城迎擊,狂傲不可一世的赫連昌果然親自到陣前交鋒,安頡率領手下的勇士死盯住他,全力圍攻。但畢竟因為人馬少,漸漸有些難以支撐。恰在此時,忽然起了沙塵暴,狂風大作,塵沙飛揚,白天如同黑夜般昏暗,戰斗一時陷入混亂。赫連昌看形勢不好,率軍撤退,安頡奮勇追擊,慌亂中赫連昌的坐騎馬失前蹄,突然栽倒,把赫連昌從馬鞍上甩了出去。沒等他爬起來,安頡早已拍馬趕到,將他生擒活捉。

赫連昌被押解回京師平城(今山西大同),太武帝了解了來龍去脈,非常高興,當即任命安頡為建節將軍,賜封爵西平公,令他統領西征各軍。

有人說安頡的戰功來得實在是太幸運了,假如不是那場不期而至的沙塵暴,假如不是赫連昌意外地馬失前蹄,怎么會有封公晉爵的榮耀呢?其實這只是看到了問題的一個方面,假如沒有安頡敢于以少勝多的勇氣,只似奚斤般坐等奇跡的出現,那么后來的運氣又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