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生命里的一億兩千萬個男孩

良 辰

第一個男孩,踮起腳尖才能夠到的幸福

兔子小姐想談戀愛了。

一個網站上說,這個世界共有一億兩千萬個男孩可能成為她的男友。而她要做的,就是從他們中找出真正能與她相愛的那一個。

有一天,天突降暴雨,她捂著腦袋竄進一家冷飲店避雨,不想上臺階時被絆了一跤,一下子趴在一大攤泥水里。

這時野狼不知從哪里走了出來。他是校籃球隊的主力,英俊非凡。

這個給你。他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他打球時要換的衣服。兔子小姐接過來愣在原地,繼而為自己的狼狽感到羞愧,臉漲得通紅。

野狼就笑了,你好可愛,我請你吃冰激凌吧。

起初兔子小姐很興奮并且驕傲她有了這么優秀的男朋友。在野狼的手機里,她的名字是“小兔兔”,他待她很好。每次當她走過學校長長的走廊,仿佛聽見那些女孩子的羨慕都化作“沙沙”的聲響涌進她的耳朵。

當然也有壓力。每一次和野狼約會,她都要提前三個小時開始準備,她的腿不像長頸鹿那么長,也沒有梅花鹿那么漂亮的脖子,一對眼線都要描上半個小時。她很擔心自己的光彩配不上野狼。

漸漸地,她覺得他們之間有一條隱形的鴻溝,這樣踮著腳才夠得到的距離讓她覺得好累。于是約會的次數漸漸縮減。

兩個月后,她在學校旁邊的小酒吧里看見野狼挽著抽煙姿勢很美的獅子小姐,她什么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野狼沒有追上來。原來分手是這樣心照不宣的事,遠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默契。

第二個男孩,精神層面上的戀愛,遇見現實就觸礁

放寒假回家的火車上,她遇見了河馬先生。

他長著大大的嘴巴,一副憨厚的樣子。他幫她把行李放到架子上,然后就規規矩矩地坐著,斷斷續續地找話題和她聊天。

下車的時候,他要了她的電話號碼。

整整一個寒假,河馬先生都在網上找兔子小姐聊天。他發給她有趣的網站,或者遠程控制幫她的電腦殺毒。

他向她表白的那天,是在布景華麗的游戲里,他操控的游戲角色單膝下跪,奉上一大捧玫瑰花,她的游戲背包里還收到一枚碩大的鉆戒,真的是很浪漫很浪漫。

與河馬先生在一起,她也開始變得很宅。她幾乎不出門,整日與電腦為伴,她不需要花時間打扮,也不需要做發型,在網絡上換個新形象只要輕輕點一下鼠標就可以。

這樣過了幾個月,有一天兔子小姐走過街邊的玻璃櫥窗,看到里面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那個不修邊幅,灰頭土臉的女孩,真的是她嗎?

不能再宅在家里了,她要河馬先生出來約會。

看得出來他不喜歡出門,但他努力打起精神來陪著她。

他從來不說不陪她做什么,但每次只要有他陪,一切就都味同嚼蠟。

分手在一個上午,河馬先生覺得莫名其妙,為什么啊?

因為我們沒法一起開心啊,兔子小姐低著頭說,長此以往,怎么相愛呢?

第三個男孩,她愛他,這就是他最大的優點

兔子小姐不想睡,就去了白天路過的那個酒吧。

調酒師是一只在柜臺里飛來飛去的蜂鳥,他的翅膀扇動得那么快,像是童話里的精靈。他一看見兔子小姐就飛過來問:來一杯胡蘿卜汁?

他們聊了一個晚上,臨別時蜂鳥說,你明天還會來嗎?我請你喝我特制的獨門果汁。

第二天,第三天……兔子小姐每晚都去蜂鳥那里。

當然不是為了一杯果汁。

她覺得她愛上蜂鳥了,為此手中的那些果汁都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妙味道,那感覺讓她飄飄欲仙,寧死不悔。愛上他以后她才知道,原來夕陽那么美,單車那么好玩,棉花糖的味道甜到歇斯底里,而冰激凌的溫度涼到透徹心扉。相比之下野狼的英俊與河馬先生的良善,在電光石火的愛情面前都不算什么。她也許說不出蜂鳥有什么優點,但她愛他,就是他最大的優點。

唯一的遺憾是,蜂鳥很少與她牽手,他的翅膀總是在扇動著,一刻也不停。

他不肯解釋她的疑問,只是更溫柔地待她。

我能給你什么,我都給你。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滿是憂愁。

秋天到來的時候,蜂鳥看上去一天比一天虛弱了。兔子小姐很著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后來她才知道了蜂鳥的秘密———他的心跳每分鐘有1200下,飛翔時每秒翅膀扇80下。如果這時翅膀停下來超過10秒鐘,他就會死。而每年的春秋兩季,他都會遷徙。

他不能待在她身邊,因為飛翔是他的命運。

兔子小姐哭了,這一次,她有太多的傷心和委屈。她知道她不能再見蜂鳥了,她必須讓他走。

很長一段時間,兔子小姐再沒有愛過誰。

第一億兩千萬個男孩

這世界上有一億兩千萬個男孩可以成為你的另一半,而你要選出來相知相愛的那一個去代表一億兩千萬個,你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是誰,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遇見他,一想到這個,難道不該害怕,不該崩潰么?

有一天,兔子小姐回外婆家。她走過窄窄的巷子,聽見有人叫她。尋聲望去,那是一只兔子。

他穿著火紅的外套,一身喜氣洋洋。他說嗨,為什么你看上去這么悲傷?

兔子小姐看看他,低下頭繼續走路。

哎,你想不想養寵物?那只兔子又叫住了她。

養什么?

兔子。他說,露出兩顆標志性的大門牙。

我為什么要養兔子,我自己就是一只兔子。

可每只兔子都是不一樣的啊,比如我,我可以哄你開心,誰欺負你我會幫你,你難過我會陪你,如果天氣好你可以帶我出去玩,我會表演雜技,我做的便當很好吃……那只兔子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兔子小姐終于笑了。

這只兔子沒有撒謊,事實上除過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以外,他看上去幾乎就是兔子小姐在這個世上的翻版。走在路上,她哼一句歌,他能很隨意地接上下一句。她講一個很冷的笑話,他就知道笑點在哪里。

這就是愛情么?像樹林里投射下來的星點日光,溫暖,而又隱秘?

其實絕大多數女孩的一生都愛過不止一個人,就像兔子小姐一樣,他們中有的是不適合和你在一起,有的是不能夠和你在一起,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因為如果沒有他們,你將永遠不會知道,那只普普通通的兔子,是如何頂得上一億兩千萬個男孩的。1=120000000,這就是愛情的真諦。

(無憂摘自《知音女孩》2010年第10期圖/孫紅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