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的猴子都拿起武器

薛德安

戰爭中的動物,它們沒有選擇。

———倫敦海德公園動物士兵紀念碑上的銘文

誤闖猴子訓練營

阿富汗是一個僅有2900萬人口的內陸小國。2001年開始的阿富汗戰爭使這塊貧瘠的土地無可爭辯地成為全球媒體關注的焦點。

英國《獨立報》的戰地記者阿薩米從阿富汗戰爭爆發以來一直在前線進行新聞報道。

有一天,阿薩米在拍攝美軍追擊塔利班武裝分子的照片時不小心在途中迷了路。阿薩米在山里七彎八拐,竟稀里糊涂地走進了一個荒蕪的小鎮,這個小鎮四面環山,顯得格外安靜。可阿薩米剛在街道上走了不到一百米,眼前出現的一幕就讓他驚訝得連手中的相機都差點掉在地上。

原來,三只短尾猴竟肩扛著步槍,大搖大擺地從阿薩米面前躥過,阿薩米心想:“難道這里的軍火庫如此戒備不嚴嗎?竟然連猴子都能夠進去偷武器。”

帶著巨大的疑問,阿薩米繼續沿著那條崎嶇不平的路向前走,一路上他又看見了一些腰上掛著手榴彈的狒狒。

記者特有的好奇心讓阿薩米無法停止腳步。不一會,一個鋼筋柵欄圈起的院子就映入了他的眼簾,這院子有足球場那樣大,柵欄上懸掛著“××訓練基地”的字樣,大門口,幾個真槍實彈的男人正在把守。阿薩米偷偷躲在樹后,拿出了望遠鏡———原來是一群猴子,它們正拿著木制的步槍、手榴彈在嬉戲玩耍,幾個腰扎武裝帶的塔利班士兵則不時地朝猴子們扔著香蕉和花生。

阿薩米發覺,在一旁的墻根邊豎著幾個用草扎成的假人,它們身上都套著美國大兵的服裝。那些塔利班士兵們不時地對猴子們嚷著什么,還用手指著那些草人。

傍晚時分,他很快就找到了在阿富汗的新聞線人昆拉。當阿薩米把拍到的照片拿給昆拉看后,他平靜地笑了笑,對阿薩米說:“這是最近塔利班剛剛著手建立的猴子兵團。這個兵團最近可讓美國人吃了不少苦頭呢。”

神秘的猴子兵團

第二天清早,阿薩米聯系了另一位老朋友———薩哈湖美軍戰地醫院的醫生威廉。阿薩米想從醫院方面著手,了解是否真的有士兵和所謂的“猴子兵團”交手過。沒想到,還真讓阿薩米撞到了一個。那是一個名叫羅斯魯的上等兵,他正包著厚厚的紗布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這個3年前就來到阿富汗戰場的美國青年曾被戰友們稱為大力士,但連羅斯魯自己都沒想到,人高馬大的自己竟然被一只猴子打敗了。

羅斯魯說,他們的部隊近期主要在阿富汗東部執行任務,那里山嶺相連,林草茂密,地勢十分險峻。7月15日早上,羅斯魯和另兩個士兵一起上山搜索塔利班人員。上午11時左右,他們正坐在河邊喝水休息,羅斯魯突然聽到了手榴彈的爆炸聲,然后就感到一陣劇痛襲來,在昏迷前的一瞬間,他依稀看見一只身上掛著手榴彈的猴子向樹林深處跑去,等他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了,聽伙伴們說,是一只短尾猴襲擊了他,當時它突然從樹叢里躥出來,一看見羅斯魯就瘋狂地”吱吱“亂叫,并扯下了腰上的手榴彈扔向他。

不久,昆拉找到了阿薩米,還為他帶來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有神秘人士邀請阿薩米走進猴子訓練營一探究竟,2009年12月,阿薩米在昆拉的帶領下走進了猴子訓練營,幾個面容嚴肅的男人接待了他們。據其中一個男人介紹,這種猴子兵主要由短尾猴和狒狒組成,它們都是在幼年時期在叢林中被捕獲的,然后被狩獵者賣給了塔利班接受秘密訓練。

這個男人還毫不隱瞞地為阿薩米解釋了訓練猴子兵的全部過程:首先訓練人員會將步槍、輕機槍、手榴彈等武器的木頭復制品送到猴子士兵的手中,由著他們把玩。接著,訓練人員會教猴子士兵如何正確地操作這些“木頭武器”,并教它們如何辨認穿有美軍服裝的敵人,如果猴子們的操作方法正確,訓練人員會獎勵給它們一些香蕉和花生,如果不正確的話猴子們就要挨餓,有的甚至會遭到毒打,很多新生的小猴子因為受不了煎熬而夭折了。余下的猴子士兵經過半年左右的訓練后,就會拿到真槍實彈,進行實戰演習了。

阿薩米看著那些訓練場上的猴子們,它們身上都烙有特定的標記,肩上由于長期負重變得傷痕累累,有的猴子甚至只有半條尾巴或一只耳朵———這些都是戰爭給它們留下的傷痕。殘酷的戰爭也讓猴子士兵的心靈受到了戕害,阿薩米發覺它們比一般的猴子更敏感更暴躁,常常和同伴扭打在一起,發出尖利刺耳的叫喊聲。

誰來拯救“動物士兵”

后來阿薩米才知道,原來發明“猴子士兵”的始作俑者是美國中央情報局。越戰時期,一些美軍士兵注意到猴子喜歡從地上撿起武器把弄。美國中情局的動物心理學家聽說此事后,立即發起了秘密的“香蕉行動”,計劃訓練一些猴子在越戰中充當“雇傭軍”。中情局專家訓練這些猴子使用槍支彈藥,并教它們如何瞄準敵方士兵。越戰失敗后,美國軍方解散了這個猴子兵團,沒想到幾十年后,兵力短缺的塔利班組織也模仿起當年的中情局來。

很多美國民眾得知美國士兵被塔利班的猴子兵打得落花流水的消息后都大為光火,他們認為這是美國人在自食其果,而一些動物保護團體更是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抗議游行活動,要求政府盡快從阿富汗撤軍,讓這些猴子能早日重歸山林。

其實,阿薩米也很快意識到,“猴兵”更像是塔利班殘余勢力的宣傳工具,他們期望借媒體之力將這些猴兵的悲慘現狀展現給世人,一旦愛護動物的西方民眾得知這些猴子的故事,他們可能會向政府施壓,從而迫使美軍盡早撤離阿富汗。只是可憐了這群無辜的猴子,不但要在戰場上流血流汗,還要充當被利用的工具,只為滿足人類的一己之利。

人類已經飽受戰爭之苦,更不該把無辜的動物卷入這一場浩劫中。阿薩米憧憬著有一天,那些可愛的小生靈能夠卸下沉重的槍支,自由地奔向那茂密的叢林深處,尋找屬于它們的幸福生活。

(歸雁生摘自《知音》2010年第11期圖/遲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