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學缺乏“中產階層”

薛 涌

英國高等教育研究機構QS(Quacquarelli Symonds)今年頒布的第二次亞洲最佳200所大學排行榜,大陸沒有一所大學進入前10名。不過,另一個更為重要的事實則被忽視:中國的大學能進入前200或前100之列的太少,總體實力太弱。

其實,一國的競爭力,更體現在中層大學上。“一流大學”全球化程度高,人才的流動性大,其為中國提供本土服務的能力,要大打折扣。中等大學則不同,培養的是中高級人才,畢業生多留在本國本地服務,而且數量非常巨大,代表著勞動力的基本素質。所以,分析這一排名,我們必須有一個“中產階級”的指標。應該說,進入亞洲前100或前200的大學,都可以列入這個“中產階層”。

以這個標準來衡量,中國內地高等教育之落后顯得非常驚人。

中國香港人口大約700萬,7所大學進入亞洲前100名,也就是說每百萬港人就能享受一所亞洲前百位的大學。再加上香港學生的留學率非常高,所以香港學生接受良好高等教育的機會最高。

接下來是新加坡,人口不足500萬,兩所主要大學都排在亞洲前百位,大致每250萬人口就享受一所亞洲前百位大學的教育。同樣,這里的學生出國率也非常高,大致有兩萬學生在海外讀大學。

排在第三位的,應該是中國臺灣地區和韓國。臺灣人口2300萬左右,9所大學進入前百位,17所大學進入前200位。韓國人口5000萬左右,17所大學進入前百位,42所大學進入前200名。

日本排名第5,人口不足1.3億,30所大學進入前百位,57所大學進入前200名。

相比之下,中國內地人口超過13億,僅12所大學進入前百位,18所大學進入前200名,在總數量上大大低于日韓。這也就意味著,中國1.1億人口才能享受一所前百位的大學(在這一項上還不如印度),7400萬人口才能享受一所前200名的大學。

以每個孩子接受前百位大學教育的機會來衡量,中國內地比香港要低100多倍!

前百位大學意味著什么?在中國,排在這個榜上前百位的是北大、清華、復旦、中科大、南京大學、浙江大學、上海交大、天津大學、同濟大學、西安交大、東南大學、北師大。這些不是什么世界一流,而是亞洲二流但質量大致尚可的大學。這種層次的大學,香港高中畢業生基本上想上就可以上。而在中國,不管大學如何擴招,能擠進這些大學還是如同鯉魚跳龍門一般。

從這個排名看,中國以大量傾斜性投資保證幾個重點的戰略,效果并不明顯,乃至北大清華不過是香港城市大學的水平。更糟糕的是,這種傾斜性投資,使教育資源分配不公,造成了中國內地的中層大學質量差的局面。

除了重點的重點外,中國內地的大學質量普遍很差,缺乏雄厚的“中產階層”。而這將注定中國在未來的高科技競爭中處下風位置。更奇怪的是,中國內地人的“老大心態”膨脹,動不動就將香港斥之為“文化沙漠”,殊不知,亞洲最好的三所大學不僅全在香港,而且香港大學的平均實力也是亞洲最強的。這種“老大心態”不除,中國的高等教育就更無法正視自己的問題,并浪費向香港學習的近水樓臺的機會。

(作者為美國薩福克大學學者)

(水觀音摘自《中國新聞周刊》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