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做文藝女生

沈奇嵐

親愛的文藝女生月月:

謝謝你在郵件里給我的音樂和漫畫。

“怎么辦呢,我喜歡文字和藝術,可是這些都是沒有什么用的東西”,你在信里寫。你聽從了父母的意見,大學的專業是經濟,可你對數字毫無興趣。你的愿望是:“就是想做一個文藝女生”。你問我,就做一個文藝女生,是否行得通。

親愛的月月,繼續愛音樂,繼續愛電影,繼續看小說,繼續做一切能做的夢,這些都很好。文藝女生就該這樣———追求并建設屬于自己的小世界。

但是作為一個資深文藝女生,我想和你分享一些你可能會遇到的意見,和你可以選擇的態度。

文藝,是靈魂最深處的陶醉。但是文藝無法讓你通過考試,也無法許諾你更好的工作。這是這個世界充滿悖論的地方。我要告訴你什么呢,我也矛盾著。如果我告誡你,那些滋養靈魂的夜晚會妨礙你的前途,那我和那些嘲笑你不好好進取的人又有什么區別?如果我鼓勵你,去追求那些讓人無法自拔的愛好的時候,我又怎么能不告訴你,那是一個怎樣的無底洞?

你會受到不少嘲笑。事到如今,都已經說不清“文藝女生”這個詞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關于嘲笑,不用理睬。那些批評你不切實際的人,他們在充滿秩序和規則的世界里追逐著他們的理想,那是個打升級游戲的世界,積累到一定分數就可以獲得一些新的獎勵,車、房、工資、頭銜。他們是主流社會的中堅,社會依靠他們的努力才有效地運作。不要責備他們對你的不理解。他們不知道,文藝這很無用的東西,卻給你最大的快樂。

文藝是看待世界的另一個角度,另一種態度。比如做蛋糕的時候不妨聽一首莫扎特,讓空氣里彌漫甜蜜的香味和繽紛的音樂。

你可能會陷入文藝和物質的對立之中。關于物質,倒是不妨熱愛一下。大可不必故意鄙視金錢。錢啊,不是文藝的反義詞,也不是文藝的對立面。

你可能會陷入文藝和職業選擇的矛盾之中。親愛的月月,文藝不是個職業,而是個狀態。你會富有同情心,對世界有更多樣的理解。信美好,信真誠,信夢想。文藝是你對生活方式的選擇,你不能指望這些給你快樂的事情同樣給你金錢的回報。

文藝不是不懂數字和拒絕學習的借口。文藝女生當然可以懂金融和經濟,甚至政治。比如龍應臺,她是多么了不起的文藝女生,看萬卷書,行萬里路,寫那么酷的書。如果你是文藝女生,不妨文藝得專業一些。比如去年過世的德國的皮娜·鮑什,是個愛跳舞的文藝女生,她創立了一個舞團,改寫了舞蹈史,成了德國的文化名片。

做一個有責任感的文藝女生。別用文藝給不負責任做借口,這就像到了30歲犯錯還說自己是個孩子一樣可笑。文藝也不是軟弱的借口,不要說:“我對世界無能為力。”你可能會執著于一些事情。你可以愛折騰,但一定更要懂得珍惜。做一個大齡文藝女青年又如何,文藝女生本來就是一個可以相伴終生的身份。

我愛的文藝女生,她們腳踏實地,但在需要飛的時候,飛得很高,很快樂。我也一直為此努力著。

愿你繼續做夢,能在生命中飛翔得快活又得意。

文藝女生嵐

(司志政摘自《女友·校園》

2010年第7期圖/連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