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剿“洋悟本”

他們強調“病都是吃出來的”,這是偽養生專家的共性。你們必須離那些聲稱“某某食物可以完完全全替代藥物”的養生專家遠一點。

——史蒂芬·巴雷特

國內的“神醫”張悟本倒了,綠豆也不再那么“緊俏”了。

其實“悟本”并非我國特有,國外也有形形色色的“洋悟本”。

是騙子總會露出馬腳,從國外揭穿“洋悟本”們的過程中,也許我們能夠換個角度思考中國的“張悟本現象”。

與美國“悟本”斗爭的戰士

10年前的春天,“圣約翰麥芽汁能夠治療重度抑郁癥”的言論被美國醫學會證實是彌天大謊。一時間,

所有人驚詫萬分,惟獨史蒂芬·巴雷特泰然處之,因為,他就是揭露“圣約翰麥芽汁”騙局的人。他曾被草藥醫師、食療技師以及五花八門的信徒稱呼為“避雷針”,是美國的偽養生專家殺手。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巴雷特逐漸搜集、論證、揭露了超過150名偽養生專家以及各式各樣的養生騙局,曾在2001年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美國反偽醫學第一人”。他是一個全職反偽醫學斗士,擁有一個百人專家后援團,每天在自己創辦的庸醫揭露網站上全面揭露各類養生騙術。他坦言,現代便捷的通訊讓偽養生專家有機可乘,各式各樣的詐騙行為屢禁不止。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有一名紅極一時的神奇老太安·威格莫爾。她曾在自傳中宣稱,自己46歲時罹患結腸癌,在放棄了常規的醫療手段后,改吃小麥草和種子治病,竟然離奇康復了。從此,她便四處推廣自己所謂的“生食療法”。

1980年,巴雷特與同伴成立了公益組織“國家反健康欺詐委員會”,把威格莫爾作為第一批揭露對象。

“我們將小麥草送去專業的醫療機構檢測發現,實際上葉綠素根本不能夠給身體解毒,因為它根本就不能被吸收。而且,小麥草所含的蛋白質、維生素B12、磷等物質并不比其他食物多。”巴雷特著手調查威格莫爾發布的小麥草受益者案例的真實性后,很快就揭露出事實真相:威格莫爾公布的幾個因吃小麥草治愈癌癥的會員中,絕大部分子虛烏有,純屬杜撰;極個別會員食用初期病情有些好轉,接著卻急轉直下,有的甚至已經死亡。大部分急性病患者治愈病情的案例,也是因為身體自身調節康復,而非食用小麥草。

1985年,美國流行一種“頭發健康檢查”的養生方法,只要送檢者提供一根發絲,經過三四天化驗,就能知道送檢者身體罹患的疾病,以及營養需求。于是,巴雷特找來兩個年方13歲、身體健康的小姑娘,在她們頭上各取兩根頭發送往13個頭發檢測場所。檢測結果令他發笑:檢查報告非但各不相同,就連從一個小姑娘頭上取下的兩根頭發,在同一家檢測場所也出現兩份截然不同的報告。其中一份報告診斷出動脈粥樣硬化和腎衰竭等23樣可怕疾病,并推薦了56種營養藥品。同年,巴雷特撰寫的頭發健康檢查調查報道被刊登在《美國醫學會雜志》上。“報道一經刊發,市場上一半的頭發健康檢查機構都關門了。”

巴雷特有一個愛好,就是研究養生專家的“學歷”和“行醫資格”。他認為,這是揭露偽養生專家一個實用快捷的方式。比如“吃小麥草和種子治病”就痊愈的威格莫爾,她的頭銜雖然是博士,但是其網站上的介紹,卻是神學博士、哲學博士、玄學博士,沒有一個和醫學有關,而且她從來沒有獲得過行醫資格。

2000年,一個自稱能治愈艾滋病和癌癥的養生專家格雷弋里·卡普林格在美國醫學界嶄露頭角。然而,巴雷特經過調查發現,卡普林格的醫學學位是假的。他的大學本科學位來自非洲的一家“文憑作坊”,而他用于抗癌的神藥,其實只是一種由多種保健品混合而成的化學品。最終,卡普林格的病人因輕信他的言論延誤正常醫治致死,卡普林格被判入獄12年。

日本版“綠豆神話”的毀滅

在日本,隨著近年普通民眾強調“健康志向”的消費理念,養生同樣成為社會熱點話題。順著這股風潮,今年盛夏臨近之時,“吃什么能減肥”的話題開始霸占各黃金檔資訊節目的頭條。“今年會有什么食品脫銷?”在網上,一些日本網友翻出往年的“納豆減肥”、“清晨香蕉”等媒體報道,調侃之余不忘互相叮囑:“小心不要上了宣傳的當!”

2007年1月7日,日本關西電視臺的老牌高收視率生活資訊節目“發掘!確有其事大事典Ⅱ”,通過請普通人嘗試、專家鑒定等方法,宣稱每天吃兩盒納豆即可達到減肥效果。

納豆是大多數日本家庭的餐桌常備品,因此在節目播出后迅速帶動搶購風潮。一時間,日本全國大超市的納豆柜臺銷售面積擴大,中小型超市則連續多日出現斷貨現象。

但此事很快就被發現存在造假。1月20日,關西電視臺在經過其他周刊雜志及媒體的不斷質疑后,召開記者發布會,主動承認在節目中播放的實驗結果與專家鑒定,是節目組依據自己需要而編輯的,部分內容與事實有沖突,存在造假。

該電視臺老總千草宗一郎在發布會上說:“我們嚴重損害了電視臺的信譽,背叛了觀眾的信賴。”

“納豆減肥造假”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除該節目被停播,電視臺老總千草宗一郎引咎辭職之外,關西電視臺還遭到了被日本民營廣播電視聯盟除名的處理,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內廣告收入銳減。同時,此舉因違反了日本放送法相關規定,關西電視臺同時被日本總務省處以了行政指導中最嚴重的“警告”處分。與此同時,根據“發掘!確有其事大事典Ⅱ”內容編輯出版的書籍,也全部遭到下架處理。

在“納豆減肥造假”事件后,由日本NHK、日本民營廣播電視聯盟及其成員共同成立的“放送倫理、節目向上機構(BPO)”,于當年5月專門設置了“放送倫理檢證委員會”,組織專家及有關學者,從獨立于官方與行業的第三方角度對電視行業進行監管。

而政府相關部門在同年也提出了放送法修正案,表示對于因虛假廣播電視報道而對國民生活等方面造成影響的廣播電視單位,政府部門應有權對其給予更為嚴厲的行政處分。

規范媒體行為的同時,日本一些行政、非特定盈利組織也通過各種途徑,不斷向民眾普及正確的健康知識及飲食常識。在一些非盈利組織的網站上,甚至設有專門網頁,負責隨時更新解答當下流行食品的特點以及食效。

中外偽養生專家的共性

總是宣稱病是吃出來的。

提倡吃生的東西,因為現代加工破壞了食品的營養。

談論營養素時,只執一面之詞,并宣稱大多數人的健康狀況很糟糕。

許諾快捷、戲劇性的、奇跡般的結果,比如有多少人因為食用了他們的產品起死回生。

總說減肥很容易,言論充斥著偽醫學行話的免費聲明:比如“排毒”、“凈化你的身體”、“平衡”、內分泌等。

史蒂芬·巴雷特常舉這樣的經典“事例”:“庸醫從來不睡覺”;當火箭抵達月球一個星期后,那些庸醫就開始銷售“月球灰”了,并聲稱它對治療關節炎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