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廢話買單

藍 風

和她談戀愛時,他有兩樣東西最討她歡心:一是給她買漂亮衣服,二是說情話。他說,女人是天生的尤物,是上帝給予男人的恩賜,就是專門讓男人打 扮呵護的。有了華麗服飾的裝扮和甜言蜜語的滋潤,她顯得漂亮迷人。

結婚不久,公司大規模裁員,他被裁掉了。他到了深圳,找到新工作。不管再忙再累,每晚他都會和她煲電話粥,說一天的工作,說當地的天氣,說你儂我儂的情話。雖相距千里,彼此卻感覺愛人就在身旁。

一天,兩人正卿卿我我,電話突然斷了。過了好久,他才重新打來電話,語氣有些沉重:“手機又沒錢了,這個月的話費快趕上我的工資了。”

她驚叫:“怎么會那么多?”

“打手機很費錢。我租的房子沒有電話,這里又比較偏僻,找不到公用電話。”

她說:“那以后可不能這么打了。”

此后,兩人都很默契地控制打電話的次數和通話時問,每次通話時都挑重點的說,像發電報似地速戰速決。偶爾,他說幾句肉麻的情話,她會迅速打斷:“行啦,少廢話。”

有一次,他出席同事的婚禮,喝多了。回到租住的房子,孤獨的他不禁有些傷感,給她打電話。

她問:“有事嗎?”

“沒事,就想跟你說說話。新婚之夜,你摟著我的脖子,撒嬌……”

她有些不耐煩:“想說什么快說,別忘了說這些廢話是要付錢的。”

他沉默了,掛斷了電話。

從此,他很少再給她打電話,怕浪費話費,怕聽到她就事論事的聲音,那種語氣讓他感覺有些冷。他拼命工作,每月給她寄的錢和漂亮衣服越來越多。

春節回家,看著身穿漂亮衣服的她,他總覺得差了點什么,左看右看,才發覺是她的臉色不好,有些蠟黃。她才24歲呀,他有些心疼了。

回到深圳,他開始給她寄營養品和高級化妝品。但是,她的臉色還是蠟黃蠟黃的,而且渾身沒勁,像是病了。

周末,她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天,頭疼。晚上,她習慣性地等他的電話。電視里,一對新婚夫婦正卿卿我我,她突然想哭。他終于來電話了:“沒別的事,就是提醒你到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好了,掛了。”她還沒開口,他就要掛電話。她看著話機上顯示的時間,才21秒呀。她頓時委屈得大哭,他急了:“你到底怎么了,快說呀,手機話費挺貴的。”

她慢慢止住哭聲:“你能陪我說說話嗎?”他愣了:“你不怕浪費錢?”“這個月不用給我寄東西了,省下錢就當話費吧。”她像是在賭氣,但聲調異常溫柔。他一下子想起了以前那個情意綿綿的她,頓時有了一種傾訴的沖動,強行關閉多時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

兩人濃情蜜意地說了一晚上廢話,直到他的手機沒電。奇怪的是,掛斷電話,她覺得神清氣爽,頭也不疼了。她終于醒悟:最華麗的衣服、最高級的補品,都抵不上愛人的貼心話呀。

以后,他們繼續每晚煲電話粥,她寧愿為廢話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