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馬戲團的獅子被我咬了一口以來,我在我們鎮上便成了一名英雄。其實我當時只是認為獅子和我一樣——是另一種狗罷了,只是個兒大一點而已。但是這個情況除了我以外,別人誰也不知道。
首先告訴你們,我的名字叫“花點兒”,并且像大多數狗一樣,我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男孩,或者說我屬于一個男孩,他的名字叫“雀斑”,他父親沃爾森醫生在鎮上開藥房。
自從我咬了馬戲團的獅子以后,鎮上所有別的男孩和狗都有點崇拜他,他們認為他擁有像我這樣一條狗真夠幸運的。
人們來到了沃爾森醫生的藥房,總是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就會開口問:“醫生,你這條狗賣多少錢?”醫生就會眨著眼睛說:“那是哈羅德的狗,你問哈羅德去。”
哈羅德是雀斑的另外一個名字,但不管怎么樣,雀斑總會說:“花點兒是不賣的!”
在我咬獅子之前,我總是盡量想當一條和氣的狗。但是我成了英雄和天才以后,必須得變一變。有時,我會咆哮幾聲,因為人們總以為一條敢咬獅子的狗必定有一點兇猛的。
一天,雀斑組織了一場馬戲,當然我是馬戲的主要演員,我被關在一個籠子里,籠子上面的一塊牌子上寫著:花點兒,打敗過獅子的天才狗。
我坐在那兒,名氣大了,待遇也越來越好,我那個籠子里的肉多得兩條狗都吃不完。我的老朋友馬特·馬利根很妒忌我。“鎮上來了一條新狗。”馬特說,“樣子挺兇猛的,它身上有很多打架落下的傷疤。”
“得了,馬特,”我說,“要說傷疤嘛,我身上也有一些呢。”
那天晚上我吃過晚飯后,那條狗溜溜達達地走過來了,我還從來沒見過一條狗的皮繃得像跳蚤的外殼一樣,你能明白我為什么有點緊張了。但我是英雄和天才,我得去同它斗。嗯,我不能說那條狗確實把我打敗了,因為逃跑的畢竟是它。雀斑拿棍子打它的肋骨,它馬上就逃跑了。
這以后,事情就不太妙了,鎮上到處都傳說我讓別的狗打敗了。假如有一個男孩這么說,雀斑就會同他打起架來。有一兩個星期雀斑幾乎一直在打架,過了一陣他也全糊涂了。一個星期六,他甚至同女孩們玩起來——竟然會這樣!
我們正走著,突然我們看見威爾金斯家的孩子們在院子里玩,三個女孩輪流推著一輛獨輪手推車,她們一歲大的一對孿生弟弟和一只大洋娃娃坐在車里。過了一會兒,威爾金斯太太向樓上喊了一下,說她要出去一會兒,要她們好好照管孿生小弟弟。
嗯,這對我來說沒多大趣味,但是我必須堅守在雀斑身邊,因為狗無論怎樣,也應該堅守在它的男孩身旁。但是不久,我便在雀斑的身邊睡著了。在睡夢中我突然被一股濃濃的煙味給嗆醒過來了,這時我感覺到我幾乎要被嗆死。我身邊的人都走光了,只見滿屋子都是煙!房子著火了!
我站起來開始往樓下走,可是卻被一捆灰色的東西給絆了一下。“那是雀斑的東西, 是他最喜歡的那件灰色毛衣,我還不如拿下樓去給他。”于是我把它叼到一樓階梯上,然后我又回樓上看看為什么窗外有那么大的聲音。
全鎮的人都在院子里和街上,人群中有威爾金斯太太,她大喊大叫,簡直就像個瘋婆子。
后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孩子們當時認為她們出來時把兩個孿生小弟弟都抱出來了,但是救出的其中一個是洋娃娃,卻把一個小弟弟留在屋里了。
這時火越來越大了,我做了決定:“我最好趕快離開這兒,這地方確實著火了!”我跑下樓時,又遇上了那捆灰色東西,所以我就把它叼了起來。我從后門出了樓房。那捆東西叼在我嘴上搖來晃去的,我又繞到前面院子里,趕快把那捆東西放下,那東西里面發出嬰兒的啼哭聲。
“我的孩子!”威爾金斯太太大聲喊道,她吻了我,我用腳爪擦去了她的吻。
“ 為花點兒歡呼三聲!”大家都高喊道。
就這樣我又當了一次天才英雄,我的男孩和我又開始沿著街走去,這回整條街都屬于我們的了,我們走到沃爾森醫生的藥店時,那個肉店老板拿了一大塊漢堡牛排走進來,那是一種有人已經替你把它嚼碎了的牛排。肉店老板說:“里面還摻了雞肝。”
我吃了漢堡牛排,可是,一邊吃著一邊還朝肉店老板汪汪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