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承槐
(中共浙江省委黨校,浙江 杭州 311121)
黨內民主的本體論證明是馬克思主義黨內民主理論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是馬克思主義關于黨內民主的理論基石。所謂黨內民主的本體論證明,意指實現黨內民主的必然性依據不是從某些外在的原因中獲得的,而是內在于黨的本質屬性、黨組織的內在邏輯結構之中的,黨在黨內實行民主是黨的本質屬性、組織屬性的必然的邏輯要求和外化形式。
黨為什么要求實行民主?為什么要實行民主的政治原則?通常有二種解釋,一是目的論的解釋,認為黨的民主是因為黨本身沒有自我利益(這一判斷是否科學、準確暫且存疑),黨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黨要實行民主;二是功能論的解釋,說是因為民主有很多正面價值,實行民主有很多很多好處,所以要實行民主。這二種解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能從邏輯的內在屬性上說明黨的體制必然地、必須是民主的,而不是專制的、獨裁的、密謀的、幫派的。因為,其一,前一種解釋無法抵擋“精英獨裁論”。自“第三國際”以來,精英獨裁論開始盛行(第二國際時期就開始出現),這種觀點認為黨(共產黨)的精英(領袖)能夠比工人階級和個人更好地洞察工人自身的利益,所以為了更好地為工人階級和勞動群眾的利益著想,民主、黨內民主是有害的;其二,“功能論解釋”無法抵擋“效率論”。“效率論”認為,民主的“主意”太多,不利于統一行動、快速行動,所以有些時候還是不民主的好,盡管“效率論”并沒有說完全不要民主,但至少在“效率論”眼里,民主僅僅是一種可選擇亦可不選擇的“問答題”,而不是必須回答且只能回答“是”的“問答題”。
黨內必須實現民主(其實國家亦必須民主),從目的論或功能論的視角來解說是不夠的。唯一有邏輯效率的解釋只能是從黨的本質屬性、黨的權力結構的內在邏輯屬性出發的本體論證明,亦即黨內民主的本體說明。黨內民主的本體論證明盡管并不排斥“目的論”、“功能論”的解說,但“目的論”、“功能論”的解說,只有在本體論解說的基礎上,才是有效的。黨內民主本體論證明,是從黨員主體地位出發說明黨內必須民主的一種解說:黨本身并沒有權力,黨的權力是因為黨員們結合在一起,組建黨的組織才產生出來,所以黨的權力來源于黨員權利的讓渡和授予。
黨員是黨的權力的來源和主權承擔者,既是一種邏輯設定(誠如“契約論”關于公民是國家權力的來源、主權的承擔者那樣)亦是黨的現實歷史的起點。黨在建立之初,黨的權力的產生直接地表現為一種契約權力,黨員們相互間的一種協商和約定。只是后來加入的黨員,因為宣誓服從黨的紀律遮蔽了新加入黨員的權利讓渡,才讓人產生黨的權力是一種天然的抽象的絕對權力的假象,以為自己僅僅是黨的成員、組織的一分子,自己歸屬于黨而不知自己亦是黨的主人(誠如人民是國家的主人),黨亦歸屬于自己。在國際共運史上,第一個講明“黨員主體地位論”、黨的權力是一種契約權力的是列寧,①他在動員和呼喚黨員的民主意識時曾指出:“誰不善于要求和做到使他的受托者完成他們對委托人所負的責任,誰就不配享受政治自由公民的稱號。(這是關于國家權力是一種契約權力的積極表述。——引者加注)。誰不善于要求和做到使他的受托者完成他們對委托人所負的黨的責任,誰就不配具有黨員的稱號。”②列寧的論述,非常清晰地表達了關于黨員和黨的相互關系的四層含義:其一,黨是一種契約性組織,黨的權力是一種契約權力;其二,黨員是契約的訂立者,是黨的主人,具有主體地位,是黨的一切權力的來源,是產生黨的權力的讓渡者和委托人;其三,黨的各級權力機構和黨的干部是受托者,本當向黨員負責,向黨員負責是黨的干部的天然責任;其四,一個合格的黨員,配享“主人”、“主體”名號的黨員,是一個善于向黨和黨的干部提出要求并加以監督的黨員。
正因為黨員在黨內具有主體地位,所以,黨必須在黨內實行民主,這是必然的一種邏輯結論。正是從“黨員主體地位”論出發,從黨的權力是一種契約權力出發,自共產黨的第一個正式組織——共產主義者同盟產生直至“第二國際”,一直實現完整的黨內民主原則:在黨內,黨員一律享有平等的政治地位、政治權利;可直接或通過代表間接地參與、處理黨內所有事務其中包括確定黨的路線方針政策;選舉產生或隨時撤銷、罷免黨的各級權力機關和工作人員;監督黨的各級權力機關和工作人員的工作;等等。
當黨內民主建立在黨員主體地位基礎上時,黨內民主將按照“契約論”的內在邏輯構筑和展開黨內民主的現實體系。
其一,通過委托和授權產生黨的權力。一方面,黨員是黨的組成者,黨員是黨的權力來源,黨的權力屬于黨員。從理論的抽象層面上講,發展黨內民主,只需將黨內權力直接由黨員掌握或直接置于黨員的約束之下即可。但是另一方面,這僅僅在理論上是可能的,在現實生活中,將黨的各項權力直接置于黨員意志的控制之下,對于小黨或黨的基層組織來說或許行得通,但對于擁有數百萬、數千萬黨員的大黨來說則是不可能的,即便可能其行政成本亦將無限高昂。因此,為使黨的各項活動更富效率并節約行政成本,黨內民主只能采取“代議”方式:其中包括“一級委托”、“二級委托”。所謂“一級委托”是指黨員們選舉代表,舉行代表大會,代表們代表黨員行使、實踐黨的主權;所謂“二級委托”是指黨員們直接推選或通過代表們在召開代表大會時推選黨的各級工作機構的領導干部。
其二,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是黨的唯一的最高權力機關。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作為全體黨員直接的、共同的委托者,是黨的主權的現實的承受者,在全體黨員授權的范圍內成為全黨的權力的實際擁有者,是最高權力機關。在這里,在現實生活中對黨的代表大會是最高權力機關的政治地位,并無異議。產生異議的是:黨的代表大會作為最高權力機關的地位是否唯一的?這在理論上涉及到“一級委托”與“二級委托”的地位差異,在現實生活中涉及到黨的各級黨委的政治地位。有一種觀點認為在代表大會休會期間,黨委代行代表大會的職權,所以,黨委亦是最高權力機關。本文認為這種觀點,雖然合乎霍布斯的“契約論”理論,而與“盧梭—馬克思”的契約論思想相去甚遠。霍布斯認為,當人民將自己的權力讓渡出去轉化國家權力之后,就脫離了人民的控制,國家權力、國家主權屬于國王,由國王行使。而盧梭卻認為,主權不可分割,不可讓渡,國家機器只是人民實現權力的工具,官員是人民出錢雇傭的仆人(公仆之謂,源于盧梭);馬克思沿著盧俊的邏輯,進一步指出,無產階級專政機關實行“議行合一”制度,人民可以“隨時撤換或罷免”自己的“官員”。按照“盧梭—馬克思”的理論邏輯,在國家層面是這樣的,在黨內更是如此,黨的權力、黨的主體屬于亦僅僅屬于黨員和代表大會。而黨的各級黨委及其分支機構,只是黨的代表大會的日常工作機關,并不享有主權(誠如現代企業制度中,職業經理層并不擁有企業的所有權一樣),不是黨的最高權力機關。
其三,堅持黨員主體地位,亦即堅持黨員的權利本位原則。這是一個普遍性的原則,它意指每一個黨員的權利都是等值的,都是“天然的自然權利”,都是應該予以尊重的。進而,堅持黨員權利本位的一個重要表現形式,就是尊重和保障少數人的權利不受侵犯和蔑視。只有在少數人的權利亦即持有與多數人的意見相左看法的人(包括極端派)的權利受到保護和尊重時,黨內民主才是可能的、現實的,只有當少數人并不因為他們持有不同意見而影響他們的權益和政治前途時,他們才可能發表不同意見,才可能說出他們的真實想法,而民主亦只有在持有不同意見者能夠直接地有效地表述他們的真實想法的時候,民主才是真正的民主。故而,民主的基礎是權利,黨內民主的基礎是黨員權利,是黨員的主體地位。在這里,黨員的主體地位、黨員權利是一切問題的邏輯原點(它不是被黨章賦予的,而是“天然”的,黨章不能賦予黨員權利,黨章只是承認和保障權利),是黨內民主的邏輯基礎。
其四,依據黨員主體地位和相互間政治地位平等的原則,黨員享有“在黨內絕對自由地交換意見”、自由進行討論和批評亦即黨員的言論權。黨內有不同認識、意見分歧是由黨員的主體性的差異所決定的,實現黨內民主,在黨內展開自由討論和批評緣于黨員之間的個體差異并由差異性認識走向統一認識的需要。承認差異是達成統一的前提,而由差異走向統一的路徑,按照黨員主體地位的本質屬性的要求只能是自由討論、自由批評。正因為如此,恩格斯才明確指出:“在這里,爭論、甚至小小的爭吵是必要的”,“在黨內絕對自由地交換意見是必要的”。在“黨內的分歧并不怎么使我不安;經常不斷發生這類事情而且人們都公開發表意見,比暮氣沉沉要好得多。”③因此,黨內必須允許有各種不同意見的黨員乃至派別的存在。他在與格·特利爾通信討論黨內分歧時指出:“每一個黨(泛指當時各國無產階級政黨和小資產階級性質的政黨。——引者加注)的生存和發展通常伴隨著黨內的溫和派和極端派的發展和相互斗爭,誰如果不假思索地開除極端派,那只會促進這個派別的增長。工人運動的基礎是最尖銳地批評現存社會。批評是工人運動生命的要素,工人運動本身怎么能避免批評,想要禁止爭論呢?難道我們要求別人給自己以言論自由,僅僅是為了在我們自己隊伍中又消滅言論自由嗎?”④也就是說,在恩格斯看來,黨內的思想自由、言論自由是黨內民主的題中之義。
前述黨內民主的本體論證明和邏輯展示,是馬克思主義關于黨內民主的理論在邏輯上的應然狀態(盡管在馬恩時期以及列寧時期的部分階段都曾是實然狀態,但自“共產國際”之后,這一傳統被中斷了),黨內民主的現實狀況與理論邏輯上的應然狀態仍有相當距離,為使這一理論邏輯上的應然狀態最大限度地轉化為現實政治生活中的實然狀態,需要多方面的努力。
1.完善黨的代表大會制度
首先,確立黨的代表大會是唯一最高權力機關的政治地位。黨的代表大會是黨員主體地位的實現形式,是黨的主權的具體承擔者,進而它是唯一的黨的最高權力機關。因而,為了黨內民主的健康發展,當修改現行黨章關于“黨的最高領導機關,是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和它所產生中央委員會。黨的地方各級領導機關,是黨的地方各級代表大會和它們所產生的委員會。”這一條款。因為這一條款用“最高領導機關”的表述,模糊了“黨的最高權力”,模糊了黨的主權,模糊了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和中央委員會各自的權力性質。按照盧梭主權不可讓渡和馬克思“議行合一”的民主政治理論,“中央委員會”(各級黨委)是黨的代表大會的執行機構、工作機關,它本身并不能代表和代替黨的代表大會,它不能代行代表大會的權力而只是執行和落實代表大會的意志。亦就是說,“二級委托”產生的權力不能等同更不能取代“一級委托”所產生的權力。同時,黨內監督權作為主權的延伸形式不僅不能置于(黨內)行政權之下,而且必須獨立于、或高于或平行于(黨內)行政權。按照這樣的邏輯要求,在現實的政治生活中,當重構黨內權力結構,在確立黨的代表大會是唯一最高權力機關和完善黨的代表大會的基礎上,建立黨內實體權力(政治權力、組織權力、思想意識形態權力等)與黨內監督權力的平衡機制。依據當年列寧的設想和實踐探索,本文認為黨內權力結構的調整與理論模式可作如下設想:(見下圖)
其次,實行代表大會自主的年會制度。雖說自共產國際以來,各國共產黨都采用了“代議”的方式,有著代表大會的制度安排,但是一個勿庸置疑的歷史和現實的事實卻是各國共產黨黨內民主發展都嚴重不足。其原因何在?高放教授曾有十分精辟的分析,他在《黨代表大會年會制、常任制的由來和意義》一文分析蘇共民主不足時,認為黨的代表大會數年召開一次是黨內民主或缺的嚴重原因,他指出:“不召開黨代會,實際上是把黨的權力中心從黨代會轉交到黨中央;中央長期不開會,權力中心又轉到政治局;政治局長期不開會,便于總書記實行個人集權制。”⑤本文完全同意高放教授的分析,但是進一步的問題在于,黨的代表大會為何不召開?高放先生認為是由于代表大會沒有年會制、常任制的制度安排,只要健全了黨的代表大會年會制、常任制的制度安排,就能保證黨的代表大會成為真正的權力中心。在這里,我們認為高放教授說對了問題的一半,而更深層次的問題并沒有涉及到。因為,黨的代表大會年會制、常任制并不是什么新事物,馬恩時期、列寧時期,黨的代表大會基本上都實行年會制。只是到了斯大林時期之后才中斷了年會制的制度安排、并固定為“五年制”(基本上為每五年召開一次黨的代表大會)。原來的年會制何以到了斯大林時期之后便逐漸成了“五年制”?難道僅僅是斯大林的個人品德問題?顯然問題并不這么簡單。深層次的問題在于自共產主義同盟成立以來的各國共產黨的代表大會制度本身都存在一個共同的制度缺陷,這就是黨的代表大會并不由代表大會自己負責主持召開,而是由代表大會的執行機構中央委員會的工作機關書記處、政治局負責(從會議的主題、時間、參會人員的遴選及選出)主持召開的,這種制度安排不僅存在于黨的日常工作機構權力方面架空黨的代表大會的風險(斯大林就是因此而掌握大權的),而且還存在將黨的代表大會置于黨的工作機關掌控之下、并潛越為實際上的黨的最高權力機關的風險。不幸的是第三國際以來,這種風險在各國共產黨普遍成為現實。亦正是這個現實,中國共產黨十六大、十七大黨章干脆直接寫明黨的最高領導機關是二個即黨的代表大會和中央委員會。然而,不得不指出,黨章的這一條款在理論邏輯上是違背黨的權力來源于黨員主體的。因而黨的代表大會應將召開和主持會議的權力收回自己手中,黨的代表大會應設立專門負責召開會議的常設機構以防大權旁落。

圖1 黨內權力構成體制設想圖
同時,按照黨員主體地位的邏輯要求,代表大會的開會方式亦有待于進一步改進。當前,代表大會規模過大,數千人的會議實際上無法真正議事,無法展開有爭論性的“自由的交換意見”,代表大會往往被開成學習的會議、表態的會議。為此,當壓減會議規模,并逐步推行副報告制度、質詢制度、辯論制度、代表的大會發言制度(這四項制度,列寧時期都存在),進而將黨的代表大會開成黨內民主得以充分展示的會議。
2.從“黨員主體地位”范疇出發,構筑發展黨內民主的理論體系
“沒有革命的理論便沒有革命的行動”。當前黨內民主發展不足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理論建設的嚴重滯后。故而,發展黨內民主的重要任務,就是要加強理論創新,以“黨員主體地位”為邏輯起點,按照“契約論”的邏輯思路構筑起黨內民主理論體系,進而在實踐上構筑黨內民主自我運動的制度體系。(盡管“黨員主體地位”的契約論解說并不排斥“目的論”、“功能論”的理論解說,但“目的論”、“功能論”在理論上無法提供一個邏輯上自洽的理論體系,在實踐上根本不具備抵御“精英主義”“效率主義”拒斥民主的理論力量。)從“黨員主體地位”出發構筑黨內民主理論體系,是一個龐大的理論工程,需確立一系列黨內民主的理論原則(同時亦是實踐原則):每一個黨員政治地位平等的原則;黨的權力是一種契約權力,黨員是黨的權力主體和來源的原則;黨員與黨的各級權力機關及其領導之間是一種權力授受關系的原則;黨的代表大會是黨的唯一最高權力機關,各級黨委僅僅是它的工作機構的原則;黨的權力系統各子系統相互制約、制衡的原則;一切黨務原則上公開的原則;黨的領導機構與領導干部民主選舉的原則;黨員參與決策(包括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管理和監督的原則;黨內監督權獨立于、高于或平行于行政權的原則;黨員在黨內(包括黨刊)自由發表和交換意見的原則;等等。同時,加大創新性理論的宣傳力度,用發展了的黨內民主理論武裝全黨,大力營造民主發展的思想理論氛圍,讓(黨內)民主的思想理論成為一種(黨內)社會的、深入每一個(黨員)人骨髓之中的集體潛意識。進而為發展黨內民主提供全黨全社會的思想意識支持。
3.建立“黨內自由交換意見”的暢通機制
黨員就黨的事務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意見、發表自己的言論,是黨員內在的不可剝奪的權利,亦是黨內民主的重要表現形式。當前對黨員言論約束的紀律規定,實際上是對黨員主體地位和黨內民主的侵害:其一,黨的意志的真正統一是通過民主(自由交換意見)走向集中而實現的,而不是通過黨員的無條件服從而實現的;其二,在黨內沒有自由交換意見前提下的思想統一,本質上是對黨的領袖或領導者意志的簡單服從或說盲從,是讓領袖個人或領導集體少數人代替全黨思維,這種對領袖或領導人的崇拜和盲從,表面上是對領袖或領導人的信任、敬愛和榮譽,但在這種表象的背面卻是對領導者的侮辱(馬克思當年曾在給查蘇利奇的信中作過這樣的分析),這種約束黨員服從領袖或領導人的“精英崇拜”(包括“國家崇拜”)意識在哲學認識論上的荒謬性,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負》一書中曾給予體無完膚的責斥,亦與馬克思主義的群眾史觀和黨的民主學說背道而馳,更與黨的十七大關于進一步解放思想的基本精神相背離——在言論約束的紀律下,全黨的思想解放的重任實際上已被集中到黨的領袖或領導們的身上,一般黨員的思想解放僅僅是跟著領袖或領導人觀念的轉變而轉變,他們即使有自己的獨特思考,那也只能是“腹議”而已,不得宣之于口,表之于文。所以,在這里,黨內民主的發展方向,絕對地應該是恢復當年馬恩和列寧時期就曾實行過的“自由交換意見”制度,不僅應該讓不同意見者可以自由地發表看法,而且還應該學習列寧專門為反對派發表意見創辦專門刊物的包容精神,進而通過自由討論、自由爭論和批評,以實現全黨的思想統一和政治團結。
進而,在“黨內自由交換意見”制度的基礎上,廣泛動員黨員參加黨的活動,全面推進黨內民主。黨的事務是全體黨員的共同事務,而不僅僅是黨的領導者們的事務,他們承擔更多更大的責任,那是因為受托于黨員們的授權。因此,要推進黨內民主,當廣泛動員黨員參加黨的事務和活動。諸如擴大選舉民主的范圍,深化選舉民主的內容,改進選舉民主的形式,并因此而形成黨內競爭性的政治生態;廣泛動員和支持廣大黨員直接參與黨關于重大問題的決策討論,上至路線、方針、政策,中就經濟、社會發展規劃,下就社會民生諸等方面的問題都應公告于全黨并有全體黨員(放棄參與亦是黨員的基本權利)參與討論;增加公開性,動員和支持黨員對黨的領導機關和領導人的監督。
注釋:
①對黨的權力作契約論解說的第一個人是列寧,為什么不是馬克思、恩格斯?對這個問題,本文作者認為這是由于“契約論”的學理機制,霍布斯、洛克、盧梭等思想家在說明現代民族國家權力來源時,早已講得十分清晰,自然不必專門加以論述。馬恩的民主思想民主理論是建立在這些思想家的理論基礎上發展起來并付之于實踐的。但是,對于缺乏西方政治文明背景的東方各國的共產黨來說,這種理論解說卻是非常必要甚至必須的。因為在東方國度,盛行國家崇拜、權力崇拜、官本位和暴力崇拜(無業游民的意識崇拜,《水滸傳》有杰出的藝術描述),個人權利本位的觀念遠沒有成為一種文化的集體意識,所以為了說明黨實行民主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須的這一問題,就必須從黨員主體地位論出發加以證明和解說。參見列寧:《無休的遁詞》,《列寧全集》第8卷,第197頁。
②列寧:《無休的遁詞》,《列寧全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97頁。
③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435頁、第39卷第348頁。
④同上,第323-324頁。
⑤參見高放:《黨代表大會年會制、常任制的由來和意義》,《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