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緊你的房門,看好你的身體

夏遷

就在這個時候,周小茜走過來對我敬了一個禮說,先生,這里不能停車。我望了她一眼,眼睛剛好落在她豐滿的胸脯上。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猥瑣行徑,于是漲紅了臉,開始抄我的牌照。

我喜歡開車泡妞的感覺,因此我說服了朋友在每個周末用三百塊錢租他的寶馬來過癮。我常常開著這輛白色的寶馬在酒吧門口停駐,然后對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女人吹口哨。

無一例外地,她們都對我流露出曖昧的神色,不是因?yàn)槲议L得多帥,我知道她們都是沖著這輛車而來的。

有了寶馬,再有一棟房子,那么這個男人就算再丑也完美。我深諳其道,于是用名車把這些流露著曖昧神色的美女拉回去。

在寶馬車駛進(jìn)我住的高檔小區(qū)的時候,凡是坐過我車的女人,都無一例外地瞪大了眼睛問我,你住在這兒啊?這里的房價很貴的,聽說很多明星都在這里買房。

對此,我不以為然地笑笑,這樣的笑讓女人們對我更加刮目相看。其實(shí)只有我知道,這里的房子是我租來的,每個月三千塊的租金,耗費(fèi)了我月薪的一大半。

我不是猥瑣男,也不是神經(jīng)病,我只是想報復(fù)這些為了房和車而來的女人。她們讓我想起我的前女友,在大學(xué)畢業(yè)后,她毅然離開我嫁給了一個有車有房的男人,讓我傷透了心。

我恨這些女人,于是我常常在和她們共度春宵后,告訴她們這棟房子是我租來的,車也是我借別人的,我實(shí)際上只是個會用生殖器思考的臭男人。并且,我還要帶著譏諷的語氣形容她們昨夜的放蕩,隨后觀察她們表情的落差。

她們的臉色就會在我話音剛落后變了,在穿好衣服后,就像一只只落水狗一樣逃出這所公寓。看著她們灰溜溜的背影,我在笑,可是心里卻一片荒蕪。昨天晚上還在談情說愛的佳人,如今翻臉就走,除了嘲笑她們和自嘲,我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周小茜是在我心情最差的那天闖進(jìn)我的視野的。那天是我前女友的生日,過了這么多年,我仍舊無法忘懷。我坐在租來的車?yán)锖葠灳?因?yàn)槲覜]錢去酒吧。

就在這個時候,周小茜走過來對我敬了一個禮說,先生,這里不能停車。我望了她一眼,眼睛剛好落在她豐滿的胸脯上。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猥瑣行徑,于是漲紅了臉,開始抄我的牌照。

她這個舉動惹惱了我,我跳下車,對著她大嚷大叫,并且指著自己的臉問她知不知道我是誰。周小茜看了我一眼,眼神不屑,像她這種交警見過的名車太多了,我這輛寶馬在她眼里就和一輛人力三輪兒無異。

可是我借著酒勁兒對她說,騷娘們,不就是個破警察嗎?改天爺找人廢了你!

她的胸脯微微地起伏,我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高田賢三的“一枝花”。都說用這種香水的女人很騷,她的下體和她骨子里的東西一樣淫蕩。

周小茜把罰單塞到我手里,然后轉(zhuǎn)身走了。我像只瘋狗一樣把罰單撕得粉碎,然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小茜害我被罰款,這錢我要從她的身上撈回來。于是我去租了一輛更高檔的車,在她巡邏的地段晃來晃去。

在她交班以后,我把車開到她面前,然后在她眼皮底下打開了后車門。

滿滿一悍馬的玫瑰,若是一個普通女人早就撲進(jìn)我的懷抱了。一般的女人能抗拒玫瑰,可是無法抗拒悍馬。

周小茜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后,掉轉(zhuǎn)頭走了。她離開時的表情很像我那前女友,不同之處在于,我的前女友對窮光蛋嗤之以鼻,她對有錢人嗤之以鼻。

我決心搞到周小茜,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外表正經(jīng)且嚴(yán)肅的女警,在床上是否和那些酒吧里的女人一樣放蕩,是不是也會叫床,也會扯著我的頭發(fā)大叫自己高潮了。

我已經(jīng)陷在對周小茜的性幻想中不能自拔,惟一的解藥就是和她做愛。

我開始成天跟著周小茜,像她屁股后面的一只哈巴狗?？伤难凵褚琅f冷峻,甚至有一次還讓我滾遠(yuǎn)點(diǎn)。她說,你死心吧,我是不會和你這種人在一起的,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

那個時候,我的心里涌出一股驚喜和悲哀交織的情緒。驚喜的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女人,我終于找到了;悲哀的是,我進(jìn)不了她的心。

在一天夜里,我繼續(xù)開著租來的車跟著周小茜,并且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對她嬉皮笑臉。

這時,我看到一輛逆行的車開過來,周小茜做了個手勢讓車停下來,可是車不但沒有停,反而用更快的速度開了過去。周小茜跨上了摩托追這輛本田,卻被車刮倒在地。

我趕緊發(fā)動車追上去,然后咬牙撞上了本田的尾部。

結(jié)果是本田被撞得稀巴爛,而我承擔(dān)了維修悍馬的高額費(fèi)用。周小茜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看見在車?yán)锇l(fā)愣的我,失聲痛哭。后來我才知道,周小茜的前男友就是幫她追一輛車,結(jié)果車毀人亡,死了。

本田里的人是一個殺人逃犯,周小茜走了大運(yùn),她的上司說會好好嘉獎她。在出了警局以后,我開著悍馬拉著周小茜回到小區(qū),進(jìn)門后,周小茜狐疑地問我,你住在這里?

我自豪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告訴她,這是我的房子。

潛臺詞是:我有車,有房,我很有錢。

那天晚上,周小茜把自己給了我,她的乳房如我想象中的豐滿,腰肢柔軟纖細(xì)。分開她雙腿的時候,我的手在微微地發(fā)抖。當(dāng)我進(jìn)入她的身體后,她哭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哭。在我傾瀉完所有的精力之后,她趴在我的胸膛上說,華東,可能這就是緣分。

原來周小茜也和搭過我車的女人一樣庸俗,我以為她不會為了這棟房子動心,但她表現(xiàn)出來的溫情,還有那種含情脈脈,都讓我墜入冰窟。

在第二天清晨,我本打算和從前一樣告訴她,這房子是我租來的,我是一個用房子騙女人身體的猥瑣男?？墒强吹街苄≤缭趶N房里忙碌的身影,我把話咽了下去。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愛上了周小茜,甚至還燃燒起了一點(diǎn)斗志,想買下這棟昂貴的房子。

周小茜名正言順地搬進(jìn)了這套房子,然后每天都趴在我的胸膛上,勾勒著我們在這棟房子里生兒育女的宏圖大志。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害怕,那種害怕是從心底彌漫出來的。我深知我那點(diǎn)薪水,根本無力買得起一套這樣的房子,更不要提生兒育女的事情了。

可是周小茜把我粘濕綿長的愛欲勾起來了,她飽滿的身體讓我的欲望無限延伸。為了不戳破謊言,我賣力地工作,就是為了攢點(diǎn)錢,然后從房東手里買下這套房子。

我愛上了周小茜,雖然她也是個貪圖房子車子的女人。但是一個男人,假如能為自己愛的女人搏一次,也不算什么壞事。

假如在遇到周小茜之前,我是個空無一物的破口袋,那周小茜就是那填滿口袋的白棉花,松軟且富有彈性。我們在夜里的陽臺上做愛,我抱著她,她用裙子做遮羞布——或許不叫遮羞布。

做愛,本來就是和有情人一起做的快樂事。這個時候,我看著腳下的這座大城市,感受周小茜的上下起伏,然后一把抓住她的乳房,她驚呼一聲,讓我徹底地噴薄。

我早出晚歸地掙錢,就是為了圓周小茜的一個夢想?？墒俏覓甑哪屈c(diǎn)錢,一輩子都不夠付這個房子的首付。在我拿著計(jì)算器按了一個下午以后,我決定從周小茜的生命里消失。

雖然我很愛她,可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下身的堅(jiān)硬被現(xiàn)實(shí)壓得癱軟。

我發(fā)誓我要出人頭地地回來。

在離開周小茜的那天,我把鑰匙放在桌上,然后給她留了一封信,告訴她我去大城市掙錢了。這個房子根本不是我的,是我租來的;車也不是我的,也是我租來的,我希望她能等我。但是如果不能等,我也不怨她。

想到周小茜在得知真相以后表情的落差,這次我沒有一點(diǎn)快感,而是巨大的失落。

在外面闖蕩的日子里,周小茜來過一個電話,她說,華東,你回來吧。我拒絕了她,正欲解釋的時候,電話就掛斷了。從那以后,我試圖給周小茜打電話,但她的電話變成了空號,怎么也打不通。

我不恨周小茜,我理解她,充分地理解她,女人有了家,才是嫁。我只能祈禱,在我闖出名堂前,周小茜別嫁給了別人。

在我闖蕩的日子里,惟一可以讓我微笑的事情,就是想起穿警服的周小茜走過來對我敬禮時,她身上那股“一枝花”的味道,醇和綿細(xì);還有我們在陽臺上做愛的時候,她像一只貓一樣在我身上聳動。當(dāng)別人啐一口唾沫在我臉上的時候,我想著周小茜,然后擦掉,仍舊保持微笑。

要用怎樣的意志力,才能堅(jiān)持下來。我要買房子、我要娶周小茜,這是我始終堅(jiān)持的事。

兩年后,我懷揣著買房子的錢和對周小茜的愛回來了。我找到房東,然后告訴她我要買下這棟房子。

房東有些詫異,她說,這套房子不早就是你的了嗎?

這個時候,我終于知道,房子是周小茜那死去的前男友留給她的,她害怕觸景生情,一直空著,沒想到卻被我租了去。所以那天當(dāng)我?guī)丶液?看到這棟房子她才說是緣分。而她在遇到我后不久,就偷了我的身份證轉(zhuǎn)移了房產(chǎn)權(quán)。這個掛名房東只不過是她委托來代收房租的一個女人。

那周小茜呢?我急急地問她。

她愣了愣,說,死了,上次親手抓的那個殺人犯越獄逃出來,把她給殺了。其實(shí)當(dāng)時她能發(fā)現(xiàn)背后來人了的,可是她在通電話。

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多么的傻B。我想起她的那句話,華東,這可能就是緣分。

我去了周小茜的墓前,她的音容笑貌在那一方小小的墓碑上印著。我看著看著就哭了起來,眼淚不能遏制。這是我第一次為女人哭,也是最后一次。

只是我們已隔在天涯的兩端……

(責(zé)任編輯 花掩月 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