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坡道連續性下的自由式與跳躍式空間

蘇婷 楊爽

坡道作為建筑設計手法之一,不僅聯系不同高度的平面的,也提供了連續不間斷的空間體驗。對于這一特性,建筑師在設計創作中進行了各自富有智慧的運用和發展。

本文選取勒?柯布西耶的薩伏伊別墅,以及雷姆?庫哈斯的鹿特丹藝術中心,對其中的坡道空間進行了比較閱讀。

1 坡道組織空間的方式

1)薩伏伊別墅。貫穿住宅室內樓層的坡道在柯布西耶更早的邁耶住宅里就已出現。只是當時坡道還盤踞于室內一角,未與其他的功能空間發生積極關系。從邁耶住宅到薩伏伊別墅,坡道地位在設計中發生喜人的轉變,讓人不禁聯想起圣勞倫佐圖書館內出現的米開朗琪羅的大樓梯。在薩伏伊別墅中,坡道代替樓梯成為貫穿室內空間的平緩過渡,成為融合空間與時間的重要的體驗元素。在薩伏伊別墅中,坡道位于建筑的核心位置,打破了中心式的平面布局,使建筑靈活生動了起來。盡管仍有樓梯貫通上下,但樓梯位于次要的位置。此外,坡道始于底層架空的入口,止于屋頂花園,平滑地實現了不同樓層之間的轉換、室內外空間的過渡。2)鹿特丹藝術中心。“在庫哈斯的鹿特丹當代藝術中心中,庫哈斯設置了三條在空間中交錯的坡道。第一條是公園步行道的延伸,且坡道被一片玻璃墻分為內外兩個部分,室內的坡道構成內部空間流線的部分;第二條坡道與第一條反向平行,坡道上形成臺階以滿足報告廳的要求;第三條位于第一條上方且錯開一定的角度引向屋頂平臺。”

這三條坡道分別在不同的層面上,完成了建筑與城市空間關系、內部空間、流線等方面的組織。首先,第一條坡道對應了基地北側公園從南到北的軸線,穿越整個建筑。最值得注意的是,這條坡道既是公共開放的城市步道,建立了北側公園和南側高速步道的城市連續性;同時,在玻璃墻的另一側,坡道的一部分屬于室內流線,并成為通向各個空間的重要節點。第二條坡道巧妙地使報告廳和餐廳在剖面上合理并存,并保持這兩個藝術中心中輔助功能各自的獨立性。同時利用兩條坡道的交叉使餐廳具有獨立對外的入口。第三條坡道將整個參觀引向屋頂平臺,既作為參觀流線的補充,也打破了大體量的沉悶,提示了坡道的作用。同時,帶來在坡道運動中的空間趣味和張力。

2 坡道的連續性

1)薩伏伊別墅。相比居于一側的樓梯而言,薩伏伊別墅內的坡道連接不同樓層更加自然和平緩。強烈的引導性始于入口,進而引領人的行徑不自覺地向上,從而到達住宅的各個部位。上下的空間在此被打通了,因而不再有空間上的斷點。“從架空的底層進入,沿坡道不知不覺地上升,這種感受與通過樓梯的行進是完全不同的。樓梯將一個樓層與另一個樓層分隔開,坡道則將其連接起來[5]。”由此可見,坡道不僅是作為一個通道的概念,并且更加強調作為人活動的場所,實現和支持了一種平滑表面的空間過渡,完好地保護了空間的連續性和完整性。2)鹿特丹藝術中心。在鹿特丹藝術中心的設計中,坡道通過自身的連續性連接了南北兩側不同高度的城市空間,也有效的聯系了建筑中入口、各個展廳空間、餐廳、報告廳和屋頂平臺。坡道的運用使得建筑與城市關系更加緊密、主入口的出現更加賦予戲劇性,同時較好的運用了報告廳緩坡下的空間。

3 自由式空間與跳躍式空間

1)薩伏伊別墅——自由式空間。

在坡道保證了空間連續性和完整性的基礎上,薩伏伊別墅真正展開了柯布西耶的“建筑漫步”。“漫步”是一種對自由性的表達,指在行動上、視線上的雙重自由。行動上的自由更多體現在路徑的連貫,這一點在上文已有敘述。

a.通達性。首先,坡道空間自身占據了一定的平面長度,并且形成了一個上下貫通的豎向空間,視線不再局限于同一水平層內的穿越,而形成了仰視、俯視等多種斜向視線(見圖1)。其次,視線的通達也是“自由立面”“橫向長窗”的進一步詮釋。行走于坡道上,視線沒有受到實墻的阻隔,而是穿過“橫向長窗”投射到建筑外部空間(見圖2)。

b.豐富性。由于視線的通達帶來了相應的豐富景觀。首先,坡道的運用讓人有機會從各個角度觀察和感受空間,形成對于空間更加完整的印象。原本停留于平面的感知變成動態的甚至是四維(包含時間)的了。設計強調的是,觀察事物的角度和距離隨著路徑的展開以及時間的推移而不斷變化的空間體驗方式。另外,視線的豐富性還體現在空間的層疊上。視線所及之處形成透過一個空間抵達另一個空間的效果,而非戛然終止于一個普通房間的墻面(見圖3,圖 4)。

視線的通達性和豐富性,連同路徑的連貫帶來了自由的空間感受,最終實現了“漫步”一般的空間體驗,集中在坡道上呈現出來。

2)鹿特丹藝術中心——跳躍式空間。

從路徑的選擇角度上說:空間內部的三條坡道以復雜的方式相互穿插、交錯。流線沒有主次之分,人們可以自由選擇。這使得在行進的過程中,體驗到的不同空間并不是按視覺秩序組織起來的,而是偶然的、片段式的,各個空間也因其在事件和活動的展開上有著巨大的差異而更有戲劇性。

從一條路徑的設計上說:在任意一條坡道兩側,空間的變化具有較大的差異性。這種差異性包括空間的高度、體量以及功能方面。在第一條坡道的路徑上(見圖5,圖 6),高架、建筑主入口、餐廳入口、公園這些不同級別、不同性質的空間并置在一起。它們沒有必然的功能關系,也并不會在參觀者心中建立起什么空間秩序。相反,這些不同的空間和活動事件并置在一起,給予觀察者非常強烈的游移感。

就坡道而言,與樓梯等交通空間相比,是可以通過自身建立空間的連續性的,也可以提供一種運動中連續觀察的角度。而在庫哈斯的設計中:坡道的產生與作用卻是為了將這些“不連續”的片段串聯起來,從而加強這些跳躍性和多樣性。可以注意到在空間的交錯處和流線的重要節點處,設計師并沒有運用一些過渡空間來加強空間的視覺通達,反而盡量避免和模糊這些空間的關聯和邏輯關系;或運用復雜的形體結構處理使得空間令人迷惑,使得觀眾在坡道上行進時的連續位移中,可以更加強烈地感受到這些“不連續”,從而加強了游移感、空間的片段性和戲劇性。

4 結語

作為現代建筑旗手的柯布西耶,運用坡道實現其對于“建筑漫步”式的空間體驗的向往,一種追求自由平面、立面最終指向自由空間的理想。而庫哈斯則通過對城市生活的觀察,吸收了繁雜的大眾文化,試圖在建筑中創造模糊與片段性更好地反映社會現實。在鹿特丹藝術中心的設計中呈現出的跳躍性和不確定性正是他對于當代社會文化的理解和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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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博奧席耶,O.斯通諾霍.勒?柯布西耶全集(第二卷).[M].牛燕芳,程 超,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5.

[6] 肯尼斯?弗蘭姆普敦.現代建筑——一部批判的歷史[M].張欽楠,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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