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小男孩叫勇敢,名字真好,可惜他不是個幸運的小孩,他沒有媽媽,爸爸整日在外面閑逛看不見影兒,只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奶奶。當祖孫二人被一個叫崔鐵民的好心人發現時,他們正趴在土炕上披著滿身豆稈當被子。寒冬臘月,這個家卻沒有火,缸里的水都結了冰。這一年他七八歲的樣子,無依無靠,一貧如洗,可他有一雙震撼人心的眼睛,這雙充滿期盼的眼睛令崔鐵民既心動又心酸,難以割舍。
之后,勇敢開始享受到愛和陽光,像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一樣上學放學有肉吃有新衣服穿。可勇敢發現,周圍人常在背后指指點點,說他可能并不是這家的孩子,是被現在的父親拐回來的。得知這些后,崔鐵民決定幫勇敢弄清身世,他花了八年時間,歷盡曲折,終于幫勇敢找到了真正的家。
回家途中,勇敢心潮澎湃,在他心里,無論家是什么樣,那都是他的家,他太想有個家了!家在眼前,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室內的情景更令人難以置信,唯一像樣的家具是由破磚爛板搭成的床。勇敢最先看到的親人是哥哥——他是腦炎后遺癥患者,表情有點古怪,但勇敢還是高興地擁抱了哥哥。接下來父親露面了,個子矮小臉色憔悴,他甚至不肯看兒子一眼,目光躲躲閃閃,嘴里嘟囔著:“就在那邊唄,怎么回來了,回來干啥子……”全場的人都驚呆了。勇敢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他多希望父親能撲上來抱住他,大聲叫他“兒子”。可是,這樣的結果,完全超出常人的想象。
接著,更難以想象的事發生了,勇敢的妹妹剛巧回來,看到哥哥撒腿就跑,勇敢馬上沖上去追,結果他仍然只看到妹妹的背影。勇敢還有一線希望,無論怎樣,母親一定會用溫柔的臂膀擁抱兒子。而等待他的答案卻更加殘酷:因為無法承受失去兒子(勇敢)的痛苦,母親發了瘋,離家多年,不知去向。這個家,太讓人絕望了,除了窮,還有更可怕的冷漠。
大家決定談談勇敢的去留問題,父親還是那句話,希望兒子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在場的人都替勇敢感到悲傷。崔叔叔問勇敢是怎么決定的,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應該頭也不回地離開,勇敢卻選擇了留下。勇敢說,父愛有很多種,父親的表現也是其中的一種,他希望兒子過得好,不愿意兒子留下來受苦。但他愿意留下來,用自己的力量把這個家拖出絕境。
有多少十六歲的孩子,能如此善意地理解父親?而在勇敢心中,還有更美好的夢,那就是母親突然會回來,哪怕仍瘋著,哪怕貧病交加,哪怕不認識他,可只要有了媽媽,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鄭淑萍摘自《時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