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回家,一進屋,老婆一臉冰霜地站在我面前,手一伸冷冷地說道:“拿來。”
進了家門,鞋還沒脫下來呢,同事小張的電話就追來了,小張在電話里譏笑我說:“剛下班就沒影了,跑得比兔子都快,急著回去交錢啊!你還有沒有點出息了?”望一眼站在我面前數錢的老婆,我小聲說道:“你有出息,你別把錢上交啊!”小張口氣挺硬地說:“誰還不出息一回呢!這回我就不交了。你出來吧,喝一杯。”我看看已經數完錢支棱著耳朵聆聽通話內容的老婆,老婆大方地從手中的那沓錢中抽出一張塞進我的口袋,我立刻感覺腰桿一挺,口氣挺沖地對小張說道:“行,老地方。”小張說:“抓緊過來吧,我都到了。”放下電話,我感激地沖老婆笑笑,老婆把我剛交給她的額外獎金揣進兜里說:“早點回來。”
趕到小酒館,小張已經把酒菜要好,都擺上桌了,杯子也倒上酒了。落座,小張點點冒著熱氣的菜說:“緊扒兩口,緊扒兩口,好喝酒。”我連忙往嘴里甩了兩口菜,菜還沒落進肚子里呢,小張已經把酒杯端起來說:“一大口。”說著自己先抿了一大口,幾乎抿進了一半去。
我忙把菜咽進肚,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酒一進肚,熱勁兒就上來了,我望著小張說:“行啊,不回家交錢了,出息大了啊!”
小張望著我說:“別坷磣我了,我跟你一樣,都是沒多大出息的人。不過,這次我可得出息一回了……”小張表情沉重地把酒杯端起來,一口干掉。
“這是怎么了?”我望著表情沉重的小張問。
“喬哥,咱是朋友不?”小張眼睛紅紅地望著我問道。我跟小張的關系要比跟其他同事關系好,因為我們倆都是從外地調來的,自然要走得近些。
我說:“怎么不是朋友啊,哥們加朋友,關系剛剛的。”我一口干掉杯中酒,立刻熱氣騰騰的。
小張抓起酒瓶子就把酒杯又倒滿了,舉起酒杯說道:“喬哥,我敬你,只有你能幫我出息一回了。”一仰脖把酒又干了。
我忙抓住他的杯子說:“說事,說事,怎么回事?”
小張哀嘆一聲說:“咱這額外發的兩千塊獎金,我不想交給老婆了。”
我一哆嗦,手中的酒杯差點扔在地上,小張老婆可是出了名的厲害,比我老婆還甚,這錢要不上交,小張還不得被她扒層皮。我心里虛虛地說:“你不給她留著干什么呀?就咱喝這點小酒,打那兩把小牌,也用不了這么多錢啊!”小張老婆厲害是厲害,但跟我老婆一樣,在我們喝點小酒打點小牌的事情上還是比較開通的,沒有實行比較嚴厲的經濟制裁。
小張搖搖頭說:“我是想把這錢寄給老家的老媽呀!”
我的心咚的一下,有些酸。我說:“那就跟你老婆明說,我看她也不會不同意,誰都有爹媽的。”
小張又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她把錢看得比命都重,能同意把錢給我媽寄去嗎!就是給她媽寄去她都不會同意啊!”
我心顫地說道:“那怎么辦啊?”
小張望著我說:“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臉紅地說道:“我怕幫不了你,我的錢都上交了,想再要出來艱難啊!”
小張說:“不借你錢,你就幫我打打馬虎眼。我就說跟你玩牌把錢輸給你了。”
我后挫了一下,屁股底下的凳子都挫得直叫喚,我說:“咱多咱玩過這大的牌呀?你說她能信嗎?”
小張又把酒倒上,喝了一口說:“這不喝酒了嗎,酒喝多了就容易犯糊涂做錯事嘛!她要找你你就一口咬定贏我錢了,千萬不能說我把錢寄給我媽了。行不行啊?我能不能孝敬一回我媽就指你了。”小張說得淚光閃閃的。
我立刻從兜里掏出出門前老婆塞給我的一百塊錢,塞到小張的兜里說:“這也給咱媽。你放心,就是上老虎凳灌辣椒水我也保證守口如瓶。”我端起酒一口干掉,吐著酒氣說:“喝,往多了喝,不喝多了不容易犯糊涂啊!”
靜悄悄地過了幾天,小張老婆沒找我,小張的臉上也平整光滑,看來戰爭沒有發生或發生得不太慘烈,我吊著的心才安穩了些。
這天下班回家,一進屋,老婆一臉冰霜地站在我面前,手一伸冷冷地說道:“拿來。”
“什么?拿什么?”我有些蒙。
“贏小張的錢。”老婆語氣不容置否。
我一下愣住了。老婆狠狠地瞪著我說道:“能耐了啊!小張媳婦不找我,我還不知道你們都長能耐了呢,開始大耍了呢!讓你們樂呵樂呵還耍大了,把錢給我,我給小張媳婦送回去。”
我沒想到小張老婆沒找我,直接找了我老婆,實在是高明啊!我立刻向老婆坦白,把替小張打馬虎眼的事情詳細匯報給了老婆。老婆越聽眼睛越直,最后目瞪口呆,一跺腳說道:“你讓小張騙了啊!我前兩天看到小張領個女的來我們商場買首飾,一看關系就不正常,一準是用說給他媽的錢討好那個女的。”
我說:“這可瞎說不得,你看花眼了吧?”
老婆說:“看花眼什么呀,小張媳婦偷偷跟我說過,她和小張的爹媽都去世了,之所以說還在,就是想以探親假出去旅游,還能有補助……”
我立刻感覺自己熱血沸騰,都聽得到自己的牙齒相互撞擊得格格直響,我一個箭步撲到電話旁,電話接通,小張在那頭喂了一聲,我立刻怒吼道:“把一百塊錢趕緊給我送回來,要不我立刻到你老婆那告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