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冰,王諾
(大連海事大學 交通運輸管理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6)
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推動下,自上世紀50年代起,由提供船舶停靠、貨物裝卸和倉儲為基本功能的第一代港口,逐步向著具有商品配送、工業制造、資本配置、信息集散等現代功能的第二代、第三代港口升級換代,臨港產業蓬勃興起,其周邊區域的城市空間結構以及地域形態相應改變,港口功能的升級、臨港產業的集聚,已成為推動城市空間結構形態演變的核心動力之一。研究臨港產業區與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及其機制,對于進一步明確港口、臨港產業區與城市空間結構布局優化的基本內容及合理方向,促進我國港口及臨港產業區與城市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目前國內外關于港城關系的研究[1-6]較多,臨港產業區與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專題研究相對較少。隨著沿海地區臨港產業區大量建設,為明確其影響下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機理,促進與城市的協調發展,本文以國內幾大臨港產業區為例,重點探討了我國臨港產業區影響下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具體內容,并對其動力機制和阻力機制進行了分析。
臨港產業區是指立足當地“不可移動”資源要素的基礎,憑借臨近港口運輸優勢以及足夠的港后用地條件,通過減少或者避免“短途運輸”成本而構建的“兩頭在外”的港口與產業協調發展區[7]。臨港產業區涵蓋的產業類型眾多,既有物資裝卸業等港口主業(臨港直接產業),海運業、集疏運業、倉儲物流業等與港口主業有前后聯系的臨港關聯產業,也有造船業、貿易、鋼鐵、石化等以港口存在為主要依據設立的臨港依存產業,以及金融、保險、房地產、飲食、商業等與港口直接產業、關聯產業、依存產業的經濟活動有關的臨港派生產業。
改革開放以來,不少臨港產業區已成為地區經濟的重要增長點和產業結構調整的主導力量,特別是成為所在城市工業生產活動的主要空間載體。臨港產業,尤其是臨港工業在城市經濟中已占據不容忽視的重要作用。在新一輪的產業布局中,港口及臨港經濟已經成為城市發展的重點,上海、天津、大連的臨港產業區規劃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國內主要臨港產業區的規劃情況
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是城市與外部環境的相互作用以及城市系統內各組成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結果的外在表現[10]。臨港產業區的布局建設,不僅帶來了土地大規模的開發,使得城市建成區不斷向外擴展,城市的空間形態發生變化,同時,社會、經濟活動在臨港產業區的空間集聚,也改變了城市系統各組成要素的內在機理,促進了城市內部空間組合的重構,引起城市產業空間、人口空間相應發生變化。因此,可以根據我國臨港產業區的發展實踐,從臨港產業區與所在城市的相互作用角度,來研究臨港產業區的布局建設對城市空間結構的影響。
2.1.1 城市空間增長
臨港產業區的建設是城市空間增長的重要原因。現有的城市空間越來越不能滿足其經濟增長對用地的需求,因此,城市用地規模的擴展是必然趨勢。臨港產業區土地開發與空間發展具有速度快、規模大、規格高的顯著特點,這一過程最直接的效應就是引發城市空間的快速擴張。
以大連為例,“十一五”期間,大連市政府提出了“一城、一島、十區”的產業分布規劃,規劃、投資和擴建了11個重點工業園區,建成后必將使大連的城市面積大幅擴張。大連市各臨港產業區的規劃面積如表2所示。

表2 大連臨港產業區規劃面積km2
2.1.2 城市形態變化
臨港產業區建設帶動下的城市空間快速擴張,不僅擴大了城市建成區的范圍,促進了城市邊緣區的城市化過程,而且也對城市形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由于臨港產業區建在港口周邊,遠離中心城區,隨著經濟活動在臨港地區的集聚,臨港產業區的功能逐漸完善并向綜合性的新城區發展。城市原有各種功能和新生功能不斷向臨港產業區進行空間替換與轉移,原來高度密集、混合布局的單中心城市形態有機疏散,逐漸演變為雙中心或多中心的空間形態。
例如,天津臨港產業區的建設使天津市的產業空間迅速蔓延,同時也使得天津市城市空間布局從“單核增長”轉為沿海河“軸線鋪開”,形成了現今“一條扁擔挑兩頭”,以中心城區和濱海新區為主副中心,工業與商業功能分工明確的“雙核心”、雙中心組團式中心城市布局結構[11]。天津市未來的發展方向之一即向沿海地區擴展,規劃建設的新城區幾乎全都基于臨港產業設立。由此可見,在臨港產業區的建設影響下,天津的城市形態將發生巨大的變化。
2.2.1 城市產業空間重組
臨港產業區影響下的城市產業結構和布局演變主要表現在:城市發展和結構優化要求重化工業等產業向臨港產業區轉移,臨港產業區對城市的外遷產業也有很強的接納能力,因此推動了整個城市的產業結構布局調整。許多原來位于城市內部的工業企業為了充分利用臨港集群的各種優勢以及政府的優惠政策,從主城區遷移到了臨港產業區,不僅徹底消除了長期以來對城市環境的污染,也為中心城區利用原有工業用地置換發展服務業與新興產業提供了支撐空間,進一步完善了城市功能,使城市產業布局向更合理的方向調整。目前,許多港口城市內部已不存在重化工業,城市中心逐漸形成中央商務區,以服務業為主體的第三產業得到快速發展,商業、金融、餐飲、商務等行業成為城市經濟發展的新的增長點。
2.2.2 城市人口空間變動
臨港產業區帶動城市經濟結構與產業空間調整的結果,勢必連鎖性地引發城市就業結構及其空間分布的變化,由此導致勞動者工作單位轉移,生活、工作空間關系變化,對配套服務業的需求以及工業園區內住宅開發建設等。這也引發了臨港產業區內人口數量與結構的變化以及區內外人口流動和人口分布的變化。臨港產業區建成以后,由于受其優越地理位置及特殊優惠政策的牽引作用,會有大量企業入駐園區,對勞動力的需求相應增加,這不僅為安置容納新增和外來經濟活動提供了場所,也為疏解城市內部過密的人口及過重的功能負荷提供了可能。
例如,上海臨港新城建設5年來,已安置農民13571戶,39777人;新增就業崗位40645個,培訓企業用工11267人;建成和在建安置農民配套商品房350萬m2;可售206萬m2、22444套;已售156萬m2、17232套,對上海市的人口和社會結構將產生深遠影響。
城市是一個復雜的適應性系統和開放性系統,因此在城市內部系統以及外部環境發生變化的過程中,城市空間結構逐漸發生變化。尤其是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在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推動下,臨港產業在我國沿海港口蓬勃興起,其周邊區域的城市空間結構以及地域形態相應改變。臨港產業區建設影響下的城市空間結構演變受多種作用力的驅動,從臨港產業區與所在城市的相互作用角度,可概括為以下4種作用力。
3.1.1 全球經濟一體化驅動力
全球化是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發展的必然結果。全球化是指社會發展呈現出這樣一種趨勢:生產力高度發展使所有生產要素和經濟關系跨越國家和地區界限日益自由流動,使世界經濟在全球融合為一個難以分割的整體。經濟全球化要求在國際范圍內實現資源的全球化配置,強調國際合作與國際協調,它是經濟國際化的進一步發展與更高級表現。全球化經濟一體化的進程,導致發達國家重化工業向我國沿海區域轉移,同時,國內第二、三產業,尤其是外向型產業加快向以港口為核心的區域聚集,沿海城市GDP快速增長,產業結構發生變化,由此驅動城市的空間結構的演變。
3.1.2 技術進步推動力
技術進步就是技術伴隨著社會生產的發展過程,本文指港口系統廣義的技術進步,即港口生產技術、裝卸技術、港口管理系統以及服務技術等的全面進步。在船舶大型化、運輸集裝箱化和泊位專業化的背景下,港口生產技術及裝卸技術水平大大提高,港口通過能力顯著增強,產生出一定的規模效應。另外,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使港口的管理系統以及服務技術產生了質變,加速了港口功能從第一代港口向第二代、第三代港口轉型。在技術進步的推動下,臨港產業大量集聚,促使低成本、高效率以及信息、交通等資源共享的效應凸現,提升了臨港產業區的區位優勢,加速了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
3.1.3 政策導向力
政府行為作為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機制,其作用主要表現在政府所制定和實施的各種政策。作為國家對外開放的門戶,港口及臨港產業區在發展的過程中,往往能夠得到國家的重點支持,享受優惠的政策,是一種特殊的政策空間。這些特殊政策如保稅港、區港聯動的實施,吸引了生產要素在此的集聚,構建了現代工業的新興集聚空間。如天津臨港產業區規定:入區企業可以享受國家級開發區、保稅區的政策優惠;技術先進型企業可以得到工業區特殊扶持;國家鼓勵類基礎設施項目可以享受“免五減五”政策優惠;國家賦予天津濱海新區的其他特殊優惠政策也均可在臨港工業區內實行。
3.1.4 城市內部擴散力
來自城市內部的擴散力也是近年來中國沿海大中城市擴散的主要方式之一,這種擴散作用對城市空間結構也產生了重要影響。隨著經濟的發展,城市自身的高速增長必然導致對空間的需求,城市土地利用結構逐漸向優化和高效益轉化,促使原有的產業活動進行空間重構,港口周邊的土地便成為產業空間重構的重要載體之一。港口區位的優勢、優惠的政策、完善的服務以及相比于市中心地區更具競爭力的地價,吸引了大量的工業企業向臨港產業區集聚。實踐表明,臨港產業區與城市中心區土地功能的轉換,既提高了城市中心的土地收益,也為工業活動拓展了發展空間,加快了生產要素的空間優化。
臨港產業區的建設對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也形成了一定的阻力,表現為城市空間向港口周邊擴散過程中受到的阻力作用或約束條件,反映了臨港產業區建設發展帶來的城市社會空間演變的矛盾與沖突。
3.2.1 地理條件約束
地理條件約束包括海域面積、岸線長度、土地資源等客觀條件的限制。港口作為資源密集型產業,對海域、岸線、土地等資源依賴性較強。在港口只具備中轉運輸功能時,港口占用海域、岸線有限,港口用地主要是進行裝卸和倉儲作業,無須占用太多的土地。隨著船舶大型化的發展以及港口提供的物流服務日益多樣化,港區所需海域、陸域面積擴大,港口生產與當地居民、水產養殖和旅游產業等爭地、爭海的矛盾也在不斷加劇,對城市空間向港口地區擴張形成了一定的阻礙。在這種背景下,各種臨港產業又大量在港口集聚,特別是臨港大型重化工業的布局范圍廣、土地占用量大,和我國土地資源緊缺構成了矛盾。在國家實行嚴格的土地保護政策約束下,對于一些港口業較發達地區,嚴控的土地政策已成為城市空間向港口地區擴張的最大障礙。
3.2.2 經濟條件約束
港口功能的升級換代、臨港產業區的建設發展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資金的短缺、經濟效益的不平衡會使其發展受到限制。因此,經濟條件往往也成為影響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阻力。盡管國家積極引進外資,設定優惠條件,但就目前來看,資金短缺的情況還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3.2.3 環境條件約束
港口在生產、裝卸過程中,由于運輸流程工藝和裝卸設備的原因會產生大量的廢水、廢氣、粉塵、噪聲和生產垃圾等副產品,給港區周圍環境帶來較大的影響。如果對這些污染認識不足,治理不夠,會直接影響城市空間向港口地區的擴張。另外,由于臨港重化工業一般是大運量、大吞吐量、高耗能的工業項目,往往對環境有嚴重影響。環境條件的惡化會阻礙臨港工業的進一步集聚,因此也是影響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阻力機制。
3.2.4 其他約束
除了以上約束機制以外,還有其他一些限制條件也會影響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例如城市空間約束,包括交通擁擠、功能區演變相對滯后,等等。必須清楚認識到這些約束條件,才能夠逐漸調整約束機制,使城市空間結構加快向對社會有益的方向演變。
概括來講,可以將臨港產業影響下城市空間結構的演變視為上述驅動力和約束條件綜合作用的結果,作用機制如圖1所示。

圖1 臨港產業區與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機制
港口作為城市參與經濟活動全球化的空間結點,在城市經濟發展和城市空間結構演變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港口功能開始升級換代,臨港產業逐漸在港口周邊集聚,不僅從外在重構了城市的空間結構,也從內在改變了城市空間的經濟社會生活。在臨港產業區建設的過程中,城市建成區的空間增長,形態變化,同時,城市的產業空間、人口空間也在相關因素影響下進行了重構。城市空間結構在全球經濟一體化、技術進步、政策導向以及城市內部擴散動力等機制作用下向港口周邊擴散,在此過程中,同時也受到地理、經濟、環境等約束機制的作用。在具體實踐中,應調動動力機制,加速推動港口功能升級換代和臨港產業區的建設,同時調整約束機制,實現城市建設、國民經濟、資源環境等諸方面協調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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