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屋里的歌聲

周學(xué)軍

那時,我在格陵蘭考察,同時兼在格陵蘭的一家小學(xué)教授漢語。我住的地方叫柯特諾布,是一個小鎮(zhèn)。

一天,校工大胡子邀我去滑雪橇。第二天早上,我們出發(fā)了。柯特諾布周圍沒有較高的山,出了鎮(zhèn)子,就是茫茫雪野。大胡子帶我去尋找馴鹿,但直到晚上,也沒有見到馴鹿。我們只好返回柯特諾布。

在拐過一個小山的時候,我的摩托雪橇突然熄火了。大胡子走在我的前邊,現(xiàn)在早已沒了蹤影。我下了雪橇,想通過手機通知大胡子,手機卻沒有信號。

我拉起雪橇向前走去。沒想到,剛走幾步,就聽到前面?zhèn)鱽砹死堑暮拷新暋Ｎ荫R上跑到雪橇去取獵槍,但獵槍在大胡子的雪橇上。

狼群跑過來把我圍了起來,我隨手操起了一把短刀,緊張得心兒提到了嗓子眼。這時,一個歌聲傳來,狼就停止了前進,它們似乎很害怕這個聲音,一眨眼就逃竄得沒了影子。

循著歌聲,我轉(zhuǎn)過一個小山,看到一個雪屋,雪屋里透出燈光。我聽出來,雪屋里唱歌的是一個小女孩。我到了雪屋外,喊了幾聲,歌聲沒了,但是也沒有人回答我。

我找到雪屋的洞口,鉆進去。令我驚訝的是,雪屋里沒有人,地中間有一個汽油爐,爐子上有一個小茶壺,冒著縷縷熱氣。我把雪屋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根本就沒有人。我不寒而栗,可是我又冷又餓,除了待在雪屋了,還能去哪呢?我硬著頭皮在雪屋里喝汽油爐上的熱茶后,就把自己卷起來睡著了。

到了半夜,我隱約地聽到了歌聲。我睜開眼睛,看見汽油爐上的小茶壺動了一下,汽油爐點燃了,小茶壺很快冒出熱氣。我一動也不敢動,驚異地看著。雖然看不到她,但是我不再害怕了。

大胡子找到我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黎明。雪屋已經(jīng)沒了蹤影。我趕緊告訴大胡子昨夜的遭遇。大胡子吃驚地說: “你遇到幸運琳達了!”

于是,大胡子告訴了我幸運琳達的故事。十幾年前,家住柯特諾布東郊的老卡拉在一個冬天飛雪地里撿到了一個女嬰。柯特諾布的人聽說后,都爭相前來看望,還送來了吃的、用。琳達在大家的關(guān)愛中長大了。由于家里窮,小琳達一直沒有上學(xué)。

小琳達十歲那年,外出去做工,在雪野迷路了。當別人發(fā)現(xiàn)她時,她已經(jīng)凍死了。后來,柯特諾布就常常聽到有人說,在雪地里遇險被琳達搭救的事,還叫她幸運琳達。但是沒有人真正見到過琳達。

“幸運琳達長的什么樣子呢?”“她是一個永遠十歲的漂亮女孩。”好一會兒,大胡子又說: “凡是被幸運琳達救援的人,都要具備一個條件——必須是好人!你在學(xué)校里義務(wù)教授漢語,當然是好人。”

聽大胡子說完,我半天也沒有說話,心想:琳達,你究竟是個怎樣善良的小姑娘啊?

李蘇杰 摘自《少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