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啪”的男孩

筆耕瀟湘

過罷春節,唐軍和秀英兩口子跟著鄉鄰去浙江打工。

幾天以后,兩口子在工廠找到了工作,月工資合起來有兩千多塊,他們心里美滋滋的。

倆人一商量,決定把小明也從老家接來這里上學。

不料他們去附近的學校報名時,才發現外來的插班生一大堆,根本沒有名額。唐軍到處托人,還是沒有找到接收小明的學校。

如果再送回老家,又要來回一趟,那可是兩千多里的路程啊!看到唐軍為難的樣子,小明堅定地對他說:“爸爸,你是讀過高中的,暫時你來教我吧!”

就這樣,唐軍臨時擔任了小明老師的角色。他想去學校弄些課本,可學校的老師說,因為擴招,一些進校的外地生也缺少課本,自然沒有多余的。

一天,唐軍下班回來,抽了幾道題讓小明做,小明拾起半截粉筆在水泥地上唰唰唰,一口氣做出來了。唐軍心里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孩子聰明,擔心的是怕影響孩子的前途。

次日下班回家,唐軍看到小明正在家門口和一個當地的孩子打“啪”。他腦袋“嗡”的一聲, “這小孩子離開了學校,就是不行啊!”

這打“啪”是男孩玩的一種游戲。“啪”是用兩張對折的紙條插合成一個四方形的紙板。打“啪”時,一方的“啪”放在地上,另一方手捏自己的“啪”高高揚起,快速地“啪”的一聲砸在對手“啪”的邊沿,若能將對手的“啪”掀翻,就贏得了那只“啪”。小明見到爸爸,趕緊一溜煙跑了。

第三天,唐軍回家后又發現小明在和那個叫黑子的男孩打“啪”。唐軍氣壞了,把小明扯回家,讓他跪在地上,從屋外折一根竹條,狠狠地抽打。

小明使勁地哭著,卻不忘瞟幾眼墻上掛著的書包。那書包鼓鼓的,除了幾本從老家帶來的書,全是這幾天的戰利品——“啪”。 唐軍更氣了,他奔過去取下書包,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并且狠狠地踩了兩腳。

小明用跪著的雙腿挪過來,哭喊道:“爸爸莫踩!爸爸莫踩!那是我贏回來的課本!”

唐軍一怔,發現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只有幾只現成的“啪”,倒是有厚厚的一疊紙頁,明顯是折過又拆開來弄平整了的,再一細看,竟是一頁一頁連得起頁號的三年級下冊的課本!

唐軍的心震驚了。他蹲下來,一把抱住兒子,眼淚就出來了:“好兒子,爸爸錯怪你了!”“爸爸!”小明抱著爸爸,哭得更加暢快了。

爺倆的哭聲驚動了樓上的房東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怎么回事,眼眶里也泛起了淚花。

老太太的女兒正巧在小明被拒絕的那所小學任教。第二天,老太太的女兒和校長一起來找小明,要接小明去上課,這一期過了近一半了,免費。學校里要把小明的事跡好好地宣揚宣揚,來教育那些不肯用功的膏腴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