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愛上薄情的紅唇

伊 人

1

顏小諾的嘴唇很漂亮,奪目得讓人受不了,性感得讓人受不了,一張一合間,全是風情。這話李陽不止對我說,幾乎整座樓的男同事他都說了個遍。于是,新來的顏小諾一炮而紅,政務大廳各個窗口的辦事員,沒幾個不認識她的。提起她,男人們總是想入非非地會心一笑,女人們卻嗤之以鼻。

可就在昨天,顏小諾跟我說:季陽,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我繞著她轉了兩圈,衣服后背的領子開到了肩膀,腰身側邊開了條縫,能直接看到里面的肉。我說顏小諾,這樓里屬你最涼快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調節一下尷尬的氣氛而已。一個女人直白地問你她清白不清白,你回答是或不是,都是罪過?？晌覜]想到,顏小諾哭了,不是哇哇大哭,也不是嚶嚶的低泣,她的臉漲成粉紅色,眼圈浸滿了淚水,那淚要落未落,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我忽然就信服了李陽的審美,顏小諾的嘴唇真的很漂亮,即使哭泣的時候嘴角也是上翹著的。

就在三個小時前,她特意擠過人很多的電梯,從9樓下到2樓,拍拍我的窗戶說,季陽,你的頭發亂了。

可是,我卻把一個來送我禮物的姑娘惹哭了。顏小諾扔給我一把包裝精致的譚木匠梳子轉身要走,我只思考了0.01秒,便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

二十八歲,是個男人對女人似懂非懂的年紀,我不至于老道到只需女人一個眼神便知道她想要什么的程度,但也絕不會純白到沒有一點戀愛經驗。直覺告訴我,顏小諾看上我了。

2

大多數男女關系都是從吃飯開始的,我和顏小諾也一樣。

燭光、紅酒、美人,氣氛好極了,可顏小諾說,季陽,你看表的姿勢一點兒也不可愛。我知道這不太禮貌,可半個小時后會有場好看的比賽。顏小諾說,男人為什么總會對圓形的物體感興趣呢?她這話說得真情色,我首先聯想到的就是她飽滿的胸。

在一期很八卦的《非誠勿擾》里,我曾見過一個男人作秀地領走了一個喜歡看球的女人,他說,有個人陪著一起看球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我想,至少,不寂寞。

那天,顏小諾坐在我家的電視機前和我一起興奮,一起高聲吶喊。每當皮球接近球門,顏小諾就叫著“射了,射了”,那聲音勁道十足,非常性感,搞得我渾身發脹。后來顏小諾問我:你覺得他們誰會贏?還未等我回答,她又說:不如打個賭吧,如果我贏了,我吻你。如果你贏了,我被你吻。你看這樣行么?

真是個不錯的提議。如果一頓美餐擺在你面前,而恰巧那時你又很餓,你絕對不會想這頓美餐是怎么來的。

接近終場的時候,興奮的顏小諾已經平靜了下來。我輕輕叫她,顏小諾,她昂起頭,嘴唇微微張著。我說,我想吻你,就現在,可以么?她的身體靠了過來,碰倒了地上的空啤酒瓶,發出砰砰的聲音,非常有激情。

這場游戲,注定不是你輸,就是我贏。這么美美地想著的時候我低下了頭,閉上眼睛尋找顏小諾的嘴唇。她的唇和我想象的一樣,軟軟的,涼涼的,像果凍,呼吸之間還有淡淡的酒味。她的呻吟聲,低低的,婉轉的,美妙極了……在那個真實的夜晚,我獲得了兩次高潮,一次是電視里球員把球射進對方球門的時候,一次是在我把精液留在顏小諾身體里的時候。

那以后的每一天,顏小諾總會梳著不同的發式,穿過我的客廳,瘋狂地點亮我的黑夜。

3

顏小諾在火熱的夏天給我打來電話霸道地說,季陽,你出差這幾天,我不許你不想我。她在夜里發來短信:這夜,我乘著夏風潛入你的夢里,穿著極少的衣服,甚至你都不用勾起你的手指,只要一個溫暖的眼神就好,我知道那是你要我愛你的訊號。

我想,顏小諾的靈魂一定比她的身體更美,這樣的女人多招人喜愛。

顏小諾,來吧,來我的懷里,或者,讓我住進你心里。不知何時瘋長起來的相思,枝枝蔓蔓地開了一樹的花,每朵花上都有顏小諾紅紅的嘴唇。

不在她身邊的夜里,顏小諾總是潮濕著進入我的春夢,一片旖旎,風光無限。

回去的那天,一切都很隆重,迎接我的同事里有顏小諾,最大的領導也在。

顏小諾的表情,從喜到驚,到失望,最后,我竟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悲傷。悲傷時的顏小諾,她的嘴唇還是上翹著的么?我看不清,她已轉身。

拎著從外地帶回來的新鮮海產去她家里,她說吃不習慣,怕過敏。

約顏小諾去我的家里,她說工作太忙,感覺很累,根本不想動。

顏小諾說,季陽,我們不合適,我不喜歡你頭發總是那么亂。我想,能說出的理由都是謊言。于是,我新鮮的愛情,死于襁褓。

季陽,別太認真,顏小諾最后說。

4

嘿!發現了么?顏小諾的嘴角有個小痦子,這樣的女人要多桃花有多桃花,欲望十分強烈,而且非常主動。

李陽一點兒也不掩飾他對美色的貪婪,他曾不止一次地說,如果他女朋友也有那樣的嘴唇該有多好,他做夢都想知道和顏小諾接吻是什么感覺。

在我看來,盡管他小跑著幫女人開車門、拉座椅和付賬的姿勢都很虔誠到位,也掩飾不了他成天只想著泡女人上床的假紳士身份。

李陽說,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香,我喜歡她坐在我的車里,香味四溢,芬芳撲鼻。只有她配得起我送的“一千零一夜”。

我怎么就從來沒想過要回送顏小諾一瓶香水報答她的梳子呢!

讓人沒想到的是,那之后的第二天,顏小諾竟把昂貴的香水瓶砸向了另一個女人,李陽的女朋友,她看到了顏小諾和李陽之間發的曖昧短信。

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李陽不是該拔刀相助的么?可他坐在辦公桌前點擊鼠標的頻率相當正常,表情極為坦然和享受,一看就是見過大場面的男人,滿臉的處亂不驚。

我懷著報復后的快感想看看顏小諾的狼狽,不料卻沒得逞。顏小諾一切如常,她說,季陽,你一定以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了。她說,季陽,我希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什么錯?

大多數的心事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傾訴,就像現在的顏小諾。愛慕虛榮的顏小諾。

季陽,對不起。

那天,風吹起你的發,有天使的影子。橘色如火的傍晚,我向你走去,或者,你向我走來。

我們的命運在碰到某個人的時候便開始有了交集。我信緣分,你呢?

爸爸說我眼大眉秀,發黑唇紅,是典型的富貴相。許多人都說他能預知未來,每當我問起,他總是故作神秘地說,五行四柱,相生相克,能知福禍。

在所有想知道自己未來的人中,有個為自己的兒子祈福求運的男人,他從政多年,位高權重。我在他寫的一張紙條上看到了他兒子的名字。

季陽,在我把紙條上李陽的名字看成季陽時,我們就注定了會有一場相遇。我們的緣分就像那平白無故多出來的一撇。

所以,請原諒我刻意的勾引。

5

她的貪慕虛榮,她的虛情假意,我可以理解,但,無法原諒。問題是,顏小諾需要我的原諒么?

李陽沒再提起顏小諾,他花花綠綠的緋聞史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并無所謂。幾天后的顏小諾白裙長發,臉上依然有笑,一如我最初見到的模樣,我不自覺地跟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如影隨形。

第一天,我站在遠處,看到窗前的她穿著米奇睡衣,把頭發挽起,廚房里的剪影看上去賢良而純潔。

第二天,我仍然站在遠處,聽見她大聲地讀書,讀給一個年長的男人,那個男人是她眼花的父親。

第三天,第四天……

我看到了她的善良,也許每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都有一個公主夢,可現實是,她碰到的不一定都是王子。

忘了是第幾天之后,顏小諾看到了我,她向我走來。她說,季陽,你的頭發怎么又亂了?

從哪里說起好呢?

小諾,我知道你找錯了人。那天我出差回來,你夾在人群中我看不清你的臉,但是我打聽到你曾問一個女子:那個局長怎么不姓季?

你的臉由喜到驚,到失望,最后我看到了悲傷。

為什么會有悲傷?

我的人生,背景顏色普通,但我熱愛運動,熱愛生活和愛情,以后,還會熱愛與我相伴的女人,忠誠而坦蕩,我的未來是看得見的一片光明。我不知道平淡的小幸福對于平凡普通稍有姿色的小女人來說有什么不好,你怎么就不能把我這樣的蝦米當海鮮呢?

所以,顏小諾,來我的懷里,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里。

顏小諾的嘴唇有些顫抖,眼淚要落未落的樣子,我心動極了。晚飯時間到了,她轉身對我說:蝦米,我忽然,很想吃海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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