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榮
結婚3周年紀念日,我收到了一份大禮,老公延均領回家一個5歲的男孩兒,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小言,這是咱兒子小虎。”我端著一碗白米飯,駭然地愣在那里。
他的前妻離婚后帶著兒子徹底離開了這座城市,和延均結婚時,他和兒子早已失去聯系,誰知幾天前,他的前妻卻再次找到他。她已經到了胃癌晚期,希望延均能盡到做爸爸的責任。
延均流著淚拉著我的手:“對不起!我實在無法拒絕她。”我的頭轟轟地響著,一個即將失去母親的孩子,只能找他的父親。我理解,但心里卻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那天晚上,我一夜無眠。我知道,5歲的小虎不是一個玩具,可以隨便丟掉。延均作為爸爸,他如果真的逃避了這份責任,還算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嗎?反反復復地前思后想,凌晨時分,我終于明白,無論多么不情愿,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接受這個孩子。
第二天早飯時,我向延均表明了我的態度,他眼含熱淚,重重地說了一句“謝謝!”
接下來的日子,延均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帶著小虎做游戲。漸漸地,孩子融入這個家,可是,小虎對我卻依然很冷淡。
一天延均回來說,他的前妻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她曾堅決表示過,不能讓孩子經歷這樣的生離死別。他還是想帶孩子去看看她,我點頭同意。
那天去醫院的路上,延均輕輕告訴小虎,媽媽不是出國了,而是住到了醫院里。豆大的淚珠一下子從小虎眼里落下來。病房門口,我正訝然地看著床上那個瘦骨嶙峋的女人,小虎已經號啕著奔向了她:媽媽。
那個昏沉沉的女人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她不相信似的看看我們,又看看小虎,然后一把摟住了孩子,痛哭失聲。小虎和媽媽一直膩了半個多小時,后來在醫生的極力干預下,他才抽噎著從病房退出來。延均領著小虎回家了,我借口有其他事情,又折回了病房。面對這個即將離開的女人,我知道她最擔心的是什么。那天,我細心地將她的囑托一一記在本子上。
第二次去醫院時,小虎的悲傷不那么濃厚了,走出醫院的大門,他突然扯住延均的手問: “爸爸,媽媽說過幾天她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這是真的嗎?”
延均一愣,我低下頭認真地看著小虎:“媽媽說得對,過幾天,她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那樣,只要小虎想媽媽時,只要抬頭看看天空就可以了。”
幾天后,延均的前妻走了。臨走之前,她將一封信放到了我的手里。那封信,是她留給小虎十八歲的成人書。她在書信里寫到了一句話:小虎,媽媽變成星星在天堂守護你;而紅塵里,你的守護神,就是你的小言媽媽。
我心里,對這份突然出現的甜蜜負擔變得坦然,我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慌亂。
謝少麗摘自《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