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省貞豐縣北盤江鎮(zhèn)中心小學 馮 琳

祖輩的足跡,疊印起鄉(xiāng)村的歷史。爬滿山野的小道,訴說著歲月寫下的滄桑。
一條條山路蜿蜒,匍匐于大地的胸膛。伴著清脆的馬蹄,綿延成鄉(xiāng)村的血脈。
沒有誰記得,最初栽種這些鄉(xiāng)村的先民,走過了怎樣的心緒。抑或,一路漂泊而來的他們,身心早已疲憊,最初的停留,只是想得到片刻的安寧;抑或,是莫名的塵緣,讓他們放棄了遙遠的夢想,于是駐足,守護那一份世代的思念。
生長了鄉(xiāng)村的荒山野嶺,從此有了一種靈氣,雖然浸透苦澀,但也如那些卑微的野艾,生生不息。
身心疲憊了,一處可以久久停歇的地方,便是家了;一家家,一戶戶,雕琢出村子古樸的形象。
家是心中固定的溫暖,樹一樣永恒在曾經(jīng)的角落。心留在了家里,而腳步卻還須跋涉。
前方的路在哪兒,心中的夢想在什么地方召喚?
沿著蛇的道,獸的道,鳥的道,泥土一樣單一的夢望,將鄉(xiāng)民的一雙腳,引向遠方。
不屈的探索者,一代又一代地前赴后繼,一代比一代走得更遠,一代比一代的路更開闊更平整。
走出了山村的人,忘不了山村的炊煙與鄉(xiāng)情,也忘不了山間那崎嶇的彎彎小道。
山間的小道,從老祖宗的影子里生出根來,化作一段段關(guān)于故鄉(xiāng)的扯不斷的記憶!
每個季節(jié)都可看到你的身影,只是在這個時刻,你卻讓我感到悲哀。在凋敗的景致間,你孤獨無語,而又四顧無助。
血脈里生命的流,已漸漸失卻了往日的濤聲;羸弱的軀體,在冬日清寒的風里,搖晃著。你過去的豪情,早已陽光般散去,唯留下,幾絲落寞,幾聲嘆息。
一雙蒼老的手,日子一樣瘦削,卻還在將一個個兒女支撐。根,已漸漸干枯,你還能撐上多久?
你的孩子們,將飛向何處?會不會毫無意義地成為螞蟻的食物,或是腐爛于一汪臭水之中?
我想你是苦的,你的愁苦,一如你心中無力流出的眼淚。有哪一位父母,不牽掛自己的孩子?有哪一位父母,對子女不慷慨地付出?你又怎能不渴望你的孩子,都能找到一處立足之地,然后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籽,完成一個圓滿的生命輪回?
寒風刮過,冷雨濡濕了你與兒女們的身軀。冷么?風中的蒲公英,你的家在哪?
冬夜的寒風,正在為蒼老的桐葉送別。
風的足音,透過屋頂?shù)耐呖p,傳來沙沙的輕響。
云一樣的日子,來去是那般的不經(jīng)意;仿佛輕輕的呼吸,悄然易逝。
桐葉該與樹干訴說著什么呢?生長了一季,現(xiàn)在的別離又該是怎樣的心緒?
我沒有看到葉片離開枝頭時的模樣,我只聽到了它們擦過瓦片的聲響,還有它們觸及地面時清脆的聲音。
一片片關(guān)于季節(jié)的記憶,一段段被風雨浸潤的經(jīng)歷,伴著這最后的夜風,成為了一個閉幕的故事。
葉片走了,樹干還在生長著。一片樹葉,在樹上演繹著一生的情結(jié)。每片樹葉都是一名演員,而樹便是它們展示一生的舞臺。
在這沉寂的寒夜,我用心領(lǐng)略著身外這大自然的悲壯與深情。
來了,去了。綠了,枯了。
人們對樹葉的懷念,都在那圓圓的年輪里。那是每一春葉兒的影子和足跡。
我知道,你從未想到過要離開,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
說你老,其實你不過才經(jīng)歷了半個多世紀的風雨。如果不是人們的執(zhí)意,你或許能永遠挺立于這險峻的峽谷之上。
轟隆的一聲巨響,你并未坍塌。經(jīng)過人們計算的爆炸物的力量,只是讓你微微地有了一絲震顫。
峽谷之上,你依舊昂然地立著。你沒有轟然沉落于碧色的江水,但我的心觸摸到了你撕裂的心疼。
河的另一邊,當年造就你的一位工程師,老淚縱橫。他哪里忍心,看見你的破碎?
一塊塊橋石,凝聚著多少造橋人的心血?你的身上,至今仍遺留著他們手掌的溫暖。他們的記憶里,仍遺留著當年熱火朝天的景象和眾志成城的豪情。
一段歲月,一段精神。老石橋,你所連接的,又豈只是峽谷的兩岸?
老石橋,多少人心中不滅的風景!
那年的那場雪,依舊還在溫暖著記憶。只是心里的牽掛,總撥動不少的渴望。
思想跋涉得遠了,心靈也會感到疲憊。
在塵世行游得久了,纖細的塵埃也會漸漸染上心臺。
渴望一場雪,蕩滌我心的湖。
那場雪,離開我的確太久太久了。
走過的足跡,已被后來的雪所掩蓋,唯有那尊風景,至今還佇立在目光的盡頭。
它從遙遠的地方飄臨,越過我的思緒,觸摸我心靈的土地,而后又悄然消隱。
它盈盈地到來,曼妙的身姿讓我沉醉。我灰暗著的心,從那一刻明亮起來。我忘卻了冬之寒,整個身心,活躍在雪的溫潤中。
那場雪,是從我的心里升騰而又降落的吧?它也許就是我心中那些漸漸逝去的記憶吧?
那場雪,喚回了我那些美好的往事,喚回了我那些行至天際的快樂思緒。
而今,那場美麗的雪呢?
四顧蒼茫,一片岑寂。
呼喚。守望。等待。
園中,一株桃樹的枝頭,一片孤獨而堅強的葉,仿佛一面永遠的旗,在寒風中飄揚。
從秋風剛剛來臨,季節(jié)的風,就驚詫于這片葉的頑強。無論是自恃強勁的秋風,還是冷酷無情的朔風,它們先是惱怒,再是驚異,然后便是無奈了。
就是那么一片葉,任風吹,任雨打,任霜凍,挺立于樹的枝端,始終沒有飄落。
它身邊的同伴們,一些在秋風初起時便紛紛墜落了,一些較為堅強的葉,也沒有堅持到春的到來。
那片只身挺立的葉,孤獨而偉大的戰(zhàn)士,它的心里依舊燃燒著春的激情,它的每一個細胞里,都深蘊著對于土地、對于生命的熱愛。它的目光中,沒有一絲酸楚,沒有一絲黯淡,有的只是堅毅,只是希望。
一片葉,一面旗,溫暖著冬日里那些飄忽、瑟縮的思想。于是在近乎光禿的枝頭,無數(shù)的葉芽開始了生命的萌動。
那片葉,含笑著,凝視那些洋溢著生機的后輩。——那便是它所深深期待的啊!
冬,就將逝去了。堅強的葉,將迎來滿目的春光。
那片葉,我們仰慕的英雄!
春,無語,從我的心間啟程。
越過莽莽的雪原,穿過鳥獸絕跡的荒野,踏著死去的草與蒿的尸體,春的腳步,緩慢而凝重。
冷寂的山谷,陰陰的,連活著的厥,也仿佛失去了呼吸。
寒冬遺下的風,孤兒似的,不知該去向何處。在那起霧的林間,在那漆黑的巖穴里,不時有它們躲閃的身影,還有那低低的哀泣。
春,從我心間出發(fā)的春,輕柔地捧出她溫熱的心,去觸摸那片被冷酷包裹得太久的土地,去親吻那些枝頭上正在孕育著的生命,去召喚那些黯淡著的心靈……
冬眠著的夢,醒來了。壓抑了很久的激情,迸發(fā)出了太陽的光芒。
鋤頭與犁,重新梳理著土地的思緒。抬眼處,一片頑皮的菜花,正將可愛的臉兒,貼近春的面龐。
溫馨,悄然開放,那是天地的精髓,在沿著靈魂的方向靜靜生長。
春,牽引著我的目光,又回到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