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撰寫《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的事實認定部分

文◎錢 超

如何撰寫《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的事實認定部分

文◎錢 超*

一句話導讀

《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的事實認定部分是整個文書的核心內容，能直接體現檢察官歸納、表述能力，也可以直接反映出承辦檢察官辦案水平的高低，本文通過總結辦案經驗，提出了撰寫《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的事實認定部分時，應著重把握的幾個方面問題。

《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是檢察機關偵查監督部門在辦理審查逮捕案件時常用的一種法律文書，一般包括首部、犯罪嫌疑人基本情況，事實認定、證據分析、處理意見等幾個部分，其中事實認定部分是整個文書的核心內容。實踐中不少偵查監督部門的檢察官都認為，《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中最難寫的就是事實認定部分。犯罪嫌疑人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構成何種犯罪、是否應當逮捕等處理意見及結論都建立在事實認定的基礎上。事實認定部分不僅可以有效反映案件承辦檢察官的審查、采信證據能力，也能直接體現檢察官歸納、表述能力，可以直接反映出承辦檢察官辦案水平的高低?？陀^、全面、條理清晰的事實認定可以讓人一目了然，迅速掌握案情并對案件定性和是否應當逮捕快速得出結論。反之，則可能讓人“越看越糊涂”，甚至會造成漏罪或者錯案。

一、要堅持客觀求實

如前所述，事實認定是后面所有法律判斷的基礎，必須實事求是，客觀真實，不得有絲毫“水分”，否則必定影響法律適用。這里的客觀求實并不要求非得還原案件事實本身，而是一種建立在現有證據基礎上的法律真實，是在對證據全面分析、判斷的基礎上，剔除非法證據，鑒別矛盾證據，排除合理懷疑后認定的事實。事實認定部分的每一句話都要有證據的支持，證據證明到什么程度，事實認定就表述到什么程度，切忌想當然的推理和盲目拔高。如梁某強奸案，審查逮捕階段承辦檢察官認定的案件事實是：犯罪嫌疑人梁某系北京市某小區保安。2009年6月5日17時許，梁某在小區保安亭門崗處執勤時，強行將被害人崔某（女，6歲）抱進保安亭內，對崔某進行撫摸，欲發生性關系。后因有機動車出入小區梁某前去放行，崔某得以逃脫。

該案在起訴階段，罪名被改為猥褻兒童罪。理由是，根據證據顯示，梁某將崔某抱進保安亭后，只是對崔某的臉部、腹部、臀部進行撫摸，并用崔某的身體蹭擦其生殖器，與崔某發生性行為的表現不明顯，故不宜認定梁某具有奸淫被害人的故意。

二、要堅持全面準確

首先，犯罪構成四個要件在事實認定部分要有全面的反映，不可遺漏，這是區分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的基礎。其次，犯罪行為本身的客觀要素要全面準確，比如行為發生的原因、時間、地點、方式、經過、參與人、不同參與人之間的分工、危害后果等在事實認定部分都要反映出來。另外，案件共涉及多少起犯罪事實，涉及多少名犯罪嫌疑人，有無漏罪、漏犯等也要有準確的表述。比如某電信詐騙案，承辦檢察官這樣撰寫認定的事實：2009年5月12日至13日間，犯罪嫌疑人郭某打電話冒充王某朋友，慌稱在石家莊市嫖娼被抓需交罰款，將王某的人民幣15000元騙存入戶名為“鐘萬先”的銀行賬戶內。后在廣東省電白縣某市場旁邊的建設銀行將該款取走。2009年5月26日至5月28日間，犯罪嫌疑人郭某打電話冒充范某的朋友，慌稱在石家莊市嫖娼被抓需交罰款，將范某的人民幣22000元騙存入戶名為“洪金亮”的銀行賬戶內。后，在廣東省電白縣某服裝城旁邊的農業銀行將該款取走。

該事實認定存在的問題就是表述不全面。比如，郭某給誰打的電話、誰在石家莊嫖娼、如何騙存的錢等基本事實被遺漏，不能讓讀者迅速明了案件事實。

三、要堅持條理清晰

事實認定若沒有條理，邏輯不清，則會增加聽取案件匯報或閱批《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的受眾的認知難度，甚至讓人不知所云，影響其對案件做出正確的判斷，從而影響案件辦理的效果。因此，在撰寫事實認定部分時，一定要按照一定的順序來進行，比如可以按照案件事實發展的時間順序，多人多起的按照主從犯順序或者以犯罪性質不同確定的順序等。總之，事實認定部分一定要體現出層次，切不可“眉毛胡子一把抓”，要邏輯分明，條理清晰、便于認知。如袁某合同詐騙案，承辦人認定的案件事實是：犯罪嫌疑人袁某于2003年經人介紹認識了菜農馬某。2008年5月間，犯罪嫌疑人袁某偽造“湖北田瓜”公司北京分公司印章，利用此章以該公司業務經理的名義，在京郊某區，通過馬某簽訂虛假合同，以“湖北田瓜”北京分公司名義，與關某某、張某某等50余戶村民簽訂西瓜種植協議，并收購西瓜13萬余斤，詐騙關某某等50余戶西瓜款人民幣10萬余元。

該事實認定讓人看完后有一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原因就在于承辦檢察官表述事實時缺乏條理、層次不清。比如，如何“通過馬某簽訂虛假合同”？該“虛假合同”與后面的“西瓜種植協議”是否重復？行為人騙的到底是西瓜還是西瓜款？如何騙得10萬元西瓜款等基本事實不清，讓人無法直觀理解。

四、要堅持法言法語

《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是一種非常嚴肅的偵查監督部門常用法律文書，是要訂卷歸檔永久保存的。所以在撰寫過程中要堅持使用法言法語，尤其是其中的事實認定部分，要體現出專業性，不可使用“大白話”。比如，“經預謀”不能表述為“經過商量”，“糾集多人”不能表述為“叫上幾個人”，“持槍”不能表述為“拿著槍”等等。如犯罪嫌疑人張某盜竊案，承辦人在事實認定部分這樣表述案件起因：2009年11月17日左右，犯罪嫌疑人張某在某服裝廠上班，外出倒垃圾時，得知隔壁防凍液廠里沒人。當天晚上七點多，犯罪嫌疑人張某就準備到那個廠子偷點東西。

“準備到那個廠子偷點東西”一句本是犯罪嫌疑人口供中的原話，承辦檢察官在歸納撰寫認定的事實時，直接拿過來就用，沒有經過任何加工，顯然不妥當。

五、要堅持簡明精煉

一句話能表述清楚的絕不用兩句話，能少一個詞就少一個詞，能減一個字就減一個字，堅持做到言簡意賅、詞精句準，忌重復啰嗦、庸言贅語。對那些不經常動筆，文字駕馭能力相對弱些的人來講，這或許是一種考驗。但偵查監督部門的檢察官本身沒有出庭的任務，在口頭表達能力鍛煉機會少的情況下，一定要刻苦修煉書面表達能力，通過多看、多寫的方式來提高文字水平，這種文字水平體現在辦案中就是業務水平。如朱某非法持有毒品案，《審查逮捕案件意見書》的事實認定部分是：犯罪嫌疑人朱某與楊某（女）于2008年相識，后二人同居，兩人均吸食毒品。后因楊某發現朱某已婚，楊回到山東老家，期間朱某不斷與楊某聯系，楊某答應朱某回到北京，并于2009年1月21日從山東與他人拼車到京。朱某從一朋友處（現無此人材料）借一輛黑色吉利轎車接上楊某，二人入住某某旅店304房間。朱某自供1月22日早其花21000元錢從阿飛處（無此人材料）購買了大量毒品。朱某返回旅店，拿一小部分冰毒回到房間與楊某共同吸食，后被民警查獲，民警在其駕駛的吉利轎車上發現白色晶狀物62.31克，經鑒定系甲基苯丙胺。

很明顯，該案的基本事實是：2009年1月22日，犯罪嫌疑人朱某與其同居女友楊某在某某旅店吸食毒品時被民警查獲，民警還從朱某駕駛的吉利轎車上發現62.31克甲基苯丙胺。朱某供稱被查獲毒品系其于當日早晨花21000元錢從阿飛處（無此人材料）購買。朱某、楊某相識、分開、再相聚一段完全沒有必要，而案件承辦人卻將楊某與他人拼車到京這樣沒有一點價值的細節都寫入了認定的事實。在后半部分事實中，“朱某返回旅店”一句也顯得特別突兀，前后無法銜接。

*北京市順義區人民檢察院［10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