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莫里森筆下的靈孩形象

馮 英

（咸寧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0）

托尼·莫里森筆下的靈孩形象

馮 英

（咸寧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0）

托尼?莫里森是黑人文化的傳承者，她的小說中充滿非洲黑人傳統和傳說。本文原型理論為依據，以寵兒和秀拉為文本來詮釋莫里森對非洲靈孩傳說的運用從而論證寵兒和秀拉都是莫里森筆對靈孩形象的移用和改寫。

靈孩；移用；重生

作為非洲裔美國黑人，托尼?莫里森血液不能不流淌著非洲黑人文化。她的作品也隨處可見非洲黑人文化的痕跡。糅合西方文化和非洲文化于作品中是莫里森寫作的一大特色。將現實化為幻覺，將幻覺變為現實，莫里森刻意在作品中營造一種具有非洲文化特色的真實[1]。為了描寫美國黑人的過去和現在的生活狀態，莫里森在其小說中運用了非洲傳說中的靈孩現象。在她的作品中多次出現靈孩的形象。如：《秀拉》中的秀拉以及她的叔叔李子，《寵兒》中的寵兒都是靈孩傳說的重塑。

對非洲靈孩的現象，許多社會學家和文學評論家都做過深入的研究。靈孩反映的是死者和現實世界的一種聯系，是生者和死者的一種對話形式；是非洲人對物質與精神，有形和無形；好與壞的二元世界觀的認知[2]。在非洲神話中靈孩是指為了給這個家庭帶來困擾，一個小孩死亡后會在同一個母親身上重復出生，所以靈孩是反復出生的化身。在約魯巴語中靈孩是abiku，iku是死亡的意思，而他們實際上die to born；所以他們對生充滿了希望，但反復的出生又讓他們難以駕馭，他們總是從一個地方遷移到另一個地方。因此反復出生靈孩的相貌有她奇特的地方。對于靈孩來說生者的情感是他們生的條件，由于他們總是被驅逐而失去這種聯系，他們總是戲弄世人。

寵兒是莫里森小說中最明顯最具靈孩特征的人物。“124號怨氣沖天。滿是娃娃的怨氣。”[3]寵兒開篇就描寫塞絲的房間鬧鬼。而“這鬼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跪在她身旁， 袖子摟著她的腰”[4]。當124號唯一的孩子丹弗看到這一幕時，她知道一直在124屋里不走的鬼又開始了新的行動：因為她的存在，丹弗的兩個哥哥已經離家出走了，周圍鄰居也遠離賽絲一家。而當她變幻成一個二十多歲漂亮的陌生女子出現在塞絲面前，并說自己的名字叫愛娃時，塞絲認定這個女子就是被她親手殺死的女兒愛娃。而愛娃也聲稱“我要呆在這里，我屬于這個地方。”[5]并告訴塞絲她從黑暗中來，那兒很小。愛娃和塞絲形影不離；為了補償對愛娃的愛，塞絲甚至辭去工作終日在家陪伴愛娃。當保羅D來到124并要驅逐愛娃的鬼魂時，愛娃搖身變為年輕貌美的姑娘并引誘他。愛娃的重返人間使塞絲迷失了生活的方向。而愛娃對愛的索取也是她能留在人間的唯一紐帶。當這個紐帶消失時愛娃就消失了。莫里森曾說過，愛娃是六千萬死去奴隸的化身。莫里森利用非洲靈孩的生死輪回，把過去和現在聯系在一起，在虛幻和真實世界聯系在一起，即把黑人悲慘的過去和不被主流文化認可的現狀聯系在一起，同時也是通過靈孩來表現黑人在奴隸制時期身體所受的枷鎖和心靈的桎梏。

如果說莫里森把靈孩現象移植到愛娃身上的話，那么她對秀拉人物的刻畫則是對靈孩形象的移用和改寫。秀拉和內兒是一起長大的兒時好友，他們有著共同的心愿：那就是成為自己。而當內兒結婚后，在秀拉看來內兒成了和其他黑人女性一樣沒有自我。莫里森用秀拉的離開來預示她的死亡。而重生的靈孩注定要給家庭社區帶來困擾。所以十年后秀拉回到底層，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婆伊娃送到養老院。接著和最好朋友內兒的丈夫上床。想要做自己的秀拉在外的十年絕對沒有成就自己。因為她的根在底層， 就像靈孩的生存是依賴家庭的情感。但底層居民無法容納秀拉的惡行， 因為秀拉挑戰了黑人男性的權威，因此社區要想驅趕靈孩的魂靈一樣驅趕秀拉的靈魂，在他們眼里秀拉是社區的蟑螂。失去支撐的秀拉最終是走向死亡。

秀拉是一位有著深棕色皮膚的黑人，她左眼瞼到眉間有塊暗色的胎記，使得她的長相與眾不同。靈孩的出生是為了給這個家或者這個社區帶來困擾，所以相貌不同的秀拉也是難以駕馭卻充滿希望。在少年時面對白人小孩的欺負，她斷然切斷自己的手指以示反抗。而當她成人后，她更是大膽挑戰男性的，她幾乎和社區里所有的男人都上過床，但都只一次就拋棄他們。甚至和好友奈兒的丈夫也有了性關系。還有，秀拉不顧社區的習俗不穿內衣就上教堂做禮拜。秀拉似乎真的給社區帶來了困擾∶ 芬利先生啃雞骨頭，抬頭看見秀拉，骨頭哽住了喉，卡死了，村民認為是秀拉在作法；茶壺在臺階上摔了一跤，他媽媽也認為是秀拉有意推他。秀拉成了底層的女巫。 但像女巫一樣的秀拉死了，底層社區也恢復了原來的死氣沉沉∶ 母親不再全心關愛自己的孩子，妻子也不再悉心照顧自己的丈夫。秀拉難以駕馭卻給社區人帶來希望，正如她對內兒所說， 大家都象樹樁一樣在等死，而她卻開始要象紅杉樹那樣死。所以秀拉三十多歲就死了（這也是莫里森對靈孩故事的改寫），在她臨死前，她仿佛感覺自己在母親的子宮里掙扎。莫里森在描寫秀拉孤獨死亡的同時也向我們預示她的重生——一個擁有自我，擁有身份的秀拉。

在非洲傳說里，靈孩是為了給這個家庭帶來困擾而重生，但莫里森賦予靈孩二元的思考：作為不安的魂靈靈孩的確給家庭給社區帶來了不安寧。在《寵兒》中寵兒的出現擾亂了塞絲一家正常的生活，甚至讓塞絲無法正常生活；但作為一個新生命，卻是充滿了希望。

靈孩的再生反映其靈魂與真實世界的關系。莫里森把非洲靈孩移植到黑人身上，反映了非洲裔美國黑人的永難忘記的創傷，而這創傷就像反復出生的靈孩時時縈繞在他們心頭。靈孩的出現預示著對恐怖過去的暗示，對死亡的警示，更是一種預言莫里森在其小說中反復運用靈孩傳說是為了反映黑人在奴隸時期遭受的難以忘卻的創傷，更詮釋了在主流文化沖擊下黑人求證自我身份的不安靈魂。

[1] 王守仁，吳新云. 性別種族文化——托尼?莫里森德小說創造[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2] Christopher N. Okonkwo， A Critical Divination∶ Reading Sula as Ogbanje-Abiku.[J].. African American Review， Volume38， Number4，2004.

[3][4][5] 托妮?莫顯森(著). 寵兒[M]. 潘岳，雷格（譯）. 北京：中國文學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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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427（2010）03-0095-01

2009-12-16

作者系咸寧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