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自主學習理論之探析

閆從軍

（西安文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中外自主學習理論之探析

閆從軍

（西安文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自主學習理論研究在中國方興未艾，大有取代傳統教學理論之勢，有必要對中外自主學習理論進行縱向的歷史性梳理和橫向的比較研究，探析它的歷史根源和文化背景，發現異同，了解它的優缺點，才能更好地應用于實際教學中。

中外；自主學習；探析

隨著中國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專家，中外學者注意到了自主學習的重要性。中國教育部制定的《全日制義務教育普通高級中學英語課程標準（實驗稿）》（2001年）中多次重申：“要為學生提供自主學習和相互交流的機會，”“學習策略是提高學習效率，發展自主學習能力的保證。” 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在2002年向全國印發了《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試行）》，其中在大學英語教學的性質和目標中也要求增強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各種報刊雜志上經常也有這方面的文章，自主學習成為了一個全新的教育理念，似乎可以用來解決中國教育中存在的各種各樣的問題。情況果真如此嗎?

首先，中國傳統文化中到底有沒有自主學習的內容呢？

幾千年來，中國文化中占主導地位的思想是儒家學說，自主學習的理念在儒家教育思想中早已有之。孔子的教育思想中就體現了自主學習的內容。他的啟發教育原則主張培養弟子們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和自動研究的精神，反對專事記憶和依靠教師從外面注入的被動的學習。在學習的時候，必須等學生先有求知的動機與愿望，然后教師根據他們的需要進行啟發，再讓學生反復思考，自求解答。他認為人與人的基本素質是相近的（“性相近”），但是生活習慣是不同的（“習相遠”），求知的進程也是不同的（“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所以要求教師對每個弟子“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退而省其私”，深入了解弟子的個別性情和生活習慣，然后因材施教。他還身體力行，引導學生 “學而不厭”，“敏而好學”，“日知其所無，月無忘其所能”，博學多問（“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多聞多見多識（“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自學（“君子求諸己”），樂學（“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學與思相結合（“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怠”），言行一致（“先行其言而后從之”）。教育學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辯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辯，辯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可見，孔子早就注意到了學習的自主性問題，并且這種理念始終貫穿在他的教育實踐中。[1]另一位儒家大師孟子也說：“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源。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1]這里孟子主張“自求自得”，才是有益的。他認為學習如果出于被動，則外來的知識僅僅是膚淺的表面的，必致心中一無所獲。所以必須自己刻苦鉆研，深切體會，才能深入心通，心安理得，將來出而應用，便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達到左右逢源的地步。這正是自主學習的情況。到了近代，著名教育家蔡元培主張教育要適應受教育者身心發展的實際，教育者應“深知兒童身心發達之程序，而擇種種適當之方法以助之。”就像農家對待植物那樣，“干則灌溉之，弱則支持之，畏寒則置之溫室，齋食則資以肥料。”為此，他極力反對違反自然、束縛個性的教育。他指責舊教育“是教育者預定一目的，而強受教者以就之；故不問其性質之動靜，資束之銳鈍，而教之止有一法，能者獎之，不能者罰之。”在教學方法上，他重視啟發式教學，提倡自動、自學、自己研究的方法。他說教書并不像注水入瓶一樣，注滿了就算完事。最重要的是引起學生讀書的興趣，使學生自動的求學。做教員的不可逐字逐句地都講給學生聽，最好使學生自己去研究，等到學生實在不能用自己的力量解決時，再去幫助他。他說：“在學校不能單靠教科書和教習，講堂功課固然要緊；自動自習，隨時注意自己發現求學的門徑和學問的興趣，更為要緊。”大教育家陶行知提出“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的口號。他特別重視學生對知識的運用，解決了長期糾纏于中國教育史的“勞心”和“勞力”的問題。他說：“在勞力上勞心，是一切發明之母。事事在勞力勞心，便可得事物之真理。”并由此得出這樣的學習方法：運用知識，“用心以制力，就是一件要想如何可以把這件事做好，如何運用書本，如何運用別人的經驗，如何改造用得著的一切工具，使這件事和別事相互影響。” 他提倡的是個性，只有讓學生主動發展，人才會有多樣性，如果都是機械被動地發展，那將來都是一個模子。陶行知把腐朽思想稱為“裹頭巾”，提出“創造主未完成之工作，讓我們接過繼續創造。”號召人們“處處是創造之地，天天是創造之時，人人是創造之人。”在具體教學中，“要解放孩子的頭腦、雙手、腳、空間、時間，使他們充分得到自由的生活，從自由的生活中得到真正的教育。”[2]從以上的簡單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儒家思想中包含著豐富的自主學習的理念，是我們取之不盡的教育資源。簡單總結一下，儒家的自主學習理論主要有以下幾點：第一，自主學習一般都是針對成人教育；第二，自主學習與學習者的個人素質（如興趣，信心等）有關；第三，自主學習也離不開教師的啟發誘導和教育；第四，自主學習強調學習者適宜的學習方法； 第五，自主學習的目標是完善個人的修養和才能。第六，自主學習往往與課堂教學，被動學習相對，與個人實踐，親身體驗相結合。

其次，再來看看西方的自主學習理論。

西方狹義的自主學習理論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是從遠程教育，開放教育理論研究當中分離出來的。在遠程教育這一教育形態中，面對面地交流的核心地位被放棄了，而這曾經是所有教育形態必備的要素和核心。恰恰是遠程教育，根據社會發展的對人才質量和規模需求的推動和現代通訊技術提供的可能性，用非人際的基于機械的或電子的通訊教育代替了面對面的交流，第一次把教學行為和學習行為從時空上分離，而顯示出或多或少的開放性，這一特征也成了遠程教育的核心本質特征，即時空的分離，從而也自然引起了對自主學習理論的研究活動。這種理論體系的核心是獨立學習和學生自治，其思想淵源是盧梭（B，Russel）的社會民主理想和杜威（John Dewey）的經驗教育哲學，后來經過馬斯洛（Abraham Maslow）的需求動機理論和羅杰斯（Carl Rogers）的人本主義理論的影響，自主學習理論才得以發展。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研究和認識的不斷深入，遠程教育逐漸普及，自主學習理論也日趨完善。英國學者特麗西亞?赫奇（Tricia Hedge）詳細論述了自主學習的情況。“The definitions of self-directed learning ranged from the tentative ：It means letting students choose their own topics and activities for homework，to the passionate ：It means students emancipation from the hands of teachers，and to the reflective：A self-directed learner is one who is self-motivated ，one who takes the initiative ，one who has a clear idea of what he wants to learn，and one who has his own plan for pursuing and achieving his goal … some key characteristics of a learner who can take responsibility for learning：an ability to define one’s own objectives； awareness of how to use language materials effectively； careful origination of time for learning ，and active development of learning strategies.” 他認為，自主學習者應該根據自己的需要和條件選擇學習目標和課程，自主決定學習的進度，選擇學習方式和考試方式。具體地說，就是學習者要有強烈的學習動機，要有明確的學習目標，要有獨立思考的習慣，要有靈活的學習策略，要合理分配時間和精力，達到自治，自立，自修，自為和自強的教育理想。總攬西方的自主學習理論，可以發現它有下列幾個特征：第一，強調師生分離，學生高度自治。第二，教與學的過程通過各種現代化媒體手段來實現。第三，教與學充分體現個性化發展特點。第四，把個人需求和學習緊密結合，具有實用主義色彩。

橫向比較中西方自主學習理論，清楚地表明了它們之間的顯著區別。我國的自主學習理論基于儒家的修身養性思想，特別強調知，行，得和樂，把學習看成是完善人格的最佳途徑，即所謂的“獨善其身”。而西方的自主學習理論源自民主思想和現代的遠程開放教育，明顯地帶有科學技術的烙印，更重視個人的自由和教育的民主化，把學習者的自治原則和現實需求相結合，追求個性的充分發展。可以說，正由于中西方文化傳統的差異才造成了中西自主學習理論的不同。當然，盡管存在著差異，中西理論之間還是有許多共同之處。自主學習理論關注的是學習者，針對學習的全過程；它強調學習者的個人興趣和動機； 改變了傳統的教學關系，教成為了學的輔助的手段，以學促教；突出了學習者的主動地位，要求學習者自己完成相關的學習活動，給學習者最大的自由度； 更加明確了學習的任務和目標，有的放矢，最終完成內（德性）外（知識）兼修的教育理想。

但是，自主學習理論仍然有簡單化的傾向，它在某些方面過分強調了學習的方面，揭示了自主學習的重要性，卻忽視了教的方面，甚至要把教師和教育機構的作用減少到最小，這就顯得過于片面，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另外，它認為學習者的自主性是隨個體成熟而自然產生的認識是有待商榷的，這不僅否定了學習者自主性是可以培養的，也否定了教育在這方面的功能和作用。

我認為，教育是一個系統工程，至少包括教與學，教師和學生兩個方面的因素，教育的結果也受到各個因素的影響，過分地強調某一方，針對具體的歷史時期，似乎是有道理的，但從整體的教育看，總會有偏頗，矯枉過正之嫌。西方的自主學習理論是人們對遠程教育認識的必然結論，主張學習和教學可以分離，也應當分離，從而發揮遠程教育相對傳統教育的時空的優勢，這本無可厚非，但是，把自主學習理論擴大到教育的各個具體形態，就會造成教育觀念的混亂，擾亂正常的教學秩序。而且，學習者自主學習，自我管理，自己為自己負責，他們真的都是成熟的學習者嗎？學習者開始學習時就是天然的成熟地學習者嗎？恐怕只是成熟的學習者才能夠做到的這些，普通的學習者開始學習時并不具有這種特征。那就是說，自主學習理論并不能完全解決教育中的所有問題。它也許是一劑良藥，但并不是一味萬能藥。

通過梳理中外自主學習理論，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它們之間的異同，了解這一理論產生的不同文化背景，更好地在實際教學中適用。無論中外自主學習理論有多少不足，它至少寄托著人類對教育的一種理想和追求：追求學習隨時隨地發生，向往平等，自由，民主的教育理想。

[1] 顧樹森. 中國古代教育家語錄類編（上冊）[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63.

[2] 陶行知. 陶行知教育文集[M]. 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9.

On Chinese and Foreign Theories of the Self-Directed Learning

YAN Cong-jun

The thriving study of the self-directed learning in China makes it quite necessary to explore its development at home and abroad. By comparison,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Chinese and foreign theories will be clearly displayed here, so teachers and students can be well aware of its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in their real practice.

Chinese and foreign; the self-directed learning; exploring and comparing

G42

A

1008-7427（2010）03-0013-02

2009-12-24

作者系西安文理學院外語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