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發(fā)酵,那碗愛情的酒醉了誰的春天

寧采臣

1

劉德利是個商人,風(fēng)風(fēng)雨雨七八年,公司做大了,錢也就似流水一樣滾滾而來,銀行帳戶比他手里女人的身體還要豐滿,誰見了他不得低眉順眼給幾分深薄面?可就是有個女人不識相,只因酒桌上摸了下她的大腿,她就唰地變了臉色,跳起來給了他一巴掌!

事情過去三天,劉德利一想起來就生氣,不行,他不能如此善罷干休,他還沒被女人這么欺負(fù)過呢!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讓他道歉,他拉不下面子黑了臉,所有人都知道劉總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可那個叫寧采采的女人端起杯子就潑了他!

司機張強說,當(dāng)天那幾個女人都是臨時找來的,用的名字恐怕也是假的,找起來有困難。劉德利拍下桌子,這事兒交給你,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幾天后再問了張強,他仍舊說找不到,這事兒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只是事情有點邪乎,有一天劉德利剛把車停好,正準(zhǔn)備下車,遠(yuǎn)遠(yuǎn)走來一個女人,他以為是清潔工。就在開車門那一剎那,“嘩”的一下,劉德利眼前白花花一片,愣怔好一會兒才明白是被潑了油漆。他跳下車,女人提著油漆桶在那里罵,有幾個錢就了不起呀?有幾個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劉德利哪聽見她說了什么,他心疼的是車呀,剛買的奧迪A8。他紅著眼睛揪住女人的頭發(fā)把她死死地摁在墻上,我他媽惹你招你了?你潑我?

女人一邊撲騰一邊說,要打擊要報復(fù)你沖我來,干嘛恐嚇我父母,他們都老了……說著女人竟然哇哇地大哭起來,劉德利也是在這個時候認(rèn)出女人的,是寧采采。

原來張強早就找到了寧采采,可他看上了寧采采,所以他欺騙了劉德利。為了跟寧采采上床,他對寧采采說,那天她把劉德利弄得很沒面子,是劉德利派他來給她點顏色的,但只要寧采采從了他,他就保證能將事情擺平。

偏偏寧采采不肯妥協(xié),她掂了桶油漆在停車場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劉德利的車開過來,她就準(zhǔn)確無誤地潑了上去。

2

劉德利沒想到寧采采還是個烈性女子,等他松開手才發(fā)現(xiàn),寧采采的妝哭花了,胳膊上脖子上也被他弄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他看看他的車,又看看寧采采,眉頭緊緊皺起來。

張強被開除了。他說,劉總,從你創(chuàng)業(yè)我就跟著你了,犯得著為這點小事兒這么對兄弟嗎?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么多年你不能……劉德利打斷他說,我跟財務(wù)部說了,多給你結(jié)算倆月的工資,還有,你再敢打?qū)幉刹傻闹饕?我廢了你!

劉德利當(dāng)初讓張強找寧采采絕不是為了打擊報復(fù),是因為他從她身上看到了在別的女人身上看不到的品質(zhì)。她不會因為他有幾個錢就阿諛奉承,她打了他一巴掌潑了他一杯酒,還罵他,他確實生氣了,但也確實被她吸引了。他覺得能遇到個這么不知輕重的女子挺難得的,就為了這份不知輕重,他也覺得他應(yīng)該找到她。

現(xiàn)在劉德利找到了,寧采采在新百廣場一樓賣化妝品,他常常從她那里買昂貴得讓人咂舌的名牌套裝,次數(shù)多了,話也就多了,他能感覺到她并不討厭他。她問,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劉德利不語,反問,你在乎嗎?寧采采一臉的不解,我干嘛要在乎?你們有錢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劉德利在寧采采下班時突然截住她,我這么照顧你生意,讓你請吃頓飯不過分吧?寧采采瞥他一眼,然后便帶他去了城南的小吃一條街,小手一揮,這里的東西你隨便吃!他們從街頭吃到街尾,肚子都吃圓了。寧采采說,我以為你會說,不干凈不衛(wèi)生呢!劉德利反問,為什么你這么覺得?寧采采被辣椒嗆出了眼淚,你是有錢人嘛!有錢人用的東西都得消毒!

此刻的劉德利可沒心思跟她逗嘴,因為寧采采的領(lǐng)口太低,不經(jīng)意就瞥見了白花花的一片。劉德利的手伸過去,寧采采一把打掉,罵道,色鬼!然后寧采采整個身體就被一股蠻力帶到了劉德利懷里去,唇被封住,身體被箍得死死的,只有手還能動彈,她狠狠地在他背上抓了一把!

劉德力吃痛地盯著她,寧采采卻突然笑了,然后說,還有更疼的!她貼住他的唇就咬了下去。

3

那晚是難忘的,劉德利不是沒有過女人,經(jīng)驗也堪稱豐富,可面對光溜溜的寧采采,他愣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他吻她的唇,她咬他,他撫摸她的身體,她抓他,她好像要故意為難他看著他窘迫的樣子,她哈哈大笑。就在她哈哈大笑的瞬間,劉德利餓狼撲食一樣撲上去,他在她耳邊嗔怒,你再這樣我就把你光著身子扔出去!可她只安靜了一分鐘,便大叫著把他從身上推下來,他剛想發(fā)怒,便看到她含淚的眼睛,她吐了一個字,疼。

劉德利再次進(jìn)入她的身體是小心翼翼的,他沒想過她還是第一次。當(dāng)細(xì)細(xì)的呻吟從寧采采的喉嚨里擠出來時,劉德利有種飄到天上的感覺。事后,他對她說,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男人,所以以后,你只能屬于我!

隨后的幾天,他們一有時間就粘在一起,劉德利說,你干脆搬我這里吧,我養(yǎng)你。寧采采說,我可不需要你養(yǎng)著,我有工作!劉德力親她一口,那我把你娶回來,這總成了吧?

秋天很快過去,激情也很快過去,劉德利發(fā)現(xiàn)寧采采并不是最好的選擇。她太固執(zhí),太任性,他帶她參加宴會,她總見不得他和漂亮女人說話。明明是生意上的事兒,明明只是不經(jīng)意的玩笑,她總是突然就變了臉色,拂袖而去,一點不管這樣做他會不會尷尬!劉德利是有身份要面子的男人,她卻一次又一次讓他顏面盡失。

劉德利又開始了從前花天酒地的生活,身下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風(fēng)情,一個比一個美麗,沒有哪一個如寧采采那般不知好歹地跟他吵跟他鬧。她們會說好聽的情話,會嗲聲嗲氣地跟他撒嬌,劉德利想,這才是他要的感覺。

遇到茉莉,劉德利便下了要甩掉寧采采的決心。她有憂傷的眸子,尖尖的下巴,她說,來,陪我跳一支舞。他抱著她在舞池里旋轉(zhuǎn),她的身子好軟,他似乎聞到了茉莉花開的清香,劉德利的心忽然間就跳得失了節(jié)奏。

4

床上的茉莉卻有著劉德利意想不到的狂野和嫵媚,她不似寧采采那樣由著他在身上胡作非為,她更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母獅子,沖他咆哮,沖他叫板兒。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直到天際發(fā)白,直到他再沒力氣沖鋒陷陣,他罵她是只妖精把他折磨得快要死了。

寧采采是最后一個知道劉德利另結(jié)新歡的,劉德利以為以寧采采的性格肯定會大吵大鬧一番的。可她什么也沒說,她把他買給她的耳環(huán),項鏈,戒指,發(fā)卡,一個一個摘下來放到桌子上,然后換上以前的衣服。他給的,她一樣沒帶走,她甚至連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就那么走了。

說不清楚為什么,劉德利總覺得寧采采不會如此善罷干休。果然,當(dāng)他陪茉莉逛街回來的時候,寧采采突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jīng)_出來,一桶油漆把他跟茉莉澆成了綠人。茉莉嚇壞了,一連幾天都睡不好覺,吃不下飯。

劉德利找寧采采談話,他給她二十萬的支票,說,你不要傷害茉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寧采采,你要打擊要報復(fù)沖我來,不關(guān)茉莉的事兒!

寧采采一聲不吭地望著劉德利,然后她的眼神越來越憤怒,她隨手拿起笤帚摔向他的臉。劉德利“哎喲”一聲就倒在了地上,然后他雙眼通紅地跳起來狠狠地打了寧采采幾個耳光,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臉!把老子惹急了老子廢了你!

5

劉德利去出差,沒想到茉莉在他走的幾天里接二連三地發(fā)生了意外;紅燈的時候她被人推了一下,差點兒撞上急馳而過的汽車;在商場購物的時候,被人用針狀物的東西扎傷;出門溜狗的時候,茉莉眼睜睜地看著養(yǎng)了七年的狗被軋死在眼前。茉莉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總是徹夜失眠,就算睡著了也會做噩夢,她甚至都不敢再出門兒了。

劉德利看著茉莉這個樣子心疼得要死,他恨死了寧采采這個瘋子,他發(fā)誓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傷害茉莉的。

他幾經(jīng)周折認(rèn)識了一個叫鬼子的人,給了他二十萬,幾天后接到鬼子的電話,事情已經(jīng)搞定,聯(lián)系好了買主,寧采采會被賣到外省的人販子手里,一輩子也別想再回到這個城市。

劉德利放下電話終于安了心,他關(guān)了電腦準(zhǔn)備回家,可辦公室的燈突然滅了。黑暗中走出一個影子,是張強,他的手里是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他冷笑著說,劉總,好久不見!劉德利一點點往后退,張強?你要干什么?

張強步步緊逼,對了,劉總,前些日子我把你的小狐貍精嚇得不輕吧?說實話,你冤枉寧采采了,都是我干的!

張強,你到底要干什么?

劉德利,我當(dāng)你的司機八年,你說東我不敢往西,天天仆人一樣被你使喚著,到頭來你說不用我就不用了,你知不知道我爸媽都癱瘓在床靠我一個人養(yǎng)活?你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現(xiàn)在他們二老歸了天,我要你陪葬!

劉德利身中數(shù)刀,如果不是正好有保安經(jīng)過,他就真的一命歸西了。

6

劉德利好不容易才聯(lián)系上了鬼子,他說,不管多少錢,你把那女的給我找回來!鬼子說,晚了,你也不早說那女的懷了孕,半路小產(chǎn)大出血,送到醫(yī)院就已經(jīng)死了……

劉德利覺得有什么東西堵在了喉嚨口,眼淚嘩嘩地掉下來,他喝了很多的酒,腦子里全是寧采采的樣子。她說,我最想的就是給你生個孩子。劉德利翻開抽屜找寧采采的照片,但他只找到了一張畫紙。看著那畫紙他一口血便噴了出來,上面有胡子的是他,戴眼鏡的是她,還有一個小小孩兒在他們倆中間,下面有一行字,媽媽怎么告訴爸爸已經(jīng)有了一個你?

她最終說不出口,因為劉德利有了新歡,她只是潑了他和他的新歡一身油漆而已,僅此而已。

劉德利把那張畫紙疊好,放進(jìn)盒子里,再放到抽屜里,加把鎖,鎖好。就像把他自己的心一點點沉封起來,他知道,愛情已經(jīng)永遠(yuǎn)離他而去了,生命里只剩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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