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不需要華服

Helen

在法國生活久了,給我強烈的感受是要去珍惜生活本身,而不是那些身外物。

一個國家、一個都市,不會只有一個層次、一個社會面。如同我們看《欲望都市》,很多美國同仁對我說,美國的生活根本不是這樣的。

法國有它欲望和奢華的一面,巴黎大概是世界上最熱鬧、接待游客最多的城市。華燈初上,那些單身MM們,一個個打扮得性感靚麗,結伴成群地立在風中,等待進入她們喜愛的Club消遣。這些Club多數是對女性免費開放,可能還提供免費晚餐。

但另一面,法國也有它恬淡的一面。我發現,自己在法國生活越久,對物質的欲望也越淡漠。最初讓我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回國。國內的朋友大多事業有成,飯桌上、酒吧里,我看到他們的欲望———永不滿足的欲望。吃著價值不菲的山珍海味,飯后去打動輒幾千元的麻將。這種積極的欲望刺激中國進入經濟快車道,但它對我來說,卻沒有吸引力。我倒寧愿著一身家居服,坐在自家花園大樹下看書度過一個寧靜的下午。

新婚的馬賽女友,跟我聊天的時候不無擔心今后在法國的生活。剛從香港職業女性轉變到法國鄉村的家庭婦女,這個反差一時讓她適應不過來。她擔心消費太高,擔心生活質量不如從前,擔心馬賽人對她不友好,擔心工作沒有著落,擔心一切一切。我笑了,大概每個曾經的職業女性初來法國的時候,都會有此困惑吧。

她說她從來沒有在法國買過衣服,我說我也很久沒買過衣服了,因為在法國,你實在不需要太多昂貴的衣服。我從國內帶來的漂亮衣服足夠我出席所有的場合,我的那些美麗的高跟鞋早已蒙上了寂寞的塵埃。

我有一個在國內法語班認識的朋友,她比我先來法國半年。最初的她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不少憂慮,一邊生孩子一邊繼續讀書,期望將來找個好工作。我們時不時通個電話聊一下近況。最近的一次通話,她愉快地跟我聊起她現在每天的生活,大多時間帶孩子,偶爾去上學,傍晚通常去海邊野餐,周末到朋友家聚會。我驚喜地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提到對未來的擔心,好似已經坦然接受了這樣平淡卻興趣盎然的生活。我們的話題不知不覺從職業規劃轉變到了家庭瑣事:牛排的做法,孩子怎么帶,海邊風景如何美不勝收。

現在我在法國創業,我的工作也很努力,比起低效率的法國人,我實在勤快得不得了。然而工作與工作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我的這份工作感覺更像是調劑生活空間的一種方式。我可以花一個下午靜靜地讀一本書,當然也可以在下一個午后用從這本書里領悟到的東西去從事一份有意義的工作。

生活于個人的定義皆不同,甚至在人生每個階段我們都有不同的追求。做個家庭婦女并不讓人輕慢,在職場上拼殺也不就是膚淺。比如我的上海女友總在追求名牌包包,全身也都是名牌。她當然絕對有資格追求這些奢侈品。她管理上海72家星巴克。再比如高三的小侄女,住著家里4層樓的別墅,幾千塊的手機換了又換,跟我談論法國第一句話就是:“你有沒有去看過巴黎的時尚發布會?”然而她的高考分數低得令人沮喪。即便如此,她家人仍然舍不得讓她出國念書,怕她一人在外受苦。

走出國門,感受到不同的思維方式,自己對生活的欲望愈加清晰。你的欲望又是什么呢?

(鳳凰摘自《職場》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