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揚大戰00后

彭 揚

想必各位一定很少有人當過全職保姆吧。唔……倒不是說這份工作我有多么憧憬和向往,只是就跟我們柳暗花明的人生中的偶然性事件的發生一樣,我也多多少少陷進了一份保姆的工作漩渦里。工作的派遣者是我的舅舅,服務的對象則是他的兩個“00后”的baby。

我這個“80后”的老家伙在他們的眼中可能是另一種奇怪生物,而他們對我來說,也是同樣的奇怪和奇異。就好像一群羊駝和幾只鴨嘴獸互相對望,大概彼此都不清楚來者為何吧。記得前幾年,“90后”成為媒體熱詞的時候,國內的一本周刊稱:“‘80后相對前幾代人,是另一類人;而‘90后相對前幾代人,是另一種人。”唔……要是在我這么呆頭呆腦的人看起來,“00后”簡直就是皮卡丘星人。為何這么說,看來還是得現身說法,情景重現一下我的吉光片羽般的“保姆生涯”。

舅舅一家長期住在國外,但小孩放在中國來養。他們目的很純很高尚:讓作為中國人的孩子建立起強大的文化根基以后再出國進行所謂的“文化激蕩”。某一日,我們在一起小聚,舅舅和舅媽短暫回國要拜訪很多朋友,暫時離開家中一天,拜托我照顧兩個皮卡丘星小鬼。我像接到照顧兩只巴西蛙的任務一般欣然接受。小朋友嘛,多么的純潔無瑕和可愛可親呦。

兩個小鬼頭一個上三年級,一個上四年級,在第二天我起床以后,就消失在我的目光里。他們趁我熟睡的時候,在我的額頭貼了一張字條,要是能找到他們,才肯吃早餐。我從一樓找到二樓,從衣柜找到馬桶,最后在舅媽的更衣室里找到他們。他們穿上了舅媽的女裝,就像華麗的吊帶裙一樣垂吊在掛衣桿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我問他們,怎么這么機智和聰明,他們給我列舉了一系列動物世界里類似于變色龍擬態的實例以及戰爭中特種部隊是如何讓自己與環境融為一體而擊退敵軍的,儼然兩部人肉般的百科全書。

吃過早飯,我督促他們回各自的房間學習。但是又轉頭一想,關在里面的可是兩部“百科全書”啊,我可不能掉以輕心。果然,我突擊抽查,兩個小鬼頭正在用QQ通信,冷嘲熱諷我的點點滴滴,什么“彭揚這個家伙,發型就像個果凍”,“說什么讓我們好好學習,自己當時在學校的時候,一定上躥下跳惹人煩的吧”。一氣之下,我把兩個小鬼頭電腦里的QQ軟件全部刪除了。他們哭喊著威脅我說,到時不能去菜地里偷菜,中午就拿著幾個氣球從涼臺上跳下去。可是哭鬧不久,他們就很專業地鎮定下來,像是心有靈犀般地回到作業上。我得意于自己作為“80后”的初回勝利———“姜還是老的辣”。

半小時后,我無意中看到他們又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原來,他們在一個名為“摩爾莊園”的在線游戲里繼續互相對話,依然樂此不疲的嘲笑我對科技了解的低能和白癡。當我徹底把電腦的插線板收走以后,他們像個長輩一樣安慰著我:“路總是有的,人才是原動力。” 當時我手中的插線板就掉到了地上。科技化,成人化,百科全書化。他們身上這些咄咄逼人的特質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們都是時代的種子,為啥差別就這么大呢?

帶著成噸的問號,我也在摩爾莊園里注冊了一個賬號,想一窺他們修成正果的秘訣,誰知道,沒過幾分鐘,就迷失在了一片鉆石般閃亮的天空美景之中。畫面上人來人往的注冊用戶,大都長得像個昏黃色的小土豆,他們可都是貨真價實的“00后”。他們通過每天的“辛勤勞作”,正在把這個夢幻世界建設得越來越美麗。

我望著屏幕上絢爛刺眼的城堡和花園,反復地想,這些構成游戲的“00后”的腦殼們,里面到底是由什么構成的呢?

(司志政摘自《美文》2010年第9期下半月圖/小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