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躲藏

邁克爾•T•史密斯

曾經有一段時間,每當有人敲門,我就會跳起來,跑去開門。在我人生的這段時間里,我也經常接到電話。知道有人要來探訪我,或者要跟我聊天,總是令人感到興奮。生活真好,我很開心,那都是些好年頭。

然而,壞年頭來了。我失業了。我不能按時償還貸款和信用卡賬單。我債臺高筑,催債的電話響個不停。每次催債電話打過來,我都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再沒有朋友打電話來聊天,打電話來的都是收賬的。“史密斯先生,你的車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付款了。”如果不是車款,就是手機話費、電費、信用卡欠費或者其他公司欠費,再就是房東催付房租。

我們受不了了,妻子金妮和我開始先看來電顯示再決定是否接聽。如果是800或者其他不熟悉的電話號碼,我們就咬著牙走開。我們早已經對他們說過,“對不起,我們現在沒錢。我們保證,等我們下個星期收到失業救濟金,我們一定付款。”他們有些的確得到了我們的付款,但大部分都得不到,誰叫得最厲害,就先付給誰。

我們對敲門聲已經患上了妄想型精神病,開始從窗口往外看敲門的是誰。如果是我們認識的人,我們就開門。如果是個陌生人,我們就讓他們在那里敲門,直到他們累了自己離開。

一天晚上,大約10點的時候,有人使勁地敲門。我的心臟少跳了一拍。這個時刻敲門,肯定是壞消息。此時,金妮已經上床睡覺了。

我只能獨自去面對未知數。我兒子還未回家,我擔心他會發生什么事情,所以我開門了。門口站著一位六英尺高、身著工作服的魁梧男人。我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就已經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史密斯先生,你的車要被收回。我已經把它掛到我的拖車上了。我需要你的車鑰匙。”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他。震驚令我說不出話來。“史密斯先生,”他又說了一遍,“車鑰匙呢?如果我拿到鑰匙,這對我們大家都好過。我們不想損壞你的車。”

我別無選擇,只得把鑰匙給他。“好吧!”我結結巴巴地說,這時我的頭腦才開始醒過來,“我去拿來。”當我走進廚房拿車鑰匙的時候,我感到膽汁往上涌到了喉嚨,我把它們咽了回去。我明天早上怎樣去上班呢?

金妮和我該做些什么呢?各種問題在我的頭腦里翻滾。此時,對電話鈴響的害怕似乎已經是個小得不得了的煩惱了。讓我們更加擔心的事情找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我把車鑰匙交給他,然后問:“我想先把我的個人物品從車上拿下來,你不介意吧?”

他此時已經拿到車鑰匙,所以態度好了很多。“當然可以,史密斯先生。你把你需要的東西拿走,我就可以回去了。”

我朝著我們的,哦,是朝著那輛車走過去。他打開車門,就在這個時候,金妮被我們的談話吵醒。她走出門外:“邁克爾,出什么事了?”

“親愛的,他來這里收我們的車了。”

“哦,不!”她哭著撲進我的懷里。

那個男人看著我們。我們當然知道這不是他個人的事情。“我很抱歉,史密斯先生和太太。如果你明天早上打電話給銀行,讓他們付款,你隨時都可以取回你的車的。”

“我明白!”我說,“我知道這是你的工作。我并不羨慕你有這樣一份工作。”

他點點頭:“日子艱難啊。”

金妮和我互相擁抱著,眼睜睜地看著拖車沿街開走。拖車拐彎了,我們那輛倒掛著的車消失在一座房子后面。我們互相擁著走進屋內。

當晚,我們幾乎沒睡。第二天,我們想方設法籌到了錢,代價是不付其他賬單。我需要車去上班,才能有工資讓我們解脫目前這種困境。我是剛剛找到這份工作的,報酬很好,只是來得有點太晚了。

現在,日子好了,但是我們對電話鈴聲和敲門聲的恐懼仍然存在。經過這段經歷,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無視那些電話和敲門聲,最好是直接面對麻煩。

如果你不面對它們,它們仍然會找到你。

你是無法躲藏起來的。

(譯自美國《熱心腸》網站圖/李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