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大的黑箱就是這世界

胡印斌

3月20日,一場沙塵暴模糊了北方的天際。成為這個春天一個暗淡的開始。連日來,文化圈的天空也陰晴不定。

一些傳聞,抑或是事實真相,在這個原本應該天朗氣清的春天里迅速蔓延,通向無限可能的娛樂迷途。熱點話題中的明星們,好像在披露也好像在隱遁,也許,謎底是永遠不會揭出來的。作家黃集偉先生在評價邁克爾·喬丹的《科學幽靈》時說:“世界上最大的黑箱就是這世界。”確乎如此,黑幕的后面,可能是更大、更多的黑幕。誰能說得清?

事實上,還沒有誰傻到了要從娛樂上找尋所謂的格調和品質、境界和價值。娛樂每每讓人們的生活充滿熱鬧聲色,有時候,事件的熱鬧、過程的好玩本身就是目的。真相真的還有那么重要嗎?

當然有。章子怡捐款風波就在這些個需要追究到底的“真相”里。有報道稱,即將于4月11日揭曉的中國演藝名人“年度最杰出成就大獎”,章子怡已經“被出局”。這則消息即便只是謠言或是猜測,也從一個側面驗證了這位國際影星面臨的公眾信任危機。有論者寬容道,對她的聲討應該到此為止,因為她已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從目前的情形看,這不過是一個善良的愿望。

并不是公眾不寬容,也不是公眾缺乏忍耐。自從詐捐騙募的消息傳來,這么長時間以來,一會兒辟謠,一會兒要把差額補足;時而哽咽著澄清真相,時而含糊其辭指責幕后黑手……章子怡及其團隊其實始終沒有搞明白一個基本事實:個人慈善捐款、向公眾募捐,茲事體大,完全不同于趙薇是不是懷孕、“國際章”和誰掰了等等花邊新聞。捐款、募款,觸及公眾的價值觀底線,僅僅在鏡頭前做哽咽狀,怕是說不過去。試圖把“詐捐門”歸結于當下慈善環境的失范,未免天真。既然沒有人能分享你的成功,當然也別指望別人分擔你的不智。

同樣傷害公眾信任的,還有海派清口之周立波。周立波與關棟天的公案尚在進行中,周立波的表現再一次讓人驚嘆。有人搜索出周立波走紅之初的慷慨陳詞,與其后話對照。開始時說:“所有海派清口的東西,都是在大哥家里誕生的,我當時就睡在他們家,我說一個笑話,大哥說‘過,就過;他說‘不用,再好的笑話我立刻從腦子里刪掉。”后來則說:“我們的關系就像一張到期的存折,現在要取出來了。”“十年前的一碗泡飯,總不能天天鮑魚魚翅伺候吧。”這些“精彩”話語,怎么看怎么像是周立波下一批海派清口的創作新素材。

想起周立波著名的海派清口專場《我為財狂》,或可作為周立波前恭后倨的一個小小注腳。而關棟天曾經輕輕的一句話,更是直指要害,道破了這對師友離散的本質:“有利益就會有沖突”。友情一旦進入生意的江湖,脆弱就是命定的歸宿。可憐那些臺下的觀眾、事件外的公眾,總是愿意看到每個故事都有一個美好結局。即便明明知道其間不諧,卻也不愿相信、不忍看見。而人性、人心,也在類似的屢屢考驗中,一點點淡漠下去,一點點堅硬起來。就像曾經的金哨、紅哨陸俊,終在這種淡漠或堅硬中,成功轉變為被大眾消費的娛樂人物。

在“3·15”國際消費者權益日被批捕的陸俊,看起來不僅有些“黑”,更有些“假”。這樣的巧合倒頗有些意味深長。中國的足球環境,生長出陸俊這樣的鑲嵌著金底紅邊的黑哨,的確不值得大驚小怪,真正值得訝異的是這種每每出事便以環境不好作為卸責借口的論調。環境是怎樣惡化的?不就是一場球一場球吹下來的嗎?

從足球場上的陸俊到娛樂圈中的“陸俊”,事情才剛剛開始。可能我們還將“被接受”很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可能我們還將繼續在一張張無所不在的黑幕中茫然張望。但有一點比較確定,至少就娛樂精神而言,足球打黑是不遑多讓娛樂圈的這個“門”、那個“門”的。它們共同混搭出一場場窺視與遮掩、揭黑與打黑、傳聞與辟謠的盛宴,讓社會公眾在一圈一圈漾開的問號中,要么憤怒,要么失語。而無論是憤怒還是失語,真正受到傷害并貽害久遠的,不是這些“星”,也不是所謂的行業環境,而是公眾對真相的信任。

而在娛樂沙塵暴的彌漫中,還會有真相嗎?

【選自《中新網》】

題圖 / 真相 / 艾米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