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紙飛機

謝卓榮

不用去郵局寄線

王帆家住山村，三間茅屋十分破舊，家里還有個高位截癱的父親，這年，王帆決定出去打工掙錢，可又不放心父親。父親卻笑著說，沒事，他會照顧好自己，只要王帆每月寄錢回來。父親還樂呵呵地說：“兒啊，我是給你攢錢蓋房、娶媳婦呢，不過，你不用去郵局寄錢，那樣太麻煩。”

父親有殘疾，去郵局的確很麻煩，可是不去郵局，怎么寄錢呢?

父親說出一番話，令王帆大吃一驚，他說，他還在和王帆媽好的時候，有一回出遠門，怕王帆媽寂寞，想寄一封情書，可當時他住在野外一座古廟里，怎么寄呢?廟里有個和尚，很有本事，教給他一個方法，父親照著和尚說的做了，實在太神奇了，那封信果然寄到了王帆媽那里。后來，兩人不光寄信，還寄過多次錢。

父親說著，便將方法告訴了王帆，王帆聽了，將信將疑。

王帆到了外省，在一個建筑工地上千活，工資不高，就一千多塊，第一個月發了工資，那天深夜，他悄悄起床，走出工棚，爬到還未竣工的樓梯頂上，然后掏出十張百元鈔票，將錢全部折成飛機，面對家鄉的方位，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著：“爸，兒子掙到錢啦，我這就寄給你：”

這時，王帆冒出了一個念頭：要是這辦法不靈怎么辦?于是決定先用一百元試試。他手里拿著一只“飛機”，閉上眼睛，內心極其虔誠，默默想著家里那三間破房子和殘疾的父親，接著將紙飛機拋向夜空……映著城市的燈光，他看到這只飛機好像突然獲得了靈性一般，箭一樣地飛走了。

王帆坐在樓頂上焦急地等待，不到一小時，空中緩緩落下一樣東西，落在王帆身邊，那是一只用白紙折成的飛機，拆開一看，是父親的筆跡：“帆兒，一百元到家了!”

這么快就飛了幾百里路，真是個寄錢的好辦法!王帆將剩下九只紙飛機全部放出．那些紙飛機繞著王帆飛了三圈，劃出美妙的弧線，戀戀不舍地向遠處飛去。

放出紙飛機后，王帆放心地回工棚睡下，凌晨時分，父親的第二只紙飛機越窗而入，降落在他的枕邊……

沒收到父親的回信

從此，王帆就用這個方法給父親寄了好幾次錢，當然，他遵照父親的囑咐，對任何人都沒說過這事。

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王帆有個工友叫陳藝，兩人同住一室，無話不說，但性格迥異，陳藝花錢大手大腳，工資經常不夠用，他幾次向王帆開口借錢，但王帆每個月往家里捎回一千元，哪有錢借給他呢?時間一長，陳藝覺著這個朋友小家子氣。

有一天，陳藝在王帆枕邊發現一只紙飛機，就好奇地問：，“你沒事玩這個?”王帆說這是父親寫給他的信，陳藝不信，拆開一看，上面真有一行字，說錢到家了，時間正是今天。

“這信真是快得邪乎!昨天才發工錢，今天你父親不僅收到了錢，連回信都來了!”

王帆怕被陳藝問出破綻來，連忙搪塞了幾句，可陳藝一直覺得奇怪。

又到發工錢的日子，陳藝暗中注意著王帆。深夜十二點，王帆輕手輕腳地出了門，這時陳藝也起了床，悄悄尾隨著……就這樣，陳藝終于明白。王帆是怎么寄錢回家的了，世上竟有這樣的事!他悄悄回到了棚，假裝睡得很沉。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那天晚上，王帆給父親“寄”完錢后回到工棚，可是早晨他一摸枕邊．臉色驀地煞白，因為他沒有看到父親收到錢后放飛回來的紙飛機!

原來，昨天夜里，王帆放飛的十只紙飛機在夜空中飄飄悠悠飛著，突然，領頭的紙飛機一頭栽了下來，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十只全部掉了下來，緊接著，黑暗中閃出一個人來，竟是陳藝，他從小就是-個彈弓高手，百發百中，就是他用彈弓，把王帆放飛的十只紙飛機全打了下來。陳藝撿起了紙飛機，長長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王帆，對不住了，我也是沒有辦法……”然后，他揣好一千塊錢，匆匆趕回了工棚。

再說王帆沒見到父親放飛回來的紙飛機，正床前床后地找呢，陳藝見狀，強怍鎮定地問：“丟東西了?”

王帆語無倫次地說：“丟錢丁……不不不，是一封信……”

陳藝假意幫著找了一會兒，就溜出了工棚，他抹了抹一臉的汗，接著，就去找包工頭，吞吞吐吐地說：“我想求你預借兩個月的工錢，行不?”

包工：頭說：“兩個月工錢?昨天才發工資，今天就開始借錢?我怕你還不了，不行!”陳藝沒辦法，又向其他工友借錢，可一無所獲，人家都不是很寬裕，再說都來自天南地北，指不定哪一天敞伙，到時找誰要去?

傳遞愛心的紙飛機

這天，王帆過得很不輕松，他愁眉苦臉，干活也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散了工，王帆跟陳藝又回到工棚，兩人悶頭吃飯，一聲不吭。突然，王帆發話了：“陳藝，我們是朋友嗎?”

陳藝猝不及防，他回答“是”，王帆盯著陳藝放在墻角的木箱，目光跟劍似的：“那你就把錢還給我吧!”

陳藝大驚失色，王帆怎么知道的?他定定神，冷笑地說：“懷疑起朋友來了?我箱里怎么會有你的錢?”

誰知王帆嘆了口氣，說：“你快打開箱子吧，我的錢能聽我的話。”陳藝當然不相信，他打開箱子，箱里整整齊齊地放著一疊錢。王帆隨即閉上了眼，默想起來，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十張平平整整的錢，突然像被風吹起一樣，騰空而起，空中又像有十雙無形的手在飛快地折疊一樣，“嘩啦嘩啦”，瞬息之間，十張紙鈔變成了十只紙飛機，緊接著，它們迅速整隊，像接受過訓練似的，排成了隊，在頭頂繞了三圈，然后輕輕著陸，停在王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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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帆說：“盡管你把飛機拆了，錢上面還留有印痕，只要我心思一動，它們就會恢復紙飛機的模樣。早上我試了試，心里一念叨，箱子里就‘嘩啦嘩啦直晌，我就知道是那些紙飛機拼命想飛出來。”陳藝見事情敗露，霍地跳起來，沖著王帆嚷道：“這是什么妖術?別想用來誣陷我!”·

王帆不語．拿起一只紙飛機，拆開，遞給陳藝看，陳藝這才發現，鈔票上用鉛筆寫了幾個小字：“爸，你要保重身體!王帆。”原來王帆每次給父親寄錢時，都用鉛筆寫幾句問候的話。

鐵證如山，陳藝的臉“刷”地紅了，突然，他蹲下身哭了起來——原來。前天晚上，陳藝接到家里電話，說女友小琳生病住院，需要不少錢，要他想想辦法。他猶豫再三后，這才打起好朋友的主意……王帆見他說得懇切，就問他治病需要多少錢，陳藝說得要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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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帆聽了，“哼”了一聲，說：“你牙，算什么朋友!”說著，他將桌上的錢全推到陳藝面前，然后又找出一長白紙，飛快地寫了一行字，寫完，又行成了飛機，拉著陳藝往外就走。兩人來到了樓頂，王帆鄭重其事也將那只紙飛機向空中一拋，飛機破空而去。陳藝問道：“你這是干什么?”“待會兒你就明白了!”王帆拉著陳藝坐下，繼續說，“我平時的確舍不得花錢，也不肯借給你亂花，可這次你確實遇上了難處，我能不幫?”

陳藝慚愧地低下頭……一個小時過去了，突然，陳藝驚奇地發現空中有一群鳥兒飛來，等鳥兒到了近處，才看清全是用百元鈔票折成的飛機，這些飛機姿勢優雅地在樓頂上盤旋，然后徐徐降落在兩人周圍。王帆拾起一只用白紙折成的飛機，上邊的留言是：“帆兒，你熱心幫助朋友，老爸全力支持!”王帆笑著對陳藝說：“這些錢是我爸借給你的!”陳藝感動得直抹眼淚，他將紙飛機拾起來，一數，正好四千元，加上剛才那一千，整整五千，這下小琳的病能治了!

“現在我來教你這種辦法，相信我，小琳很快會好起來的！”接著，王帆毫無保留地傳授起父親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