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畫皮》譯名的思考

隨著跨文化交流的不斷發展,電影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傳播和商業運營手段，日益受到各國人民的關注和歡迎。而電影片名作為電影的有機組成部分承載著傳遞影片信息，讓潛在的觀眾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影片最大信息，以激發其欣賞欲望的任務。尤其是電影的海外譯名，更是肩負起向譯入語國家傳播介紹本國文化的重任。

一、引言

由周迅，趙薇主演的古裝魔幻愛情大片《畫皮》取材自《聊齋志異》的同名故事，并重新編劇。影片講述的是秦漢年間，都尉王生率王家軍在西域與沙匪激戰中救回一絕色女子小唯，并帶其回江都王府。不想此女乃“九霄美狐”披人皮所變，其皮必須用人心養護，故小唯的愛慕者小易，一只沙漠蜥蜴修成的妖，每隔幾天便殺人取心供奉小唯，以表愛意，江都城因此陷入一片恐怖中。小唯因王生勇猛英俊且救過自己對其萌生愛意，并不停用妖術誘惑王生，但王生以‘已有妻子佩蓉’為由將其拒絕。小唯為得王生處心積慮要除掉佩蓉。王家軍前統領龐勇曾與王生情同手足，更深戀佩蓉，在佩蓉選擇王生后決然離去成為四處流浪的俠客。佩蓉覺察到小唯不是“常人”，于是暗中求助武功高強的龐勇和降魔者夏冰…… 自此，一場人妖之間，人倫之間，男女之間，兄弟之間，妖魔之間錯綜復雜的情仇、誘惑、陷害、抗爭和生死大戰徐徐拉開……

《畫皮》自上映以來曾創下票房6天破億，10天達1.525億元的票房佳績。內地國慶黃金周單周1.1億元的票房更是創下08年內地影史單周最高票房，在華語影壇刮起一陣清新的風。

二 、《畫皮》譯名探討

眾所周知，電影片名就像商品的商標，是吸引觀眾眼球、傳達電影主旨、提煉故事精華的點睛之筆。對于我們中國觀眾來講，簡單的兩個字“畫皮”足以使我們了解電影《畫皮》的梗概，得到影片的相應信息。畢竟蒲松齡老先生的《聊齋志異》太為經典，而其中的《畫皮》更因其所描述的丑陋女鬼披人皮而成美女的精彩情節在眾多短篇故事中獨占奇葩，廣為流傳。如有觀眾對英文譯名感興趣，聯想自己所學的英語，將paint與skin聯系起來，也可通過直譯或逐字翻譯譯出“畫皮”二字來。但海外觀眾既不懂漢字，又不了解甚至聽過《聊齋志異》，自然看不懂也不會知道“畫皮”這二字背后的故事。他們對電影《畫皮》的初步理解或最初的印象完全來自于對英文片名Painted Skin的理解。排除自己腦中對《畫皮》的先前印象，單純地將paint與skin這兩個英文詞聯系起來，我相信不止是外國觀眾，就算我們中國的觀眾也會聯想到紋身，刺青或人體彩繪之類的藝術形式，對《畫皮》產生誤解。

事實上，電影名稱與觀眾通過片名所預想的內容不一致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要將90多分鐘的內容濃縮成幾個詞實屬不易。但是如果觀眾在看完電影后能將內容與片名很好的對應起來，明白選用此片名的緣由，這樣的電影名稱都是成功的。照此說法，《畫皮》的英譯名Painted Skin成不成功呢？如果這里的Painted Skin是小說《畫皮》的譯名，此譯法是成功的。小說《畫皮》的高潮出現在王生通過窗縫見到女鬼畫皮的情形：“躡足而窗窺之，見一獰鬼，面翠色，齒巉巉如鋸，鋪人皮于榻上，執彩筆而繪之。已而擲筆，舉皮如振衣狀，披于身，遂化為女子。”小說中面目猙獰的女鬼之美是源于“彩筆繪之”，女鬼光鮮艷麗的美確實是彩筆實實在在地“畫”出來的，所以Painted Skin很好地表達了女鬼美的“特殊方式”。而電影《畫皮》對原著做了很大的改動，中心人物“小唯”不僅由小說中的厲鬼變成了狐妖，就連維持美貌的手段都變了，不再是原著中的“彩筆繪之”而是食人心；電影的高潮不是小唯“畫皮”而是小唯“撕皮”。不僅如此我們發現在整部電影中都沒出現小唯對所披人皮“畫”妝的片段,也就是說電影《畫皮》表層意義上的“畫”已經不存在了。至于“畫皮”二字的深刻含義，因電影意在表達“外表不可靠，美麗外表易遮蓋丑陋的人性”這一深刻道理，所以“畫”字在此理為“化”，即“偽裝”。但用painted skin來表達偽裝，虛假的外表也是不恰當的。因此即使是在欣賞完整部電影后，外國觀眾也還會對片名中的paint一詞感到不解，所以將改編后的電影《畫皮》譯成Painted Skin不妥。

三、互文性理論與《畫皮》譯名

在進行電影片名翻譯時，除了直譯，意譯之外，互文性翻譯也是很多電影采用的翻譯手法。簡單來說，互文性是指文本間的相互關系，最早由法國語言學教授、符號學家克里斯蒂瓦于 1989 年提出?？死锼沟偻哒J為，一個文本總會同別的文本發生這樣或那樣的關聯，因為沒有哪一個文本能夠完全脫離它以前以及與它同時存在的別的文本的影響?；ノ男岳碚摲磳Y構主義奉行的文本自足封閉性，強調文本的開放性及非確定性，認為每一文本都是對其它相關文本的吸收、轉化或延伸，故文本之間必然存在著顯性及隱性的參照或牽連，形成一個潛力無限的開放網絡。

電影片名大多是以故事情節、時代背景、主要人物等線索為來源，具有濃縮性，簡練性等特點，是一種精心構思的文字產物。而電影情節的復雜性，所涉文化的多樣性，要求我們以互文聯想的形式將該電影與其他文本聯系起來，以凸顯或反映影片主題及內容，使之一目了然或浮想聯翩，像名人警句，歷史典故，俗語成語，甚至是民間傳說等都可借來使用。

我們可以找到很多采用互文理論進行電影名稱翻譯的成功例子，像是大家熟知的Forrest Gump，中文譯名為《阿甘正傳》，借鑒了魯迅先生的小說 《阿 Q 正傳》, 而Beauty in Bathing 則譯成《出水芙蓉》，出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My Fair Lady譯成《窈窕淑女》，源于《詩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边@幾部電影借用中國人熟悉的文本進行片名翻譯使中國觀眾倍感親切，增強了電影的吸引力。

相信很多觀眾對電影中小唯撕下人皮時那全身布滿長蟲的模樣記憶猶新，確切的說是驚駭不已。但這披人皮時的絕色與撕去人皮后的猙獰所造成的強烈視覺對比是不是很容易讓大家聯想起Beauty is only skin depth 這句耳熟能詳的英文諺語呢？小唯的美是真正的只限于skin depth，褪去人皮的小唯不僅身體丑陋，內心更是黑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因此在翻譯電影《畫皮》時，我們大可借鑒這句諺語。根據這句諺語，電影名稱可以有兩種譯法。第一種是A Skin Depth Beauty又或者Beauty, Only Skin Depth。既然《畫皮》所有的故事都是圍繞小唯這一披人皮的美女產生的，我們便可將此核心人物披人皮而美的最大特點作為電影標題的亮點加以突出。第二種譯法為 A Skin Depth Love。這個譯名既可理解成小唯這個人皮美女的愛情故事，又可映射王生與小唯的愛情。小唯對愛情是執著的，為了自己的愛情，不惜陷害殺害別人，這樣的愛情是自私的，膚淺的。至于王生對小唯，一直在想王生愛上的是小唯美艷的皮，還是皮下那個有著愛之人的鬼怪? 或許不少觀眾會說在影片的結尾處，王生彌留之際對小唯表達了自己的感情，說了“我愛你”，王生是真心喜歡小唯的。但事實上，在電影開始不久就看到睡在佩蓉身邊的王生夢見自己與小唯在一起的畫面。而這只發生在王生從強盜手中“救回”小唯，此外二人并無過多深層次交往的情況下。這時的王生自然不會過深地了解小唯，王生所喜歡的不過是小唯溫順，乖巧，楚楚可憐的外表。也正因這樣的外表，王生才會在佩蓉揭發小唯時，一次又一次地維護小唯，相信小唯，不惜多次傷害深愛自己的妻子。試問在王生看到小唯撕去人皮，食人心后，還會對小唯說愛她嗎？還會那么相信她嗎？

四、結語

電影是一門藝術，更是一個產業。對于承載深厚民族文化的華語電影來說，好的譯名對于影片能否進入海外主流電影市場，角逐各大電影節獎項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好的譯名在忠實于原片內容的同時，又要符合譯入語國語言和文化習慣，審美情趣。因此在片名翻譯過程中，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對于簡單直觀的影片名，只需采用對應的直譯便可；但對于包涵豐富文化背景的片名，就要充分考慮并參照與該片相關的前文本，這樣既可避免直譯帶來的晦澀難懂又可提升影片的吸引力，從而促進華語影片的在海外市場的競爭力。

[1]蒲松齡.《聊齋志異》[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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