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家炎
“爆料”的風險和防范
□ 易家炎
現在對猛料的渴望,眼看是越來越強烈了,因為沒有猛料就沒有注意力。那些漫不經心的受眾面對鋪天蓋地的信息大多是一臉漠然,只有看到猛料才會躍然而起,睜大眼睛。需求旺盛,可猛料不夠或找不到,怎么辦?很快就有人想出辦法了:拉關系,登廣告,查網絡,并許以大洋若干。
于是爆料者出現了,甚至以此為生者也不乏其人。他們和西方的 “深喉”差不多,有商人爆官場黑幕的,有廚師爆餐館貓膩的,有路人爆行兇搶劫的。前不久,某食品廠的兩位員工也勇敢地站出來,面對鏡頭揭露他們的老板禍害顧客:使用過期的原料,通過修改生產日期的方法兜售過期的食品,根本不把顧客的健康放在眼里。而最近所爆之料比較生猛的,是河南青年王帥公然網上發帖舉報家鄉征地手續違法。因為爆料生猛,他們的圖像、聲音、姓名及住址等又被媒體曝了光,爆料者立馬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讓閱世較深的人不禁暗暗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些爆黑幕、丑聞猛料的人,事情公開后很可能會遭遇大麻煩,會成為強勢者“收拾”的對象。他們的老板可以隨便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修理他,甚至讓他卷鋪蓋走人。至于穿穿小鞋,那簡直就不足掛齒了。黑惡勢力也不會忘記找幾個小混混來“教訓教訓”他們。就是他們的同事和親戚,恐怕也有白眼相向的。公開舉報醫院黑幕的張曙,不但全院的人都不理他,據說全國的醫生護士也罵他“有病”,這叫他在醫院怎么呆得下去?更厲害的,還有家人和自身的生命安全、人身自由都受到了威脅,為了活命而不得不到處東躲西藏。前面說的王帥,大概就是對事情的嚴重性估計不足,爆料后還以為沒事,結果遭到警方的跨省抓捕,差點成了蹲大牢的案犯了??梢姳诘暮蠊_實很嚴重。
對于提供猛料的風險和代價,有些爆料者已經意識到了,因而采取了一些有效的規避措施。如驚爆深圳天價醫療黑洞的那位就不與記者見面,不留電話號碼,不留姓名,誰拿他也沒辦法。有些可能還是馬大哈,直來直去毫不防范,如果媒體這時也是“無意識”,那他們的苦頭怕就吃定了。有人說,抗風險還得靠立法,得由法律來保護信息傳遞的自由。這話對極了,只是與實際離得太遠。媒體現在就得為他們想些、做些什么了。先是要有風險意識、保護意識吧,要時時想著為他們規避爆料的風險。有了這樣的意識就比較好辦了,為他們保密無疑是最重要的。在存在風險的事情上千萬不要公開他們的圖像聲音、尊姓大名等個人信息,即便有人逼迫也堅決不公開,就像西方媒體保護“深喉”一樣,決不向外界透露他們的半點信息,讓想治他的人就是找不到門。美國水門事件的“深喉”,就被記者 “雪藏”了二十多年而始終不為外人所知。再就是一旦他們遭遇報復和傷害,媒體和記者不能呆在一邊看熱鬧,而應該及時施以援手,如追蹤曝光、輿論聲援等。黑幕徹底捅開了,它的危險性和對人的禍害也就會小得多。眼下還是講究點實際好。
當然,媒體、記者這么做也是有風險的,但有什么辦法呢,這就叫爆料共享風險共擔吧。不然的話,你得猛料他吃苦頭,不是萬不得已誰還愿干啊?他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