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傳統藝術賦予時代的審美精神——淺析錫劇《常德盛》的藝術探索

■韓桂芬

《常德盛》是常熟市錫劇團創作排演的一出反映優秀共產黨員蔣巷村黨支部書記常德盛先進事跡的戲。這部戲曾在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中，演遍常熟各鎮各村，演遍蘇州市的各縣市，受到普遍稱贊，一出全然以塑造先進人物為題材的錫劇現代戲，之所以取得這樣的社會效應，得益于編、導、演的藝術探索，賦予了全劇新時代的審美。

這出戲的結構是冰糖串葫蘆式的，除了序幕、尾聲外七場戲之間沒有連貫的情節線，貫穿全劇的主線，是常德盛和他的鄉親們，身上所發生的一個個故事片斷，這使人想起了當年沙葉新創作的話劇《陳毅市長》。常熟錫劇把話劇的創新成功地移植到傳統錫劇新戲之中不能不令人贊嘆。

這出戲的開頭一反傳統錫劇的常態，通常戲劇人物的出場是隨情節的需要和發展而逐一出場的，而《常》劇則反之，它借用了近乎新的演員表的形式在序幕中讓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一起登場，且熱情地用唱詞相互介紹，一下子體現了蔣巷村書記和村民的血肉之情，祥和的鄰里之情，把觀眾帶進了一個特定的氛圍。感受他們在過去和現在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一切。

全劇共七場，在情節處理上，靈活采用了多種不同類型。第一場寫常德盛在文革后期抵制造反派強制種雙季稻的“革命路線”，堅持從當地實情出發種單季稻。第二場寫常德盛身背死去的貧困老人，為他拍一張照片，也是他一生唯一的一張照片。第三場寫改革開放初期，常德盛為大齡青年孤兒牽線搭橋做大媒。第四場寫鄉鎮工業起步時，蔣巷村辦企業被騙上當背上巨債，常德盛克服困難還債，以誠信取信客戶，扭轉局面，贏得市場。第五場寫村里眾鄉親惦記常書記的老胃病，爭相給他送熱粥。第六場寫常家是最后一家造新房的，因其妻不慎超長一尺，常德盛堅持斷梁而不超面積、不搞特殊。第七場新世紀蔣巷村工業發展盛期，常書記說服鄉親們關閉污染環境的小化工廠，發展循環經濟。尾聲是眾鄉親聚集常家門口，送常德盛進京參加黨的十六大。全劇除了第一場“種單季稻”、第六場“斷梁”有明顯的戲劇沖突外，其余各場都沒有戲劇沖突，而只展示了一個抒情的場面，如“拍照”、“送粥”描繪了一個在特定情境下的情節片斷。說明戲劇的一個規律，即沖突只能包括戲劇一大部份，但不能包括它的全部。準確傳達感情，是一切好戲最重要的基礎。《常》劇在情節上的這一藝術特點，體現了編劇、選材上的獨具匠心，他所要展示的不是人物的成長過程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重大事件，而是，這個特定人物最能傳達感情的最鮮活的幾個閃光點，使劇情完全順從于“閃光點”的展示。

戲曲的情節和人物是一個整體。《常》劇的這一情節特色為展示其人物性格提供了多彩的舞臺。基于冰糖串葫蘆的結構方式，基于情節不同類型的分場方式。《常》劇在塑造人物形象上采用截面型的表現手法，不去表演性格的發展過程，而是選擇發展剖面，把剖面上的每個點——組成性格的各種成分，有層次的表現出來，這種方法展示的不是人物性格發展中的豐富多彩的變化，而是組成性格的豐富多彩的成分。例如“種單季稻”一場，表現常德盛的實事求是的一個“勇”字，“拍照”一場，表現常德盛的以村民為衣食父母的一個“孝”字，“相親”一場，表現常德盛關心下一代的一個“愛”字，“還債”一場，表現常德盛為人的一個“誠”字，“關廠”一場，表現常德盛深謀遠慮的一個“高”字。《常》劇從揭示人物性格入手，在表現人物性格方法上采用因人制宜，因戲制宜的選擇，達到了把情節與人物統一于戲曲美學的體系之中的目的。

《常》劇在情節和人物形象上的探索和創新是成功的，其語言，特別是唱詞，也不乏精彩之筆。例如“相親”一場中的大齡青年孤兒方種田，礙于自身的條件，面對不認識的相親女方，傾吐他想家中的相親對象：“我猜想，身材面貌不會怎么樣，可能是一米的腰圍、矮篤甏，可能是瞇細眼睛一線天，可能是鼻梁坍方像絲瓜棚。”這些唱詞不僅采用比興法，又充滿鄉土氣息，而且為劇情發展創造了喜劇效果，再如“斷梁”一場中，常德盛與妻子的一段對唱：（合唱）“燈里來，燈里去，來去匆忙；兩相對，沒時間細打量”。（常唱）“細打量，她紅顏已改”。（妻唱）“細打量，他雙鬢染霜，話語樸實，情景交融，精煉含蓄”。如此之類的語言，不僅通俗化、性格化，而且音樂化、動作化，不能不說這也是“常”劇的成功之處。

同樣值得稱道的是，“常”劇的尾聲，這個尾聲是一個感人至深的畫面，常德盛當選為黨的十六大代表，進京前的下半夜，怕驚動鄉親們，摸黑起身，卻不料，打開大門，常德盛驚呆了，全村的鄉親們都早早聚集在他家門口，來歡送他，此時無聲勝有聲，感人的場景，幕后的合唱，在鄉親們的簇擁下，常德盛迎著朝霞走去。這一尾聲把常德盛的形象塑造推向人民大眾之中，推向盡善盡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