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睡費

趙清川

市一中有個特別的借讀班,這個班里清一色全是大款的孩子,他們大都不愛學習,不守紀律,不好管理,校長很頭疼。有個從外校剛調到一中的王老師,他聽說了這事,就對校長說:“把這個班交給我試試怎么樣?”校長點點頭:“那你就試試吧,可你千萬別太粗暴,這些孩子的家長……”不等校長說完,王老師就接口說:“校長你放心,我知道!”

這天一早,正是上早自習的時間,王老師頭一次走進班里。只見教室里亂成一鍋粥,鬧哄哄的一片,跟個斗牛場差不多,還有幾個同學趴在課桌上睡覺。

見王老師走了進來,教室靜了一會兒。可接著孩子們就像沒看見他一樣,繼續打鬧的打鬧,睡覺的睡覺。

王老師皺皺眉,走上講臺,靜靜地盯著睡覺的同學,也不說話。那些沒睡的同學都幸災樂禍地看他怎么處理。

有個叫陳小剛的學生偷偷看了看王老師,見他沒啥舉動,便故意埋下頭去,使勁地打呼嚕。王老師來到他跟前,彎起食指,“篤篤篤”敲打他的課桌。陳小剛不耐煩地抬起頭,望了一眼王老師:“煩不煩啊!人家正娶媳婦,你把人家叫醒了,你給我賠個媳婦。”

其他同學聽陳小剛跟王老師討要媳婦,都“轟”地一下笑了。那些裝睡的也不裝睡了,都支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王老師怎么降服這個陳小剛。

王老師笑瞇瞇地說:“好,我賠你一個媳婦。我們老家村里大姑娘小媳婦多得很,你要哪一個?”陳小剛翻翻眼皮,一時說不出話來。王老師呵呵一笑說:“是你不要啊,可不是我不賠哦?！?/p>

見陳小剛瞪著眼,沒什么說的了,王老師就問:“這個同學,你有錢嗎?”

陳小剛大大咧咧地說:“錢?俺爹的錢能把……”他前后左右環視了一圈,“把這個教室堆滿!俺爹什么都沒有,就是有錢?！?/p>

王老師不急不躁,說:“你有50元嗎?現在。”

陳小剛輕蔑地說:“哼!50元?”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卡,還有一張百元票子,在王老師眼前晃了晃,問:“干什么?”

王老師伸出手,說:“把錢給我?！?/p>

陳小剛疑惑地把錢交到王老師手里,問:“干啥?”

“罰款。”

陳小剛不服氣地盯著王老師,說:“你要是講理的話,我說幾句話,你就得乖乖地把錢再還給我?！蓖趵蠋熌笾X正要往口袋里裝,聽了陳小剛的話,停了下來。

陳小剛接著說:“俺爹給俺交了借讀費,對不對?”王老師點了點頭。陳小剛又說:“這借讀費俺們都交了,都用來買這些課桌椅子什么的了,對不對?”王老師又點了點頭。陳小剛拍著課桌說:“這桌子是俺買的,這椅子是俺買的,這教室是俺買的,俺坐在俺的教室里,俺趴在俺的課桌上睡俺自己的覺,你憑什么干涉俺、俺、俺呢?”

其他同學聽陳小剛故意結巴的話,“轟”地笑了起來。陳小剛更是得意洋洋,嘻皮笑臉地看著王老師,等著王老師回答。

王老師笑瞇瞇地環視了一下全班同學,又看著陳小剛,和善地說:“你說得對,看來,這個款我不能罰了。”說著,把手里的錢又放到課桌上。陳小剛像打了勝仗一樣,把錢又拿到了手里,準備裝到口袋里。

王老師看著陳小剛拿錢的手,說:“先別急著裝進口袋,我說幾句話,如果你講理的話,就會乖乖地把錢再給我。”陳小剛停下手,其他同學也都看著王老師,看王老師往下怎么說。

王老師笑瞇瞇地看著陳小剛,不說話,在教室里踱方步,踱過來,踱過去。全班的眼睛都注視著王老師,大家的脖子都隨著王老師的身子扭過來,扭過去。王老師停下腳步,挨個看每個同學的臉,最后,把目光停到陳小剛臉上,說:“你交了借讀費,還買了課桌、椅子什么的,對不對?”

陳小剛站起來,大聲回答:“對!”口氣里滿是自豪。

王老師點了點頭,說:“你交的是借讀費,買的是課桌和椅子,是叫你在這里讀書的,對不對?”

陳小剛大聲說:“對!”

王老師緊追一句:“可你卻在這里睡覺!你私自改變了借讀費的用途!這就是你的錯!對不對?”

陳小剛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其他同學也都傻了,臉上也沒有幸災樂禍的表情了,都看著戲怎么往下唱。王老師笑瞇瞇地乘勝追擊:“你在這教室里睡覺,卻沒有交借睡費!現在,我就收取你的借睡費?！?/p>

陳小剛沒什么說的了,不情愿地把手里的錢遞到了王老師手里。

王老師接過錢,但并沒有收起來,而是接著說:“同學們,我知道你們家里都很有錢。但你們的家長把你們送到學校來,是希望你們好好學習,長大后能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而不是花錢把你們送到教室來睡覺、打鬧的!我的話說完了,對不對,你們好好想一想。”

鬧哄哄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孩子們都陷入了沉思…… ■

(責編: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