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浩
“琴治”的藝術
袁 浩
全國保存最為完整的縣級官署衙門河南內鄉縣衙,懸有一副匾額“琴治堂”。“琴治”這個詞出自《呂氏春秋·察賢》中的一個故事,“宓子賤治單父,彈鳴琴,身不下堂,而單父治。”后世多用此形容領導者知人善任,政簡刑清。
典故的經過是這樣的,春秋時期,孔子的學生宓子賤和巫馬期曾先后出任單父(地名)的地方官。巫馬期在任時,晝夜不閑,親理各種政務,把單父治理得很好;而宓子賤上任后卻沒有像巫馬期那樣繁忙,經常彈琴唱歌,但同樣也把單父治理得相當好。巫馬期便向宓子賤討教,宓子賤說:“我之謂任人,子之謂任力。任力者因勞,任人者因逸。”意思是說,我的做法是善于選賢任能,依靠人才;你的做法是親自勞作,只使用自己的智力。只靠自己當然辛苦,而依靠人才當然安逸了。原來,宓子賤在任期間,被他事之如父的尊者有三人,事之如師的賢者有五人,事之如友的能者有十一人,宓子賤就是靠他們來治理政事的。
“彈鳴琴,身不下堂,而單父治”,乍看似乎有點夸張,甚至有不務正業之嫌。其實古人的記述,是為了強調其“無為而治”的一面,故極而言之。平心而論,這位縣令當然不可能只是成天在縣衙里彈琴。在鳴琴的幕后,有著許多被隱去的為政之舉,諸如知人善任、簡政放權、公文從略、冗務從簡等等。這也是不言而喻的。由是觀之,“琴治”既是一種為官的豁達風度,又是一種高明的領導藝術,更是一種“以簡馭繁”的思維方式和工作方法。這正是宓子賤的不同凡俗之處,他不僅以“鳴琴而治”樹立了“仁政”的風范,而且將孔子所倡導的“禮樂”之風付諸實踐,在其治下的轄區之內營造了“以禮治邦,以樂化民”的寬松氛圍。
無論是宓子賤的鳴琴而治,還是巫馬期的披星戴月,都是愛民勤政的典范,值得大家尤其是領導干部學習。但宓子賤“琴治”的藝術,更值得各級領導干部借鑒效仿。日常工作中,我們常聽到一些領導干部訴苦:因為這事那事,天天忙得焦頭爛額,甚至節假日也難得松口氣,可回頭一看,似乎也沒忙出個所以然來。的確,基層事情繁雜這是事實,但細究個別領導干部“忙”的根源,也不乏像巫馬期一樣存在領導方法問題。長此以往,不僅自己累得夠嗆,也會使下屬養成事事依賴、怠于思考的習慣。如此于己于公,弊莫大焉。
領導干部勤勉勤政、鞠躬盡瘁的精神值得肯定,但事必躬親則未必可取,畢竟每個人的時間、精力和能力有限,而且,領導干部如果凡事都“一竿子插到底”,就容易犯對下“越權”的錯誤,長此以往,就容易影響下屬工作積極性的提高。我們不妨學學宓子賤,把主要精力放在統攬全局、抓綱務本和選人用人上。要敢于放權,善于調動大家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只有這樣,才能乘眾人之智,集千慮之得,否則,職責不明,上下相侵,凡事都大包大攬,其結果未必如所期。
其實,在中國歷史上,許多有作為的帝王都深諳“琴治”的藝術,他們明白為人君者當“勞于求人,逸于治事”,把“求賢”作為第一要務。如堯從民間訪求到舜,經過多番考察后把天下交給舜;舜起用高陽氏才子八人和高辛氏才子八人,天下大治;漢高祖劉邦一生最大的本事就是知人和用人,他重用蕭何和張良,“拔韓信于行伍,納陳平于亡命”,無論打天下還是守天下,都得力于大批有才能的臣下的幫助和啟發;漢武帝初即位就“招選天下文學材智之士,待以不次之位”;三國時期,曹操曾三次發布《求賢令》,不拘一格起用人才;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的歷史故事更是家喻戶曉;唐太宗發現時任宰相的房玄齡和杜如晦事務繁多,沒有時間訪求人才,便批評他們說:“公為仆射,當廣求賢人,隨才授任,此宰相之職也。比聞聽受辭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乎!”于是下詔書:今后凡是瑣碎事務一律交給左右丞處理,只有重大事情才可找房玄齡和杜如晦處理。
“琴治”的藝術和明君賢臣的率先垂范,對當今的領導干部很有借鑒意義。
(作者單位:中共河南省內鄉縣委組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