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禮贊——紀念艾青誕辰百年活動側記

莊志霞

從遠古的墓塋

從黑暗的年代

從人類死亡之流的那邊

震驚沉睡的山脈

若火輪飛旋于沙丘之上

太陽向我滾來……

——艾青《太陽》

1910年3月27日，在中國浙中地區婺江江畔的古城金華的黃土地上，誕生了一位杰出的詩人艾青。為了紀念這位人民詩人的百年誕辰，緬懷他在中國詩壇譜寫的閃光詩篇，繼承詩人留下的寶貴精神遺產，2010年3月25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了由中國作家協會主辦的紀念艾青百年誕辰大會。

中國作協黨組書記李冰，作協主席鐵凝，中宣部副部長翟衛華，黨組副書記、書記處書記張健，中國作協副主席高洪波，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陳崎嶸、楊承志、何建明以及金炳華、賀敬之、周巍峙、李瑛、瑪拉沁夫、朱增泉、王昆、魯煤、屠岸、岳宣義、鄭伯農、葉廷芳、石祥等文學藝術界老領導、詩人、學者、專家200余人應邀出席了會議。

中國現當代著名詩人艾青為我們留下了《大堰河》《北方》等二十部長詩、近千首短詩和《詩論》《論詩》等三十余種著述。他的詩作被翻譯成三十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地廣為流傳。曾榮獲法國文化藝術最高勛章、葡萄牙自由勛章等國際文學獎，還獲得過國際友人，如1971年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智利詩人巴勃羅·聶魯達、前蘇聯漢學家費德林等人的盛贊，稱其為“詩壇泰斗”，其作品為“人類共同的財富”。

中國作家協會黨組書記李冰主持座談會，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在講話中回顧了詩人波瀾壯闊的一生：艾青早年赴法國學畫，回國后因參加左翼美術家聯盟的革命活動而被捕入獄，在牢獄里寫出了他的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躍上詩壇。抗戰爆發以后，他滿懷熱情投身民族革命斗爭的洪流，寫下了《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北方》《向太陽》《我愛這土地》《黎明的通知》等不朽詩篇。20世紀50年代上半葉，他創作了《礁石》《寫在彩色紙條上的詩》等詩作。蒙冤二十余年復出后，又以古稀之年寫出了《古羅馬的大斗技場》《光的贊歌》等杰出詩篇，登上了中國新詩發展史上的藝術高峰。

她指出，作為中國百年歷史的見證人，艾青的詩作反映了一個時代的進程。她在講話中盛贊艾青是一位視寫作如同生命，一生追求崇高精神生活的詩人。艾青每天除了寫作，寫作，還是寫作，他永遠渴求著創作，每天醒來，就像農夫一樣辛勤勞作。她說，詩人對于文學至死不渝的熱愛，也感動著自己這個文學界的晚輩。

中宣部副部長翟衛華高度評價了艾青為我國詩歌事業作出的巨大貢獻。他說，我們要學習艾青同志始終胸懷崇高的理想信念；學習他與人民同心，為時代立言的藝術追求，把個人的命運和時代緊緊聯系在一起。他的講話，讓我們想到了艾青在《詩與時代》中說過的：“最偉大的詩人，永遠是他所生活的時代的最忠實的代言人。”并在詩里明確告白：“我忠實于時代，獻身于時代。”

中國作家協會名譽副主席翟泰豐充滿感情地表示：艾青的一生經歷了監獄、戰爭和右派時期被放逐北大荒、戈壁灘的嚴酷考驗，但是矢志不渝地追求光明。他回顧了詩人在大西北的地窩子里的苦難生活，惡劣的生活境遇，使他的一只眼睛失去了光明，妻子高瑛急得四處找藥，他卻幽默地說，上帝為人準備了兩只眼睛，一只就是備用的。他說，今天，我們似乎看到詩人正微笑著向我們走來，詩人火一樣的詩魂，依然在熊熊燃燒。

青海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吉狄馬加在講話中說：艾青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當我們的心靈被光輝照耀的時候，艾青就來到了我們中間。他用自己的詩作《等待你的歸來》結束他的講話：

……

艾青，艾青，艾青！現在是黎明的時刻，現在是詩歌的時刻……

我們在山岡上，我們在大海邊……等待你的歸來！等待你的歸來！

詩人、學者李慎明、文懷沙、雷抒雁、張同吾等先后發言，熱情謳歌了詩人一生向往光明，始終和人民創造的偉大歷史在一起。讓太陽照亮人間，讓他的詩作成為民族英雄的火炬。高舉光明的火把，給人民以奮進的力量；以強烈的愛“滌蕩著黑暗污濁的世界”，呼喚著“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浙江省金華市副市長林一心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農八師副政委王希科也專程趕來，向與會者介紹了詩人的生平和詩人在新疆生活時與當地人民患難與共的經歷。誠如詩人自己袒露的心聲：“個人的痛苦與歡樂，必須融合在時代的痛苦與歡樂里；時代的痛苦與歡樂也必須糅合在個人的痛苦與歡樂中。”

艾青是中國的驕傲，艾青的家鄉金華市在艾青誕辰百年之際，專門舉辦了“艾青杯”金華市中小學生第四屆詩歌大獎賽，組委會共收到了222所參賽學校選送的11415篇詩作。11415名孩子為紀念一位家鄉的詩人寫詩，顯示了作為詩人故鄉的這座詩歌城市的希望，中國詩壇的后繼有人。

當火把燒出了春天的黎明

我在滿目瘡痍中看見了一個身影—

向著太陽膜拜的身影

唱著禮贊光明的圣音

這是金華市為慶祝艾青百年誕辰活動舉辦的“艾青杯”金華市中小學生第四屆詩歌大獎賽獲獎作品中一位高一學生寫的《永恒的太陽》中的一段，他也表達了艾青家鄉的孩子們對詩壇先賢的無比崇敬的心情。

艾青夫人高瑛女士在會上動情地表示：常有人說，人走茶涼，艾青走了十四年，他的朋友們仍以極大的真誠，以繪畫、詩文來紀念他。如此可以說，人雖然走了，但這杯茶還是熱乎乎的。時至今日，還有許多人在緬懷他，艾青沒有被人淡忘。她在會上朗誦自己的詩作《給我一個夢吧》，打開了思念的閘門：

斗轉星移十四年，

艾青啊，你在哪里？

苦苦思念，

無處尋覓，

總是自己問自己。

白天，我坐著你的沙發，

夜里，我睡在你的床上；

處處沒有你，

又處處都有你！

要是你還活著，

那該多好！

我會像影子似的

圍著你轉來轉去。

如今，我和你，

天各一方，

你看不見我，

我也看不見你；

給我一個夢吧，

讓我們相逢在夢里，

我對你說說我，

你對我說說你！

追思無已，情猶未了。一上午的會，轉瞬即逝。到會的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的一位青年女博士告訴筆者，她寫了幾年的博士論文，就是對艾青的研究，今天本來會議安排她代表年輕一輩發言的，由于后來時間不夠，只得取消。我相信，這樣的與會者一定不少。

為了滿足更多的人們參與慶祝詩人百年誕辰的活動，當天下午的“艾青百年誕辰書畫展”和“艾青詩歌音樂朗誦會”移師至康銘大廈。剪彩儀式后，全體與會者參觀了當代書畫家精心創作的近百幅書畫作品，這些作品或借詩言志，或寄情于畫，展會上還展出了詩人生前部分圖片及社會各界紀念艾青的有關作品。

詩歌朗誦會上，詩人與演員們紛紛登臺，朗誦了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我愛這土地》《給太陽》《黎明》《光的贊歌》等著名詩作，西班牙著名詩人阿爾貝蒂的詩作《致詩人艾青》，高瑛女士的詩作《我留住了你》等，部分詩人還朗誦了自己的詩作。其間，一位先生上臺后即虔誠地向艾青遺像跪拜磕頭，揭示他對詩人俯仰崇敬之情，然后朗誦他的詩作《覓詩魂》，不禁讓舉座動容。

……

假如沒有你，太陽，

一切生命將匍匐在陰暗里，

即使有翅膀，也只能像蝙蝠

在永恒的黑夜里飛翔。

我愛你像人們愛他們的母親，

你用光熱哺育我的觀念和思想——

使我熱情地生活，為理想而痛苦，

直到我的生命被死亡帶走。

……

——艾青《給太陽》

“是的，太陽是美的，且是永生的。”在這陽春三月，太陽的光芒輝耀著每個人的心；人們將永遠懷念那只歌唱太陽、擁抱光明的鳥，縱使連羽毛都埋在地下了，它的歌聲仍回響在無垠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