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家似乎無孔不入、無所不能的情報機構在朝鮮戰爭中其實昏話、謊話連連,戰爭的荒謬性在60年后顯露無遺。
6月16日,美國中央情報局解密了60年前朝鮮戰爭的大量文件。海外報道稱,解密文件表明,中情局在朝鮮戰爭爆發前對一系列重要事件,特別是對中國出兵問題判斷出現重大失誤。
“解密”故事開講前,還是先說說“被解密”的文件。中情局這次公布的文件共1300份,其中包括以前從未公開過或是包括進了新內容的900份文件。同時,美國華盛頓的伍德羅。威爾遜國際學術中心和杜魯門總統圖書館及博物館也公布了數百份朝鮮戰爭的文件,包括杜魯門總統的講話錄音,以及他與當時國務卿艾奇遜的通信。
伍德羅·威爾遜國際學術中心項目負責人皮爾森說,該中心收集的1955年至1984年的文件描述了朝鮮與中國之間“起起伏伏的關系”。
雖然文件已經解密,但對大量歷史檔案進行判讀還需要花費歷史學者很多時間。從目前來看,最值得一書的,恐怕還是美國中情局在朝鮮戰爭期間的所作所為---這家似乎無孔不入、無所不能的情報機構在朝鮮戰爭中其實昏話、謊話連連,戰爭的荒謬性在60年后顯露無遺。
美國領導人對中國“大規模介入”毫無防備
一份名為《1950年朝鮮兩個戰略情報錯誤》的解密文件稱,朝鮮戰爭爆發后,靠著訓練和裝備不足的駐日美軍的干預,美國才頂住了朝鮮軍隊的進攻,但美軍也為此付出了高昂的傷亡代價。
更重要的是,朝鮮戰爭爆發四個月后,美國和“聯合國”軍(當然它不會提就是在美國“糾集”下)將戰線北推時,美國領導人、包括軍方領導人,對中國“大規模介入”毫無防備。
這個“解密”文件的結論對中國人來說其實并不新鮮。熟悉60年前那場戰爭發展過程的人都清楚,中方在參戰前,宣示是明確的:周恩來總理曾經透過當時的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明確表示,美軍過了三八線,中國要“管”。為了準確傳達這個信息,中方甚至和資深翻譯仔細研究過“管”的英文說法。只不過驕橫的麥克阿瑟在仁川登陸后自我膨脹,根本聽不進來自中國的正告,也無視中國的力量。而美國國務院的老爺們也認為潘尼迦言行“左傾”,傳遞的信息沒有價值。
但強大的美國就是錯了。美國在朝鮮戰爭的一系列戰略判斷失誤,幾乎是“墨菲定律”(意指“有可能出錯的事情,就會出錯”)的絕好驗證,而中情局的錯誤應該是最致命的之一。
說來有趣,中情局在遠東地區的失敗,追究起來重要的責任人之一恰恰是麥克阿瑟。這個將遠東地區看成自己“禁臠”的五星上將沒來由地仇視中情局,禁止中情局官員涉足“他的地盤”。而他自己非常信任的情報官威洛比在戰略判斷上也不太高明,在中國人民志愿軍發起第一次戰役、痛擊美軍騎一師后,還認為中國軍隊只是為保護鴨綠江水電站派出的少數軍隊,“不是一支不可侮的力量”。
年輕的中情局更鐘情于“加里森敢死隊”
朝鮮戰爭爆發距離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為時并不遙遠。中情局其時剛剛脫胎于二戰時由多諾萬創立的“戰略服務局”(OSS),因此在朝鮮戰爭爆發時,它在任務定位和組織架構上還存在許多缺陷。
當時的中情局局長沃爾特。史密斯將軍被稱為中情局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領導人。但彼時他剛剛從美國駐莫斯科大使任上卸任,他一方面要治療嚴重的胃潰瘍,另一方面還要調整中情局內部情報和行動之間很不平衡的架構,可以說是分身乏術。
從國際大環境上看,畢竟美國走出戰火還不久,又有“冷戰”爆發的大國際背景,中情局無論在預算還是在人員上似乎更鐘情于“加里森敢死隊”那樣的莽漢和武夫,熱衷于所謂“秘密行動”,而不是辦公室里的情報分析。
在事關朝鮮戰爭的情報分析上,中情局“不過是重寫美國國務院的有關報告”。據已經閱讀過這次解密文件的一位現職中情局情報分析部負責人說,文件顯示中情局在那些年代“并非組織精良”。他說,中情局當時的運作方式是“少數分析員兼顧整個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派不同的分析員負責特定的地區。他表示:“在核心內容方面,比方說了解領導人的決策方面,確實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挑戰性很強的任務。”
史密斯上任后數日,就要陪同當時的美國總統杜魯門去太平洋上的維克島會見麥克阿瑟。這位美國武裝最高司令“屈尊”飛行數千里去會見一位戰區司令,而后者連敬禮都懶得做一個。在兩人一對一的密談中,麥克阿瑟向杜魯門保證“中國人不會介入”。
維克島會見日期是1950年10月11日。除了麥克阿瑟,杜魯門從中情局也得到“確認”:“沒有令人信服的跡象表明中共有全面卷入朝鮮的意圖。”事實上,三天前,以13兵團為主組建的東北邊防軍就已經改稱中國人民志愿軍,厲兵秣馬準備赴朝參戰。
10月20日,中情局“情報”老調重彈,稱中朝邊境鴨綠江邊部署的中國軍隊是用來保護水電站的。其實就在一天前,毛澤東已正式發布命令,志愿軍四個軍和三個炮兵師共27萬人分別從遼寧安東(丹東)、長甸河口和輯安(吉安)過江,入朝參戰。
10月28日,中情局報告說發現少數零散的中國志愿部隊。事實是三天前,志愿軍40軍在溫井與韓國軍隊正式交戰,已經打響了抗美援朝第一槍。
10月30日,中情局仍在表示“不大可能有中國人的重大介入”。一天后的黃昏,志愿軍39軍在云山重創美軍騎一師。直到11月初,美軍在朝鮮半島東西兩線都損失慘重,抗美援朝第一次戰役勝利結束,中情局才如夢初醒。
此時,不僅在朝鮮戰場,中情局在和蘇聯“斗法”中也輸一局。蘇聯間諜威廉。維斯班德滲透到了美國無線電偵查的神經中樞---阿靈頓廳,此處距離五角大樓只有一臂之遙。他幾乎單槍匹馬就癱瘓了美國的無線電情報系統。
冷戰期間繼續導演“諜戰劇”
戰略情報的缺失和由此導致的判斷失誤并沒有讓中情局消停下來。雖然史密斯局長一直力圖加強信息分析能力,但中情局從來沒放棄通過“秘密行動”挽回面子的努力,甚至在朝鮮戰場地面戰爭結束后仍然如此。
1952年11月29日,一個深冬的夜晚。一架C-47“空中列車”悄然潛入東北長白山地區的中國領空。機上兩名中情局間諜的任務是低空飛行,不降落,用絞盤把地面上的一名中國間諜拉上飛機,順帶帶走地面人員攜帶的秘密文件。看到約定集合地點上的三堆火,飛機降低了高度,但沒想到迎接他們的是一陣猛烈的地面火力。飛機受襲爆炸,兩名機師當場喪命,兩名間諜被活捉。
被俘的人一名叫約翰。杜威,負責在塞班島為中情局訓練潛入中國的特務,被俘時只有22歲,來中國是他第一次執行所謂“海外任務”。另外一名間諜叫法可圖,兩人最后分別因間諜罪被判處無期徒刑和20年徒刑。
可笑的是,兩人被俘后,中情局公開否認了他們的間諜身份,稱他們是受雇于軍隊的非軍事人員。直到上世紀70年代,尼克松承認了杜威和中情局之間的聯系,兩人才分別于1971年和1973年獲釋。
這就是中情局在“冷戰”期間針對中國導演的眾多“秘密行動”之一。雖然當時朝鮮戰場上大規模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但中情局仍寄望通過如此的小伎倆實現所謂“政權轉換”。當然,這也是中國當年防奸反特的成功案例之一---在杜威等到來之前,中國反間諜機關就掌握了所有情報。從所謂的“地面間諜”到集結地點、接頭方式,一切都是中方成功行動的組成部分。
杜威兩人回國后都脫離了中情局。杜威在哈佛大學獲得了法學學位,后來當了法官。施瓦茨回到了母校波士頓大學,當了田徑教練。兩人的真實經歷一直被塵封在中情局某個不見天日的角落。
也是在6月,中情局在此事件解密后請一位電影人拍攝了一部長達一個小時的紀錄片。與美國今年拍攝的描寫美國海軍陸戰隊和中國軍隊在朝鮮長津湖鏖戰的《嚴寒17天》不同的是,片子只在中情局位于蘭利的總部供內部放映,當事兩人也不得接受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