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20年代末,米夫、王明等人在聯共(布)和共產國際的支持下,開展了一系列宗派活動,破壞了中國共產黨的內部團結。鄧中夏與瞿秋白一起與米夫、王明等人開展了長期的斗爭。
“江浙同鄉會”事件
1927年秋,王明等人在中山大學校長、共產國際東方部負責人米夫的支持下,蓄意制造出一個名為“江浙同鄉會”的組織,說其是反革命組織,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的中共黨員俞秀松、董亦湘等人被說成是該組織的頭子。很多中國學生不服,紛紛向黨中央和中共中央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告狀。
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是在1928年7月11日中共六大閉幕后,在19日召開的六屆一中全會上,由參加會議的布哈林提議設立的,由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瞿秋白、張國燾和中共駐赤色職工國際代表、駐農民國際代表鄧中夏、余飛、王若飛等5人組成,負責人是瞿秋白。瞿秋白派鄧中夏、余飛到中山大學調查真相。起初,米夫、王明控制的支部局竟然不合作,為此,鄧中夏、余飛與他們發生爭執。在廣大同學的憤怒反對和中共代表團據理力爭之下,共產國際監察委員會、聯共檢查委員會和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組成三方聯合審查委員會,負責審理“江浙同鄉會”事件,并于1928年秋得出了根本不存在所謂“浙江同鄉會”的反動組織的結論。1928年8月15日,中共代表團致信聯共(布)中央政治局,表示中共代表團對蘇聯當局處理“江浙同鄉會”事件的不同意見。同時,中共代表團也致信中共中央,指出一些江浙同學對一些問題意見一致,并不是什么罪過,并不能說明他們就是有組織的派別活動。調查結果如實上報后,黨中央為俞秀松、董亦湘等人平了反。
當鄧中夏、瞿秋白等發現米夫與王明等人關系極不正常,有陰謀培植王明一伙奪取黨中央領導權的種種跡象時,就于1928年9月,由瞿秋白向共產國際東方部部長庫西寧提出建議,撤換米夫的中山大學校長職務,由鮑羅廷代替。但提議最終未被共產國際采納。米夫風聞后,對瞿秋白、鄧中夏更加懷恨在心,蓄意報復。當年的學生回憶說:“中大內部經常有人散布流言蜚語攻擊代表團同志,對瞿秋白與鄧中夏同志,甚至在墻報上公開漫畫丑化他們的形象,進行人身攻擊。”
在調查“浙江同鄉會”和保護革命同志的過程中,鄧中夏付出了很多的努力。連中共代表團的張國燾都承認,“我和瞿秋白、王若飛都不愿多過問中大的事,也很少到中大去,以免卷入是非漩渦。鄧中夏與余飛兩人卻經常到中大去,在那里進行考察。因此,鄧中夏與余飛曾與中大當局發生過許多次的爭執。主要的爭執之點,是關于學生的甄別問題。如工人出身的李劍如、余篤三等,領導過大部分學生,反對中大支部局的措施;在鄧中夏、余飛看來,他們都是好同志,而學校當局,則認為他們是反黨分子。在學校的壁報上,常有批評中共領導的文章,在鄧中夏、余飛看來,是破壞中共領導威信的不應有的舉動,而學校當局則認為這是正當的自我批評。”即使鄧中夏和瞿秋白等同志蒙受不白之冤,但他們仍堅持與王明等宗派分子開展斗爭,到了1929年“清黨”運動開始后,雙方的斗爭更為尖銳和復雜。
“清黨”運動中的斗爭
1929年下半年起,聯共(布)中央又掀起了一場“清黨”運動。9月,聯共(布)中央監委派出的“清黨”委員會進入中大,在中大開展了一次“清黨”活動。米夫、王明乘機打擊報復瞿秋白、鄧中夏及其他共產黨人。在中山大學進行“清黨”的時候,張國燾說:“我和瞿秋白認為無法干預中大的‘清黨’事件,因而從不加以過問。王若飛那時也在列寧學院就讀,他自己則有托派的嫌疑,更無法表示意見。只有鄧中夏和余飛,曾試圖以代表團對于學生的鑒別去影響中大的‘清黨’,但被拒絕了。”
米夫、王明等利用中山大學“清黨”的機會,把大批反對過他們的中山大學學生污蔑為反對以支部局為首的“布爾什維克路線”,出現了“第二條路線聯盟”。他們經過精心策劃,采用捕風捉影、斷章取義等伎倆制造“證據”,收集、整理中共代表團的“材料”,公開點名指責瞿秋白、鄧中夏等人是“機會主義”。“清黨”委員會竟站在米夫等人一邊,把矛頭指向中共代表團,指責瞿秋白是中山大學“反黨小組織”的后臺,要他對李劍如、余篤三的“派別活動”承擔責任。把瞿秋白、鄧中夏等人打成中山大學“反黨第三條路線聯盟”的支持者,這一指控也得到了聯共(布)中央的支持。
為了抵制這一運動,1930年1月10日,中共駐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代表團致信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題目為《關于莫斯科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黨支部清黨的幾點考慮》,指出:“清黨”的重點是應注意黨員與群眾的聯系和關系。有些人在中國國內根本未參加過任何群眾性的實際斗爭。至于工人,在“清黨”時應注意到他們低下的政治認識程度,不應向他們提出理論問題,而應多問他們實際斗爭的經驗,他們對黨的總路線的認識。同時,還要注意保密工作,許多事情不能在全體大會上講。最后,鄧中夏指出,“清黨”的結果應給我們中國代表團一式兩份,以便我們譯出并將這些鑒定送給中共中央,否則你們的工作都是白做了。只要中共中央尚未收到這些材料,我們就不會把任何一個被開除出黨者送回中國。針對中共代表團的來信,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不僅置若罔聞,而且竟通過了《因中山大學派別斗爭關于中共代表團行動問題決議案》,決議案認為:李劍如、余篤三領導的反對派,“在中大內進行了無原則的斗爭”,走上了實際上與托派聯盟的道路。還指責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中的瞿秋白、鄧中夏等人領導和支持了中山大學李劍如、余篤三的派別活動,要求中共中央刷新代表團的成分。1930年3月18日,在一次“清黨”會議上,當鄧中夏等代表團成員講話時,許多同志提出了十分嚴厲的指責,并在支部局的機關刊物刊登出來。這些指責包括:1、代表團成員(瞿秋白、鄧中夏、余飛、陸定一、張國燾)有自己的行動綱領,即不同于共產國際的路線和反對這一路線的路線。2、代表團的成員在學生當中成立右派組織,這些學生有李劍如、余篤三、郭妙根等。3、這個組織同托派組織舉行過會議,同后者進行了談判,這一右派組織過去和現在都在進行反對共產國際和聯共(布)的斗爭。次日,瞿秋白再次給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東方書記處寫信,要求他們查明這些指責。
在中大“清黨”運動持續了一段時間后,3月,共產國際秘書長柏金斯基把瞿秋白等ⅡU到自己的辦公室,公開指責瞿秋白支持劉仁靜去土耳其會見托洛茨基等,犯有路線錯誤。沒過幾天,米夫在他的辦公室內約請瞿秋白、張國燾、鄧中夏和余飛4人,名為舉行會議,實為宣布共產國際的裁決。張國燾回憶說:“他(柏金斯基)以從未有過的驕傲神態,板起面孔向我們宣讀一份共產國際譴責中共代表團的秘密決議。這個簡單的決議文大致是:共產國際譴責中共代表團,在中山大學采取助長學生間的紛爭與妨礙中大黨組織的正常工作進行,是一種惡劣的分裂活動,這種分裂活動,助長托派小組織和其他反黨傾向的發展。中共代表團的多數如瞿秋白等,一直堅持這種活動,從未改悔。其他少數人如張國燾,犯有同樣的錯誤;直到后期,從未積極參加,但亦從未反對過這種分裂活動”,“鄧中夏立即起而抗議,聲言他反對這一決議,將向共產國際主席團提出控訴。”
就在鄧中夏堅持與米夫等人進行原則性的斗爭時,善于見風使舵的張國燾出于自身政治前途的考慮,倒向米夫一邊。1930年4月17日,張國燾就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清黨”問題給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主席團和國際監察委員會的信中明確表示,他不同意瞿秋白和鄧中夏在“清黨”會議上的講話。信中還有以下幾點:一是關于共產國際在1929年6月給中國共產黨的信中解決了的“與富農結盟”的問題上,瞿秋白和鄧中夏堅持不必與富農作斗爭的結論,還得出了要與富農結盟的結論:二是關于鮑羅廷于1929年4月在中國問題研究所所作的《關于中國革命的前途》的報告中提出與富農階層聯盟的問題上,瞿秋白和鄧中夏沒有指出鮑羅廷的“機會主義”錯誤,認為這樣會對一部分同志產生影響:三是關于李劍如、余篤三等組成了一個小集團的問題上,沒有充分揭露出這個小集團的活動是反對支部局的,是“機會主義”的觀點,同時沒有明確號召李劍如集團的同志們認識和改正他們的錯誤;四是在1929年7月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學生“十天大會”上作出的決議,瞿秋白和鄧中夏沒有明確肯定其正確性,在會后也沒有十分積極地支持中大支部局貫徹執行大會的決議,而認為支部局的路線是“實踐中的機會主義”路線。張國燾最后表示擁護共產國際的決定,認為“清黨”不僅對莫斯科的中國學生的布爾什維克化,而且對整個中國共產黨的布爾什維克化都有著重大的意義。張國燾的這一表態,使其得以輕易的過關。同日,李立三從上海寫信給在莫斯科的周恩來和瞿秋白,希望周恩來、瞿秋白、鄧中夏、余飛等能于5月底回國。實際上,中央始終關注著這些同志的安危,希望他們能逃脫一劫。4月,周恩來奉中央指派來莫斯科,就中共代表團問題與共產國際進行協商。其實,名為“協商”,實際上是來接辦這些同志,因為撤銷瞿秋白、鄧中夏等駐共產國際代表的資格已早有安排,也沒有絲毫的協商余地。
“莫大的快事”
1930年6月6日,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政治書記處政治委員會會議,就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國際列寧學校和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清黨”過程中提出的對中共代表團個別成員的指控進行通報,瞿秋白、張國燾、周恩來、米夫等8人參加了討論,討論的結果是:堅決譴責中共代表團成員對待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中派別斗爭的行為方式,并建議中共中央更新其代表團必要數量的成員,新任命應與共產國際執委會政治書記處商定。6月25日,向忠發給周恩來的信中說,如果(瞿)秋白、(鄧)中夏、余飛、黃平及其他同志在工作中沒有犯嚴重的政治錯誤,就讓他們回國。
6月28日,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政治書記處政治委員會關于中共代表團在處理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派別斗爭時的活動問題的決議中,開篇就給代表團扣上了一頂大帽子,中共駐共產國際執委會代表團對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的直接責任,是在解決為中共培養干部這一困難而又復雜的問題時向共產國際執委會和聯共(布)中央提供最大的幫助,而中共代表團不去幫助徹底肅清派別活動,反而實際上支持中大中國學生中的派別活動。決議指出,阿拉金一韋利霍夫(分別為李劍如、余篤三)小集團在中大搞無原則的斗爭,實際上已墮落到與托派和右派結盟的地步,中共代表團的瞿秋白、鄧中夏、余飛領導了這一小集團的活動,實際上,是將矛頭對準了瞿秋白、鄧中夏。決議最后指出,共產國際執委會政治委員會堅決譴責中共代表團成員在處理中大內派別斗爭時的行為,并建議中共中央對其代表團成員作必要的更新,新的代表團組成應與共產國際執委會政治書記處商定。這就采取了一棍子打死的立場,并用更換人事的方式對中共代表團作了全盤否定。鄧中夏雖然受到了共產國際不明是非的指責,但對于回國從事實際的革命工作,仍認為是一件“莫大的快事”。即于同年7月離開莫斯科,經哈爾濱秘密回國。
鄧中夏雖然回到中國,并沒有跑出米夫、王明等人的視線,仍多次受到共產國際的不公正指責。同年12月4日,張國燾向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政治書記處提出的聲明中,在談到中大“清黨”事件時,指出中共代表團應對中山大學的工作遭到完全破壞承擔重要責任。1931年2月20日,王明操縱的中央政治局通過《關于1920—1930年中共中央駐國際代表團行動問題的決議》,重申共產國際政治委員會的決議,誣陷鄧中夏在莫斯科犯了支持中山大學派別斗爭的嚴重錯誤,不應重用。并對周恩來派鄧中夏“往湘鄂西蘇區負責重要工作”進行公開指責。3月,王明代表黨中央起草了《關于軍事路線問題給二軍團全體同志的信》,公開指責鄧中夏犯了“立三路線”、“富農路線”和率領“二軍團不斷逃跑”的錯誤,信中說:“中央必須告訴二軍團全體同志”,鄧中夏“在國際的時候,曾經犯過嚴重的反國際的錯誤,曾經被國際撤銷他的工作,派回中國在實際工作中改正他的錯誤”。一再強調要立刻撤銷鄧中夏的“機會主義的領導”,鄧中夏“必須立刻離開二軍團”,“二軍團必須立刻回到湘鄂西原有蘇區根據地。”王明對鄧中夏等窮追不舍,打擊報復。
鄧中夏與瞿秋白等同志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為反對王明宗派活動開展的斗爭,成為全黨范圍內反對王明“左”傾冒險主義斗爭的先聲。這些活動與國內革命事業緊密相關,更是共產國際和中國革命復雜關系的典型表現,對中國共產黨后來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