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頭賀綠汀
賀綠汀是“文革”中上海第一個被點名批判的“反革命”。他的罪名中有這樣一條:賀綠汀曾用“山谷”的筆名寫過文章。姚文元等人抓住這點,說黃庭堅曾遭貶謫。貶謫,就是罷官,這就跟《海瑞罷官》遙相呼應。于是,賀綠汀跟彭德懷、吳晗早就站在一起了。
被定為反革命的賀綠汀不死、不逃、不媚、不降,在紅衛兵批斗他的會上,吼出了不屈的聲音:“我是不會屈服的!”
在上海莘莊舉行的一次“工農兵批斗會”上,賀綠汀當著近千名“觀眾”的面,大聲地斥責發言者是在“造謠”,高喊“造謠可恥”,使會場大亂。在一次批斗賀綠汀的大會上,他被“勒令”跪在臺上。賀綠汀走神了,明亮的燈光照在舞臺地板上,那地板的木紋引起賀綠汀的興趣。他學過美術,琢磨著各種木紋的形象:這像一條龍,那像狗、像豬、像云彩……盡管耳邊響著“批判”聲,喊著口號聲,他都聽不見。直到幾個小時過去,主持者大喊“把賀綠汀押下去”,他還一動不動跪在那里,潛心于研究“木紋美術”。
1968年3月13日下午,上海雜技場舉行批斗大會,有電視轉播,賀綠汀也在批斗之列。
問:“賀綠汀,你為什么在1963年就炮打無產階級司令部?你交代。”
答:“姚文元當時還不是中央文革小組成員,他不一定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對的。姚文元的文章和我的文章都在,到底誰對誰錯,大家可以看嘛。”
問:“賀綠汀,你交代,你有沒有說過‘過去我挨日本人打,后來遭國民黨打,現在紅衛兵又打我’?”
答:“說過。”
問:“你的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往紅衛兵臉上抹黑。你交代,是不是這樣?”
答:“我過去是受過日本人和國民黨的打,現在是在受紅衛兵的打嘛。今天會前,紅衛兵還在打我。”
問:“賀綠汀,你交代,‘我是不會屈服的’這話說過沒有?”
答:“說過,說過好多次。”
在這次批斗會上,賀綠汀硬骨頭的形象,通過電視轉播,傳遍了整個上海。(陳代榮)
清華堅守錄取標準線
梁再冰是梁思成、林徽因的女兒,她報考大學時聽到一個傳聞:清華、北大、南開聯合招生。梁再冰填的第一志愿當然是清華,卻被分數線略低于清華的北大錄取了。林徽因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愛女的考分竟夠不上清華的錄取標準!后來校方把卷子調出來給她看,她這才服了。記得每個報考生都給了個號,她拿到的號是‘35003’——‘35’指的是民國三十五年,即1946年。卷子上只寫號,不許寫名字。這樣,作弊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連梁思成、林徽因這樣一對名教授的女兒,在投考本校時也絲毫得不到特殊照顧。
幾年后,宗璞也提及一樁往事。她說,當年沒考上清華大學外語系的豈止梁再冰,就連她本人和梅祖芬的考分也沒夠上清華的分數線。她只好在第二志愿南開大學外語系念了一年,1947年才以同等學歷考上了清華大學外語系二年級。梅祖芬則在清華的先修班讀了一年,次年考入清華外語系一年級。要知道,梅祖芬系當時清華大學德高望重的校長梅貽琦的千金,宗璞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文學院院長馮友蘭。
宗璞告訴我,清華同人一向拒絕以權謀私,并引此為榮。(文潔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