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海作家浦子印銷4.8萬冊的長篇處女作《龍窯》自出版后受到多方關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文藝報》《文學報》等媒體先后發表了對該小說的評論文章,雷達、李敬澤、陳思和等10多位作家和評論家對這部小說紛紛叫好,稱該小說是“對時光深處的鄉村和大地充滿詩意的懷想”。
“這是最近幾年,一般作者純文學作品很難見到的發行量。”擔任再版的編輯謝不周,是湖南文藝出版社分管業務的副社長,由她親自擔綱,足以說明《龍窯》的地位。發行量達到4萬多冊,這個數字對業余寫作的浦子而言,無疑是出人意料的。
6年“文字燒窯工”
浦子是一位在政府部門工作的寫作者,平時事務繁雜,他已經堅持業余寫作30年之久。在創作自己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時,浦子看著身邊的同事們都在發奮工作,于是決定不為創作請假。這20多萬字都是他在業余時間內寫成的,前后寫了6年。說起為什么要寫《龍窯》,浦子說:“陶和瓷都來自于大地的饋贈,可陶更具有原始性,接近于泥土的本來屬性。”浦子這樣解釋選擇“陶”作為寫作對象的原因。這個來自陶器故鄉的寫作者,童年時耳濡目染了陶文化的精彩。他家周圍的山村有燒制陶器的龍窯,那片土地上還曾有新石器時代的陶罐出土。而真正讓他心有所動并作出寫一部長篇小說的決定,是那年他在北京參觀故宮時看見了真正的龍缸。故宮的龍缸是銅鑄的,盛水以防火。龍缸是貢品么?家鄉有龍窯能制作貢品么?故宮中的龍缸引起了浦子的浮想聯翩。于是,從2001年3月24日開始構思,到2005年2月10日開始寫作,再到2007年3月17日完稿,浦子做了長達六年“文字燒窯工”,并最終煉制出一部2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
“陽光燦爛,崇寺山寓所道地上的闊葉林杜鵑正紅紅火火開著,鳥叫聲不絕于耳,連空氣中都洋溢著一種喜氣”,在與出版社簽訂出版合同后,浦子寫下的文字中充滿情不自禁的歡喜。
這樣溢于言表的歡喜,是因為《龍窯》對浦子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龍窯》出版后,浦子還專程去了一趟故宮,再次拜謁了讓他得到啟發的龍缸。用地域文化“燒制”中國式寓言《龍窯》充滿了濃厚的地域文化氛圍,寫的是晚清50年間,浙江東部一個古老村落發生的故事。一位失憶的外來男人帶來制陶技術萌發了商品經濟的雛形,他的新思想更是在村里引起軒然大波,這位主人公不惜以血肉之軀浴火涅槃來喚醒村民的變革意識。小說折射近代中國社會守舊與變革、人道復興與沉淪的斗爭,反映我國浙東地區近代山村的變革歷史。故事雖然發生在清末,可是浦子寫作的指向顯然是在當下:“整部小說是一個中國式的寓言,書中的主人公王世民也是一個寓言。寓言是什么?它是用假托的故事或擬人手法說明某個道理或教訓,是繞了彎子說明某一個事實的存在。”而《龍窯》整部書的風格,可說就是從浦子的人生中生長出來的。浦子的家鄉背山面海,天臺山和四明山的余脈撐起這片土地,山海之間的平原充滿著生命力和創造力,也形成了特有的人文積淀。因為交通不便而與外界交流不多,這里的方言至今還保留著很多古時用語和發音,人們的生活習俗和觀念也較多地保留傳統。
浦子出生的村莊,誕生了寧海平調的第一個戲班,這種古老劇種的唱法原始、粗獷……這些浦子在成長時經歷過的一切,最終都指向了《龍窯》中濃墨重彩極力渲染的民情風俗,寫實與超現實主義互相交融的手法,神秘、詭譎和諸多象征糅合在一起的語言效果。“這不是刻意追求,而是一種自然的反應。”浦子這樣認為。
“有很多種打發業余時間的辦法,有很多種排遣煩惱的辦法。有人釣魚,有人喝酒,有人唱歌,而我選擇了寫作。因為寫作最會平衡人的心靈。”從最初簡單地以寫作為愛好,浦子用文字構筑著自己的精神世界:“我的寫作過程充滿了愉悅。職場和人世的煩惱,會在文學閱讀和寫作的快樂中被消除,浮躁的心情會在閱讀和寫作中趨于平靜。寫作時,我的內心就被這些文字充實。”
傳承和保護浙東文化
這部作品中還寄托著浦子對社會文化的傳承和保護的追求。在時代大潮的沖擊下,一些地方的傳統人文環境在急劇地消亡,而《龍窯》里的村落,卻是以族長為核心的宗族統治方式在運行著,這種古典的鄉村權力模式,已經不再為現在的人們熟悉。“這是中國政治中獨特的以血緣為中心的地方社會自治方式,在我的家鄉曾經經歷了數千年,在新中國成立時消亡。可是,一些地方的宗族勢力仍然存在,其影響深遠。人情風俗也發生巨大變化。我和我的家鄉同仁,都在為傳統文化的保護、開發、利用大聲疾呼,并付諸行動。我的同仁整理了大批人文環境的資料和書籍。我在書中的描寫,有一些是我的切身體察,有一些是他們的共同研究成果,可其傳承和保護的本意是一致的。”浦子這樣說。
著名作家、河北省作協主席關仁山認為,《龍窯》找到了一個文化的視角,通過燒陶看人生,并在小說里的人物身上體現文化含量,有些人物的形象我非常喜歡。從他們身上,我們讀到了特定時代、特定地域文化的豐富內容和歷史特色,特別是寧海的地域“陶文化”和“龍文化”的特色。那片海灣,那個小山村的風情、燒陶的風俗和心理特征都是獨特的。在對人物塑造中,作家沒有刻意對故事情節的營構,而是大筆寫意,著意營造一種獨特的藝術情境,使憂傷、舒緩、苦澀的氣息籠罩并浸染其間,對現實生活有了長久的啟示。這種特定的人生狀態也就走向了一種廣闊普遍的人類生存圖景。
《龍窯》講述的雖是一個浙江東部古老村落圍繞燒窯和貢品不斷展開的傳奇故事,其意義卻不止于此。除了成功完成一部小說應有的任務,還對世人眼里傳統浙江人的形象作了修正。讓讀者得知,原來浙江的男人也不全都是梁山伯、徐志摩,也有像書中主角王世民這樣威猛粗獷、敢愛敢恨的硬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