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元893年,杭州靈隱來了一位其貌不揚、身材矮胖的僧人。靈隱主持早在大殿迎候,并用上等禪房安頓,每日好生相待。
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享有盛名、精通書畫詩的貫休。
過了3年,吳越王錢鏐聽說貫休住在杭州靈隱寺,便款待這位詩畫和尚。貫休進了宮殿,給吳越王獻詩一首:“貴逼身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東南永作擎天柱,誰羨當年萬戶侯。”錢見贊詩寫得不錯,氣勢也大,心中十分高興,但其中“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十四”要貫休改為“四十”。以示吳越王的雄才大略。貫休知道吳越王的用意,上前笑了笑,傲然回答說:“大王,州也難添,詩也難改。閑云孤鶴,何天不可飛?”說完站起來,飄然離開宮殿。貫休得罪了吳越王,只好去遙遠的南岳。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杭州。
貫休俗姓姜,名德隱,生于公元838年,蘭溪游埠人。他從小是在貧苦中長大的,7歲時出家本地和安寺。之后他先后去了廬山、金華北高峰、天臺山、諸暨五泄等名山好水,結交了當時一批名士,比如負有盛名的詩人羅隱。
貫休后來在石壁寺出家,寺院清幽,禪機四射,一時香火極盛,連在九華山的唐代詩人杜荀鶴也趕過來了,稱貫休為石壁禪師。
貫休的佛教藝術創作是以羅漢畫為代表的。當時有人評價他的羅漢畫:“雖曰能畫,而畫亦不多,間為本教像,惟羅漢最著。”他畫羅漢還有一段故事。
當時杭州廟宇眾多,名廟就有香積寺、昭慶寺等。當年香客先到香積a寺、昭慶寺上香,再沿北山路過九里松到靈隱寺,然后去下中上天竺寺,最后去凈寺。貫休跟著香客在這些寺廟看看轉轉。貫休有個特點,他每到一個寺廟總要吟吟詩作作畫寫寫字,特別是他的草體很有特色,杭州大小寺廟到處都有貫休的詩書畫。他本來是個很隨和的人,有求必應,誰要就給誰寫幾個字,所以當時許多杭州人以擁有他的墨寶為樂事。
他有一個朋友姓張,在眾安橋開藥店,有天找到他,對他說,“人家都向你求畫求字,今天我也要向你求羅漢畫。”貫休哈哈大笑,說:“可以是可以,但我畫羅漢有一個習慣。”
朋友問:“什么習慣請講。”
貫休說:“我畫一尊羅漢必祈一夢,得羅漢真貌以后才能下筆。”
于是從那天開始,只要貫休來店作畫,張姓朋友就吩咐下去,小店這天關門,他自己也沐浴、更衣、焚香。貫休也就在堂前盤腿危坐,雙手合十,猶如龍盤虎踞,呼嚕聲如同驚雷。等他眼睛睜開,立刻在面前的宣紙上,走筆如風,沒多大工去,一羅漢就躍然紙上。如此一連十五天,畫出十五尊不同形態的羅漢,尊尊剛烈,威猛,奇駭。難怪后來的《宣和畫譜》稱貫休的畫:“然羅漢狀貌古野,殊不類世間所傳。”
到第十六天上,貫休夢醒過來,只見執筆端坐,半天不能下筆。張姓朋友很感奇怪:今天是怎么啦?此時,貫休開口大喊“奇怪,奇怪”,“就是夢不見十六尊佛面。這怎么是好?”貫休這時已是花甲之年,本來就生得粗眉虎眼,豐額高鼻,寶相威嚴,張姓朋友見此就說:“大師,這第十六座就是大師你自己吧。”貫休頓悟。于是走到銅鏡前,看著自己的相貌,終于完成了傳世的“十六羅漢圖”。那時候的人亦稱“夢應羅漢圖”。